當然,他不回答斯茉,那三個人也同樣不回答他。
決定放棄的讓人帶走了那三名殺手,另一頭的斯茉卻猶在等待他的回答。
司徒昀被她的執拗所打敗,也只有歎氣。
「你就真的這麼愛打架?」
他依舊是表情淡然,卻多了抹無奈與好奇。
斯茉偏頭微思,而後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你要說打架也行啦,不過我比較習慣用『冒險』來代表。」她倒也不是喜歡打架,而是喜歡借由工作中緊接而來的危險找尋樂趣。
套句蕭遙的話,她喜歡玩命。
「冒險?何必如此?」司徒昀淡淡說道。
「我喜歡。」斯茉簡單卻明確的回答,彷彿就是這三個字即可解釋一切。「這個你不用管,反正你花了錢委託我來,不就是要拼了命的替你擋災嗎?我這麼賣力,你應該感動才是。」
司徒昀失笑,看著她難得出現的淘氣神情。「是嗎?可是我怎麼覺得感動不起來?」
要說感觸,他只有「擔心」這兩個字可形容。看她那種不要命的衝勁,著實讓人擔心她的安危。「職責所在,就算你覺得無聊我也是要這麼做。」
她是一個非常有職業道德的人。
「我是花了錢委託你來保護我,但並不希望你拼了命的替我擋災。」沉靜的立在她面前,司徒昀的話再認真不過。
「你不覺得你的話前後矛盾嗎?」
斯茉皺起眉,真的不明白這男人在說什麼。
又要她保護,又不要拚命,這是什麼邏輯?
「很簡單,你可以依你的能力盡可能的保護我,但若情況糟到危急你自己的性命時,我希望你能以自身的安全為優先考量。」司徒昀直勾勾的看著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什麼?」斯茉一愣,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瘋啦?」
怎麼會有這種人呀!
找了個人來當保鏢,說穿了就是想拉人當替死鬼嘛,怎麼他不是這麼想的嗎?居然要她先顧好自己!
她接了這麼多工作,這種要求還是頭一次聽見。忍不住的,斯茉再問了一次,希望他能夠清醒一點。
「你到底把合約內容認真的看過沒?既然上頭載明瞭我要保護你的安全,那不管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我都不能把自己擺在第一位。」
這是原則與信用問題。
司徒昀看著她再認真不過的樣子,好商量的一攤手。
「如果你在意合約內容,我們現在可以更改。」
不希望,真的不希望,這麼一個女孩子因他而死,這絕不是他當初找上娃娃國的目的。
「娃娃國的合約一旦簽定,只有成功與失敗,沒什麼好更改的!」這也就是她現在坐困愁城,無聊到家卻無法丟下任務偷跑的原因。
斯茉皺著眉頭,看著眼前老是一臉老神在在的男人。
「我說你是有毛病啊?還是事實上你和我是同一類人,全是愛玩命一族?」斯茉搖搖食指。「這樣是不行的,總而言之,我既然接了你的委託,就絕對不能拋下你不管。在委託期限內,你的安危就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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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知道再與她談下去,依舊無法改變斯茉她那根深蒂固的想法,所以他只是一轉身,由暗格中拿出一把精巧的手槍。
「拿去。司徒島上允許持槍。」是聽過她的習慣,不顧做違法的事,所以拿出改良式氣槍是她最大的讓步。
斯茉看了他一眼,想著該不該接過。
看出她的猶豫,司徒昀輕道:「這裡不是台灣,持槍與你的原則並沒有衝突。再者若我沒猜錯,從明天起的陣仗,不是改良式氣槍可以打發的。」
「沒騙我?」果然不出司徒昀所料,聽到這種「壞消息」的斯茉只差沒跳起來歡呼。
「我想,不要命的傭兵或重金聘來的殺手,應該就快到了。」司徒昀就是怕她這副樣子,是知道她以往的輝煌戰績,但誰知那真實性有多少,而這次的情況,是否與她以往遇上的不相上下,或者又更危險?
