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丫頭到底要哭到啥時候啊?陽雪天非常無奈地瞧著她將瓶瓶罐罐裡的粉末東挑一點,西揀一些,甚至還不知從哪兒抓來了「紅玉血蛙」在煉製毒藥。
「嗚……可惡!毒死你、毒死你……」
「唉——」實在是謊話連篇。既然要毒死他,何必又多事製作解藥?陽雪天美目朝一旁已制好毒藥,此時正在調配解藥的愛哭姑娘瞟去,忍不住搖頭歎氣。
「師父!」掛著滿臉淚,火大的回頭抗議。「人家已經夠悶了,您不要一直在那兒歎氣,增添人家的煩躁!」
一口氣才正想歎出,收到她火爆射來的白眼,陽雪天非常沒師父威嚴的吞了回去,一瞼的愁容。
「艷兒,師父想歇息了。」熬夜有損美顏,他向來是能避則避。
「睡啊!」怪了!又沒阻止他,師父幹麼欲哭無淚的模樣?
「你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師父哪睡得著?」唉!從清晨一太早回來就躲到他房間調配毒藥,趕也趕不走。「回你房裡去?」
「才不要!」陽艷歌斷然拒絕。一回「水月閣」肯定會被月星魂給堵上,她暫時還不想見他。
陽雪天拿她沒法,乾脆下床看她到底弄到何種程度。
「這是解藥嗎?」拿起擺在桌上的小瓷瓶到鼻下嗅聞,果然一陣清冽芳香。
「哎呀!師父,您別亂碰啦!人家有味藥兒還沒添加進去。」連忙奪下小瓷瓶擺了回去,還不忘瞪他一眼。
「真要毒死星魂啊?」陽雪天笑問。
說到他,陽艷歌火氣又來。「沒錯!就要毒死他!」嘴裡這樣說著,小手卻一刻不得閒,忙著做解藥。
沉沉瞅視那瓶製作到一半的解藥,陽雪天忽然飄匆笑了……也許,也許透過月小子的幫助,將可一圓埋在他心底數十年的夢想啊……
趁她沒注意,陽雪天再次抬手撫上小瓷瓶瓶口,潔白修長的指頭摩了幾回後,他緩緩退開,噙著柔笑望向正埋頭調製藥物的愛徒。
未久,陽艷歌捧著玉缽來到桌邊,小心翼翼地將玉缽裡的紫紅色液體倒進瓷瓶裡,和裡頭的透明液體混合成一體。
「解藥完成了!」陽艷歌的臉上還掛著淚,嘴邊卻漾起好大的笑花。
「艷兒,恭喜你了!」陰美眼眸匆地閃過一抹精芒,陽雪天微笑探問。「那你可以回房歇息去了嗎?」
「師父,您還是老樣兒,時間一到就忙著補眠。」何嘗下知師父的怪癖,陽艷歌雖嘀嘀咕咕,倒也下為難他,歡天喜地出去了。
目送她消失的身影,陽雪天的笑臉轉為輕歎……艷兒,別怪師父,師父也是不得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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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古怪!這事兒透露著古怪!
瞅著花廳內正埋首享用點心的陽艷歌,月星魂戒慎恐懼地在她身邊坐下,滿臉堆笑。
「陽大姑娘?」那些兒糕點和她沒仇吧?犯得著下手這麼狠,使勁往嘴巴塞?
陽艷歌身子一側,連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背對著他。
唷!火氣這麼大,從早上氣到深夜啊?月星魂不死心,繞到她面前坐下。
「陽……」
連讓他說完的機會也不給,直接轉身,再次背對他。
連碰兩次釘子,月星魂尷尬地摸摸鼻子,這回乾脆從背後出手搔她胳肢窩,不信她能再裝聾作啞。
「哇!」陽艷歌跳了起來,隨即怒沖沖地轉身。「你——」
「終於肯理我啦!」呵呵……一指搔功還真神奇。
怒橫一眼,她不發一語,直接抓起茶壺,倒出一杯濃郁的鐵觀音,重重地住他桌前一放。
「呃……這是幹啥?」不是還火著,哪會這般好心倒茶給他喝?其中必有詐!
「不是見我喝茶吃點心,也想討杯喝喝,不然叫我做啥?」
「嗯……能不能不喝啊?」嚇死人!只見她光吃糕點,也沒見她喝下一滴一毫的茶水,再笨的人都猜得出來,那壺茶肯定加了「好料」,誰會傻得去喝啊!
「不喝算了!」語氣火爆,還帶點酸溜溜。「反正我又不是賣藝姑娘,沒資格替月少爺您倒茶布菜啦!」話還說著,小手不自覺地捏爛了手中糕點。
唉——怎又提起賣藝姑娘的了?月星魂聽得心驚膽戰、冷汗涔涔,瞧她俏臉含煞,這下就算茶水裡加了入喉斃命的劇毒,說啥也得硬著頭皮喝下去,不然往後可沒完沒了,一輩子都要淹沒在醋海喊救命了。
「說那啥話!賣藝姑娘哪能和你比?這茶經過你一倒,可都成了瓊漿玉液,小的我哪有下喝的道理!」月星魂見風轉舵,涎著笑臉直吹捧。
陽艷歌不出聲,任由他去要猴戲,一雙杏眼就在他和茶水間來來回回瞄著,其心思不言而喻。
真要命!若往後她一生氣就要毒他一次,那他日子可難熬了。月星魂忍不住歎氣,以壯士斷腕的悲壯心情端起茶杯。
「我喝了喔!」快啊!快阻止他啊!
