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不能回家再談嗎?」她真的不想讓花茴香去那種地方,即使是大姐交代的。
「恐怕不行。」花茴香撥了撥被吹亂的發,將花櫻拉到身旁避開放學的人潮及路人的目光。「若可以的話,大姐也不會叫我去店裡談。總之,你自己回家小心。」
「你才要小心呢。」花櫻也只有無奈的叮嚀她。
「知道了。」
花茴香朝她揮揮手,攔了輛計程車到露明舞廳。可是才剛到門口,她卻聽見個壞消息。
「大姐不在?」花茴香很確定自己剛才看到的簡訊是要她一下課就來,怎麼她聽話的來了,大姐卻不在?
「剛才分店來了電話,於要請總經理過去處理事情。」值班的王經理必恭必敬的回答。
「那她有留話給我嗎?」
「沒有,只有留給一位趙先生。」
「趙先生?那可好了。」花茴香推了推滑下的眼鏡,考慮是該走還是留下「大姐要請那位趙先生等她回來嗎?」
「是的。」
「那好,我也等她回來。」既然那位趙先生能等,就代表大姐不會外出太久:既然都來了還是等一會兒吧,免得明天還得再跑一趟。
「這樣的話,請五小姐進會客室稍坐一下。」王經理露出笑容。
「好,你們去忙吧。」
花茴香點點頭,撒著自己的記憶力往會客室走去,還沒走出五步,就聽到右側一片騷動——
「騙鬼啊!什麼不行?老子幾百年前就光顧過這兒了,你們在做什麼我會不知道?」叫罵聲之後,是一陣玻璃的碎裂聲。「把小姐給我叫出來,老子有的是錢,花錢的是大爺,這點道理你們會不懂嗎?」
花茴香頓住腳步,猶豫了下後,仍是往會客室走去。
但在女人的尖叫聲傳來後,她再度停下腳步,而後改變了主意,快速的朝聲音的來源跑去,就看見一名穿著服務生制服的女孩子,正被一名男子揪著,那人看來是在鬧事。
花茴香沒來得及多想,加快了速度跑去,就在她要到之前,女服務生被男人以著極大的力量往旁一甩。
花茴香衝過去想扶住女服務生,卻因為太大的衝力,加上她本身又太過瘦弱,結果是她和女服務生雙雙跌倒在地。
「好痛!」花茴香跌在地上,覺得手腕有種刺痛的感覺,而體型比她大上一倍的女服務生則壓得她七葷八素。
「小姐,你沒事吧?」女服務生連忙撐起身子。
「五小姐!」王經理遠遠的看到,連忙趕過來,冷汗都滴下額頭了。
「我……」花茴香臉色蒼白,深吸了口氣後才擠出笑容。「沒事、沒事。」
「沒事才怪。」花茴香的身子被人拉起,她覺得有點暈,只得靠著那個人,也無力抬頭看是誰這麼好心,對自己伸出援手。
大概是店裡的員工吧!她這麼想。
趙東雲一進門就認出身穿制服的她,然後就看到她那不要命的舉動,等來到她身邊時,她已經躺在地上、臉色慘白了。
這個笨蛋!趙東雲開始想,她是不是沒自己想像中的聰明。
這個時候,有些來舞廳消費、制刃盟的手下已經認出了趙東雲,紛紛過來問候。
「盟主。」
趙東雲看著臉色丕變的鬧事者,冷冷一笑,「把這些人帶回去,交給谷勵。」看來,事情很快就會查個水落石出了。
花茴香聽到那有點印象的稱謂,想來自己是背到家了。
習慣性的想推正眼鏡,一抬手才發現手臂傳來痛楚;她放下手試著靠自己的力量站好,卻發現腰間有只大掌扶住她,沒讓自己妄動的打算。
「五小姐,你沒事吧?」王經理在向趙東雲道過謝後,連忙轉向花茴香,神情難掩擔心。
「沒事。」花茴香迅速抬頭,撒了個謊。「我沒事,給你添麻煩了。」
「哪兒的話。」王經理鬆了口氣。「我想,你要不要回會客室等總經理回來?」
「好。」反正自己待在外面只是讓他們更頭痛罷了。
下意識的轉身,腰聞的箝制讓花茴香想到自己忘了做一件事。
她深吸口氣,推了推眼鏡,看向身邊的趙東雲。
「謝謝你的援助,先生,請問可以放開我了嗎?」
***
最後趙東雲仍是沒鬆手,而是直接將花茴香扶進花菖蒲辦公室外的會客室。
只因她外出時辦公室通常是上鎖的,進不去,但這緊臨辦公室的會客室有如小型客廳,有沙發組,也有書櫃。
此刻,花茴香正坐在沙發上,稍微休息後總算是舒服了點。看著對座的男子,她不知道該於些什麼好。
倒了杯茶給他,卻見趙東雲沒動,只是看著她。
「嗯……還是你想吃點什麼,我請外頭準備?」看在他救了自己的份上,總不好不理人吧!更何況他還是來找大姐的
