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已經被慾望燒紅了眼,無法忍受她溫吞的節奏,暗自許諾自己下次會慢一點。「你太慢了!」
他退出她的身體,坐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嗎?」她跟著坐了起來,冰涼的空氣襲至,讓她整個人冷了起來。
他拉過被踢在一旁的床單給她,她無措地掩住自己赤裸的身體。
到底什麼地方出錯了?剛剛還急於剝除她衣物的男人,現在卻一臉不想看見她裸體的模樣。
「讓我們先搞清楚一些事情。」他坐在床上,依然赤裸著,卻沒有一點的困窘與不自然。
那一刻她不禁想,究竟有多少女人曾經這樣看著赤裸的他?
「你……後悔了嗎?」可是要後悔不是做完才會有的嗎?他們根本還沒做。她不安地看著他。
他的眉頭深鎖,彷彿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他。「該死的!你剛剛說你愛我,你的意思是那個意思嗎?」
「哪個意思?」她不解地問。「我愛你就是我愛你,就是我愛著你,這麼難理解嗎?」她的眼底浮現一抹瞭然的傷心。
她看到他兇猛的慾望仍然存在,在他腿間矗立著的就是證據。
但是這個男人在這種時刻都能死命的煞車,只因為她說——她愛他!
「我想你是誤會了。」
他看了她一眼,下床找了褲子穿上。「我不陪小女生談戀愛,我要的是成人的關係。」
「我不是小女生,我知道你剛剛要做的是什麼,我也願意啊!」
他霎時間氣結地窘紅了臉。
「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歎了口氣。
「Celine,我喜歡你,但是我以為……」他又歎了口氣。
她突然生起氣來,她的愛讓他這麼為難,需要這樣一再的歎息嗎?
「以為什麼?」
她挺起胸膛,攫住他迴避的眼神。
「你為什麼以為你愛我?這是一種錯覺罷了!」
「才不是!我已經愛了你七年了。」她受傷地回道。
「七年?」
他的表情好像在說她是神經病。
「你忘了,我就知道……」
她有些難過地低下了頭。
這一刻他真想抱住地,抹去她眼底的落寞……但他的理智馬上制止了他。
他才二十七歲,他半點不想結婚,更不想去談幼稚的戀愛。通常認真的戀愛導致認真的結局,而唯一能證明自己的認真的事,就只有婚姻……
想到這裡,他的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七年前,在你家後院,你忘了你答應過我,只要我的美麗只為你綻放,你會獨享我的璀璨?這都是你答應的啊!」
為此她努力做一株月下美人,驕傲的花朵只等待為心愛的人綻放。
「我說的?」聽起來真的像承諾,他的記憶扉頁微微被掀動,但他不肯去面對那個真實的自己。「這種話我常說啊!你知道……讓女人開心是男人的責任。」他攤攤手。
「你的意思是……你只是隨便說說?你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說?」突然間她感覺很受傷。
他躲避她眼中的傷痛,鐵了心說謊到底。
「每個哦?我不確定,版本可能不大一樣,我應該不是那麼沒創意的人。」
「你……」她瞪視著他,眼眶紅了起來,淚水在裡面滾動著,「你好過分!踐踏人家的真心是得意的事嗎?」
她的淚水差點打敗他,讓他想擁她入懷,告訴她他願意試著去愛她,但是理智馬上推開這種想法、
「哈哈!」
他仰頭笑了笑、
「就說你是小女生吧!乳臭未乾的那種,緊抓著夢幻的童話故事不肯放。很抱歉,小妹妹,我已經長大了。」
他的譏笑讓她難堪,也讓她的心跌在地上、碎成片片……
「夠了!」
她打斷他刺耳的笑聲。
「這是你的選擇,那麼我只能祝你得愛滋死掉之前,不要拖累太多女人!」
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無視於他恐怖的臉色,她下了床,丟開手中的床單,緩緩地一件一件穿上衣服,看起來勇敢而堅強。
但她顫抖的手與破碎的心切切實實地知道——她輸了,輸給他對愛情的輕視。
「Celine……」他輕聲呼喚著她的名。
此刻的溫柔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將她剖殺得更為徹底。她背對著他,聽到他輕柔的歎息。
「你會找到真正愛你的人。」他說。
她並沒有轉過身來,只是僵硬著身子問:「可是那個人不會是你,對嗎?」
「對。」這個字雖輕,敲在她心頭卻是這般沉重。
邁開步伐,她離開這個她用心收藏的男人,離開她七年來細細呵護的夢,空茫的感覺讓她停止了哭泣。
而他,堅守著自己的理念與原則,就算曾有掙扎,卻連手也不曾試圖伸出,更別說挽留了。
這個熱情的夜是個殘夜。
***
再一次的踏上國門,想不到已經事隔三年。
蘇願荷知道自己讓父親很驕傲,他現在恨不得昭告天下,他蘇禾峒的女兒只花了總共四年的時間,就拿到了哈佛的學士跟碩士學位。但是對於願荷來說,心中的缺憾仍在。
一走出出境大廳,她隨意地背著手提電腦、一個簡單的行李箱往前走,一揚首的瞬間,她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忍不住丟下行李箱,就這樣跟著追了過去。
跑了好一段路,好不容易在一個轉角差點迫上他時,呼喚的聲音在她身後急急地響起——
「願荷!願荷!你要去哪裡?爸爸在這邊。」
願荷緊急煞下腳步,看著父親向她跑來,斑白的髮際有薄薄的汗水。她停下腳步,怔仲了一下。
是啊,追什麼呢?