「請!」喝就喝,哪來這麼囉唆!
唉!看來是鐵了心了。悲淒睨她一眼,他仰喉一口喝下肚。
原本哭得紅腫的眼睛瞬間笑瞇成彎月,陽艷歌歪著螓首笑問:「有沒有感覺?」
「有!」這女人出手還真狠,竟然下了「紅玉血蛙」之毒。月星魂瞼色瞬間轉成鐵青,只覺腹中萬針齊鑽、額際豆大冷汗不斷冒出,喘著氣苦笑。「這……這樣你氣……氣消了嗎?若……若消了……我想……我要昏倒了……」不知她有沒有解藥?不然他這一昏可不知要多久才會醒來。
「慢、慢著!」陽艷歌連忙撐住他,被他痛苦的模樣嚇壞了。畢竟以往不管下啥毒在他身上,他都笑嘻嘻、好端端的,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嚴重,果真不愧「紅玉血蛙」!不過還好,還好她早巳制好解藥了。
「我、我不氣你了,快把解藥服下。」見不得他痛苦難熬,忙掏出小瓷瓶,她迅速餵他服下,急得結結巴巴。
呵……她是喜歡他的吧?不然怎會先把解藥備好,見他痛苦就慌得趕緊為他解毒。
俊臉浮起笑意,順從的吞下瓶中的汁液……
「啊——」只見汁液一入喉,他竟激烈慘叫地推開她,整個人像比先前更加千萬倍痛苦地滾倒在地,臉色從鐵青轉黑。原本只覺腹中萬針齊鑽,如今那針鑽之苦卻竄往四肢百骸,讓他不能自已在地上翻滾、直抽搐。
「怎、怎會這樣?」被推得跌坐在地,陽艷歌眼見他這驚人模樣,嚇得撲了過去,抱著他驚慌失措哭喊。「你怎麼了?怎麼了?不應該是這樣的,那解藥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瞧她驚嚇、慌亂的眼神,月星魂縱然筋肉僵直,卻仍勉強勾起一抹笑,艱難地想抬手安撫她。「沒……沒事……」話未完,大掌無力落下,已然氣絕昏迷。
「哇……對不起……你不要嚇我……」抱著他,見俊臉發黑呈現死氣,陽艷歌放聲哭叫。「師父……芽兒師姊……快來人啊……求求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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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閣,月星魂房裡擠滿了人,沉重凝滯的氣氛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在一片沉悶、肅靜中,不時有著斷斷續續的抽噎聲傳出。
「唉——」一聲輕歎在眾人注目下響起。
「芽兒師姊……你、你歎氣是啥意思?」哽咽不已的陽艷歌只覺心下一沉,害怕聽到任何不祥消息。
診完脈,月芽兒將病人的大掌放回錦被下,盈盈起身後,對著眾人關切的目光,不禁愁著臉。
「星魂身上的毒,連我也診不出來。艷歌師妹,你確定是下『紅玉血蛙』的毒嗎?」
臉色霎時慘白,陽艷歌禁不住淚水狂飆。「我……我確實是下……『紅玉血蛙』的毒……而且也給他服下解藥了……芽兒師柿……你真的診不出來嗎……」
月芽兒見她這般傷心模樣,也下忍出言責怪,一切只能說是命啊……難道爹爹親卜的卦象果真往最壞的方向實現了嗎?
「我以為……以為給他服下解藥就會好的,誰知道……誰知道……」她放聲大哭,怎麼也想不通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
南宸顥、南靖璿父子亦感驚愕,怎麼也無法想像一向活蹦亂跳的人,竟然會死氣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尤其南靖璿更是無法接受。
「娘,您真的沒辦法……」
搖搖頭,月芽兒沉吟了會兒,視線轉到從方才就未發一語的陽雪天身上。
「陽師叔,您專研各式毒物,可否請您為星魂瞧瞧?」
「師父瞧過了。」師父是第一個趕來的人,那時就請他看過了。陽艷歌淚流下止,悄悄握住病床上的大掌,冀望他能感受到她的溫暖。
「陽師叔有何見解?」
大掌拍拍傷心欲絕的愛徒,陽雪天低垂的美眸迅速閃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異彩,緩緩說道:「我相信月師兄肯定有辦法救他。」
未注意到他避重就輕的回答,月芽兒不安地道:「爹也許行,可從玄湮谷趕來京城,少說也得十來日……」側首見病床上發黑的臉龐與逐漸微弱的氣息,她歎氣難寧。「我怕星魂撐不到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