氣氛有些尷尬,而趙東雲的泰若自然更令她侷促不安,尤其她的手是越來越痛了。應該於點什麼化解這氣氛吧!但花茴香真的想不出來自己能於些什麼。
「還是我打個電話給大姐,問她人在哪裡?」花茴香是想幫忙,更想把他丟給大姐,然後逃回家。
垂下眼睫,花茴香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手腕與手臂,感歎自己的悲慘命運。因為除了痛楚之外,上頭的血跡也令她頭痛,她不能這樣見大姐,更不可能就這麼回家,和她同房的櫻絕對會發現這傷口,而後就是一連串的麻煩。
就在她煩惱該如何是好時,對座的趙東雲終於開了金口,語氣還有點沉:
「在關心這些事前,你應該先處理一下傷口吧?」這女孩是沒神經嗎?都沒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血一直沒有止住。
沒想到看她柔柔弱弱、秀秀氣氣的樣子,居然連聲痛都沒喊,也沒想到要上藥,卻只在那裡問東問西。
也許是自己錯看了。
花茴香感謝的看他一眼,沒多耽擱的翻出醫藥箱,她解開衣扣,小心翼翼的捲起衣袖,露出那被碎玻璃割傷的傷口。
當然,趙東雲全看見了,包括她手肘、手臂的處處瘀青。
「好慘。」看到猶滲著血的傷口,再加上那些瘀青,花茴香不禁深吸了口氣,覺得自己需要極大的勇氣。
她拿出藥水和繃帶,硬咬著牙,用左手以著不純熟的姿勢上藥,沒有尋求趙東雲援助的意思。其實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坐在同一間房裡,就怕自己會稱了父親的心意。
藥水一滴下,痛得她緊瞇起雙眼,忍不住小聲的哀叫,想站起來跳腳卻強迫自己坐好。因為真做了的話,可是會很丟臉的。
看著她想喊痛卻又強忍住的樣子,趙東雲勾起唇,拿過醫藥箱,「我幫你上藥吧!」他很懷疑只剩不靈活的左手,她要如何包紮?光看她倒藥水的拙樣,就很難想像成功的可能性。
花茴香完全沒有異議的遞出藥水,畢竟痛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很明白自己是沒辦法獨立做好上藥的動作。
趙東雲接過藥水後,便開始利落的為傷口消毒,一次又一次,而花茴香只能緊皺著眉、咬著下唇,最後她終於受不了的開口:
「先生,我好歹也算是個女孩子,能不能請你下手稍微輕一點點?」要徹底消毒的道理她明白,但她希望他手勁能放輕些。
因為好痛呀!若不是討厭在陌生人面前掉眼淚,她早就哭給他看了。
「抱歉。」雖然這麼說,但趙東雲臉上卻看不出一點歉意。「我以為你是沒痛覺的人。」畢竟她忍了這麼久不是?
這個人怎麼能連道歉都那麼高傲呀,而且他說那話是什麼意思?沒痛覺,他當她是大象嗎?
即使心裡有氣,但看自己受傷的手仍在他手中,花茴香識相的閉上嘴,想著該如何脫身。
***
「好了。」趙東雲利落的替她包好繃帶,收起醫藥箱。
「包得很漂亮。」花茴香衷心讚美。「果然是職業的。」可見得混黑道有多常受傷了。
趙東雲明白她的意思,唇角微勾。
「你排行第幾?」記得花家上次的生日宴是為第四、第五個女兒辦的,她是哪一個?
「第五,我叫花茴香。」花茴香放下衣袖回道。
「花茴香。」趙東雲重複一次,笑了笑。「我就是想不起來你叫什麼。」
那日花少東介紹詞過於冗長,讓他即聽即忘。
「沒關係,這樣很好。」花茴香沒看向他,只是盯著自己衣袖上的血跡。不行,她得在大姐回來前將血跡弄掉。
她將醫療箱放回原位,開始找著東西。
這樣很好?趙東雲咀嚼著她話中的涵義,一面注意到她的怪異舉止,不明白的問:「你在找什麼?」
「衣服。」花茴香頭也沒回的於,仍持續的找著。
「為什麼?」趙東雲不解。
「因為我不想讓人知道這個。」花茴香站直身子,朝他比了比自己手上的血跡。
「你打算把衣服藏起來?」
「不,我從學校下課,穿的當然得是制服。」花茴香這時不免痛恨起念的那所女子大學,做什麼特別設計制服!還規定每個人每天都得穿,大學耶!明明就該是女孩子比賽穿著、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