「太好了。」斯茉高舉雙手,卻仍是沒打算接過他手中的槍。「不用了,我自己也有,回頭我就讓小影替我送來!」
「預防萬一。」司徒昀扯了扯嘴角,將槍直接交到她手上。
斯茉偏過頭,與他僵持著。
「你與其在那裡擔心我,還不如想想你該怎麼辦吧!」斯茉看他處處為自己著想,倒也難得的關心起委託主了。「你難道沒想過背後的主謀是誰嗎?你的兄弟雖然多,但好壞心裡總該有個底吧!」
難得她會與他談這個,司徒昀笑柔了臉,不答反問:
「你覺得呢?若要你猜,你會猜誰?」
司徒家的人,虛者實之、實者虛之,就猶似霧裡看花,到底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不花點功夫還真是難分辨,別的不說,就算是相處二十來年的兄弟,也不見得真正認識對方。
這就是家族鬥爭中的好戲,所有人都戴著一張又一張的假面具,多得令人混淆,分辨不清。
「說到這個,我今天晚上窩在書房外面時,倒是有把小梨查出來的成員資料拿出來翻,不過沒看完就是。」
回想起那疊資料,斯茉腦中晃過一個想法,卻迅速的消失,讓她怔然的抓不住一絲頭緒。
「哦。」司徒昀揚揚眉,倒是想聽聽看娃娃國裡著名的搜索高手會有怎樣的見解。「資料上怎麼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頭在司徒昌和王申上畫了個大記號,不過若要我挑的話,我寧可選那個今天沒出現的葉盡山,感覺上如果真的和他對上了,會有趣得多。」
斯茉的話中有一抹遺憾,又帶著一股期待。
就資料上頭看來,葉盡山的才智、能力都在另外二名大嫌疑犯之上,而且想起下午王申的那番話,想來其他人最懷疑有異心的,就是他了。
「那個葉盡山真的想對你不利嗎?」為了自己的生活樂趣與工作品質,斯茉不得不問一下,也好想想對付的方法。
司徒昀不在意的微笑。
「沒有證據,誰敢信誓旦旦的下結論?」
「那你的感覺呢?」斯茉反問他。「兄弟是你的,你最清楚不是嗎?」
「盡山是我姑婆的唯一傳人,而自小父母雙亡的他也是由我姑婆親手帶大的,所以他雖然是外姓,卻在司徒家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想起姑婆,司徒昀仍不免起了崇敬之心。
「那位姑婆聽起來挺了不起的。」今天晚上她也只是將資料翻了一遍,對葉盡山那頁上頭唯一的印象就是那個大星記號,其餘的什麼也沒進了她的眼。
「姑婆是第三代中唯一的女性,卻也是歷代唯一的女性族長。」若說歷代以來有誰是讓所有人敬佩無異議的,也只有眉姑婆一人而已。
這也就是為什麼葉盡山在族裡的地位一直是相當特別的。
「帥,看來我該對你們這個什麼家族改觀了,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麼先進,二代前就由一名女性擔任起族長之位。」斯茉聽了是拍手叫好。「咦?可是她不是嫁出去了嗎?」有了個孫子不是嗎?
「不,她的丈夫是招贅的。」
對於她的興奮,司徒昀習慣了,幾乎每個女性聽見姑婆的事跡,總是會大為喝采的。
「那葉盡山為什麼不是姓司徒?」
斯茉很快的聽出不對勁,既然那位女族長是招婿,那唯一的血脈不是應該也是姓司徒嗎?
「因為他是次子,所以回歸本姓。」司徒昀想起這件事,也只是個模糊的記憶。「而那承接了司徒一姓的長子,隨著父母一同死於意外之中。」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成了「唯一」的繼承者。「說了半天,他到底有沒有可能對你不利?」
斯茉好不容易想起自己最早的問話。
「我說了,沒有證據……」司徒昀仍是老話重提。
「推測!假設不犯法吧!請問你『覺得』他會不會?」她真是受不了這個男人,溫溫吞吞的,讓人看了就有氣。
斯茉飛快的打斷他的話,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很難說。」
司徒昀在短暫的沉默後,也只有這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有講和沒講一樣!」斯茉不滿意的一陣。「算了,就當他會吧。」
這麼高檔的對手,放過了可惜耶!即使只是當假想敵,她也非要拖下水不可。
司徒昀看了她發光的眼睛,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要我說,能避就避,盡山是個可怕的對手。」同時,也可敬。
「就是可怕我才看得上眼!」聽了他的話,斯茉不但沒有打消主意,反而更加的躍躍欲試。
這時,司徒昀不禁慶幸葉盡山已搬離司徒本島上,要不然就算盡山沒有異心,恐怕也會被她賴上。
這女子,怎麼就是說不聽,老愛拿自己的生命拿開玩笑?
命令令
委託經過了一星期,人在台灣的蕭遙打了通例行電話給斯茉。
「是我,沒出什麼岔子吧?」電話一接通,蕭遙懶洋洋卻軟甜的聲音就這麼劈頭直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