即便那個人是他,又怎麼樣?他依然只要熱情不要愛情。關於這一點,報紙雜誌的報導可很清楚地揭露,他當年的論調依然是他現在的信仰。他是不遺餘力在身體力行哪!
「願荷,你的行李呢?」
蘇禾峒站在女兒面前,氣息甫定地問。
「在那邊。」
她往回走,忍不住攙著父親的手臂。這幾年要說有什麼長進,便是她跟父親的關係變好了許多。這可是意外的收穫啊!「不是說要你別來了,我認得回家的路。」
「堂堂聯美集團的千金……」
「怎麼可以拋頭露面?」
可不可以換點新詞啊?蘇願荷現在可知道這是父親表達關心的方法之一,以前她是怎樣都不信的。
「你剛剛在追什麼啊?看你很急的樣子!」
「沒什麼,我認錯人了。」她淡淡地說,心中那久未被掀起的痛楚又再泛著微酸的感覺。
這不是她第一次錯認他的背影,要騙自己已經忘記他了,談何容易?
這些年她只要一有空閒就忍不住想,她當年如果沒有說出「我愛你」,情況會不會有所不同?他會不會因為多跟她接觸,慢慢地愛上了她,然後打破了自己的原則?
可是這些都已經沒有答案了。除非她讓時光倒流,否則屬於他們的故事怎麼會都寫了十年還寫不滿一頁。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等完全調適了,再進去公司工作。」
蘇禾峒拍拍女兒的手,這孩子出乎他意外的優秀,他已經很滿足了。
老天給了他一個商業白癡的大兒子,卻給了他另外一個數字天才的女兒,他是該滿足了。
「不用啦,爸,我明天就可以上班了。我在美國已經看過,也寫過很多公司的企劃案,已經可以上手了,所以我想早一點進去辦公室。」
「那也成,我趕快來安排一個宴會,把你介紹給各個企業,告訴大家現在是你在當家。」
「爸,我希望你不要這樣做。我暫時不想掛任何職務,或者你給我一個特助的位子,表面上還是由你出面,所有決策還是經過你簽名蓋章。」
「為什麼?」他驚訝地看著女兒。「願荷,爸是真的想法改變了,願意讓你來繼承聯美……」
「爸,你說這個都太早。我願意進去聯美幫你,是因為我是你的女兒,再加上大哥不想從商,而弟弟還小;但是以後由誰來主持集團的運作,我希望有更大的空間和彈性,不需要現在就決定,畢竟示驊也才十五歲啊!」
「你這是……」
「爸,我是認真的、你千萬別讓我曝光,否則我死都不進聯美。」她堅決地說。
「好吧!」這個女兒的執拗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多說無益。其實蘇禾峒心裡還有個預感,願荷不會就這樣乖乖地待在聯美。
果真,一年後,蘇禾峒的預感成真了,願荷要求要放一年長假。
***
蘇願荷拉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推推自己臉上那粗框的眼鏡,蹺起腳來瀏覽地看著整間滿心浮動的應徵者。
」喂,你緊不緊張啊?」
「誰不緊張?只錄取一個名額耶!現在這麼不景氣,我如果可以進來擎天的總公司工作,那我就成了我家的紅人,走路都會有風了。」
「聽說還可以天天見到擎天的總裁哦,天哪!帥哥耶!真希望我可以……」
任憑旁邊的人如何八卦著,一臉嚴肅的蘇願荷都只是聽著,但心底卻是輕鬆愉快的。她今天來爭取這個助理秘書的職位,可說是有相當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