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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先生,鍾小姐在復健室坐著,就是不肯復健,你能不能勸勸她?」
護土困擾的問題驚擾了在休息室等候的他。今天是鍾緹第一天做復健的日子,她的手傷得太嚴重,必須借由復健才能慢慢恢復正常。
但是她不肯讓他跟進去,所以他只好在外面等。
「不肯復健?」他驚跳起來。「她已經進去兩個小時了……」
護士小姐一臉沒轍地回望他。她實在同情這位雷先生,每次鍾小姐回診部是他陪著來,抱進抱出不說,每每總是深情地凝視著她,讓她們這些護士嫉妒死了。
只是不知道幸運的鍾小姐為何總是冷著一張臉,從來不給癡心的雷先生一點好臉色看。
「我去勸她。」雷御走了進去。
鍾緹就坐在復健室門口剛進去的地方,一臉漠然,看著他的表情好像等著看好戲一樣。
「小緹。」他敲起眉看著她依然有著疤痕的右手。「不復健沒辦法好的,你的右手需要借由復健幫助你回復正常功能。」
「幹麼要復健?你不會做我的手嗎?」她一臉挑釁地說。
雷御歎口氣。「我可以做你的手,你知道無論你變成怎樣我都會陪著你。但是不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折磨我好嗎?這樣我會心痛。」
她看著他痛苦的眼神,猶豫了一下,仍然因執地瞪著他。「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肯復健,那麼無論我要你做什麼,你都肯嘍?」
他看著她挑釁的眼神,點了點頭。
「好。」她露出一抹詭笑。「那我要你解散馳盛集團。」
「解散馳盛?」他的眉頭微蹙了起來。「這樣將會有一千多名員工失業。」
鍾緹正要說「就知道你不肯」,他卻又開口了。「把它轉手賣掉好不好?賣掉所得的錢由你處置,但給我一點時間找買主,好確定員工可以繼續留下來。這樣好嗎?」
「你真的肯?」她滿臉訝異地問。
誰不知馳盛是他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在這種正盛的時候把心血賣掉,無論是哪個男人都不肯的。
「怎會不肯?」他的笑容很輕鬆,是那種雲淡風清似的笑。「比起失去你,這算得了什麼?老天爺讓我得回你,我感激得願意把我的一切獻上,何況是這些身外之物!?他那種無怨無悔的模樣卻讓她生氣起來。「等你做到再說,在這之前我不會復健的。」說完扭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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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就這樣過了幾天,鍾緹沒見他有什麼動作,並不以為他真的會這樣做。事實上她也只是要刁難他而已。
他果然沒有強迫她去做復健,只是自己問了復健師一堆問題,然後每天幫她做物理治療。
看著他專心地按摩著她的手,她其實已經不那麼氣他了。她感覺那些傷口慢慢地在癒合了。
「你這麼久不去公司,可以嗎?」她忍不住問。
「沒問題,一切都在掌控中。」他頭也沒抬地說。
此時鐘緹的手機響起,她用左手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何志堅哇啦哇啦地在鬼叫。「鍾緹,你一定要阻止雷御,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瘋了?她看他好得很啊!
「你說什麼瘋話?我聽不懂。」她說。
「你一定要救救大家,你老公瘋了……」
她正要反駁說他才不是她老公,何志堅下一句話卻讓她將話梗在喉頭。
「他要賣掉駛盛集團!他真的要賣……天哪!我以為他是開玩笑的,天哪!」
賣掉馳盛?他……
「你……確定?」她遲疑地問,頭皮開始發麻。她彷彿看到一群馳盛的員工追殺她的「盛況」了。「當然!買主都來了,就等你老公來簽約,還有假的啊?!天哪!老妹,生氣就生氣,有必要拿公司開玩笑嗎?你這樣一搞,我跟你嫂子會很慘耶。」
「呃……」天哪,這下代志大條了。
「總之,你闖的禍自己收拾,到時候被追殺別說我沒警告你。」何志堅氣唬唬地掛掉電話。
鍾緹差點被他掛電話的聲音震聾了耳。
「怎麼?」他這才結束按摩的工作,抬起頭來。
「你……真的要賣掉馳盛哦?」
「當然,我答應過的。」他一臉無所謂。
「那……」她一臉遲疑。「那如果我叫你不要賣呢?」
「好。」
「你說得好簡單,這樣會不會讓你的商譽大受打擊啊?」她吐吐舌頭,當初是隨便說說,誰知他真的賣啊!
「沒關係。」他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包在手心。「我可以處理。」
鍾緹在他無怨無悔的眼神中紅了眼。
「你這樣……教我怎麼跟你生氣?」
「可是又不甘心放過我,對不對?」他笑著說。「那我有個提議。」
「什麼?」她嬌聲問著,臉有些紅。
「嫁給我,把我所有財產變成你的,包括我自己。」他溫柔地看著她。
這回她的臉真的紅了。「看在你很有錢的分上,我可以考慮勉強接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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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偶泱,你這個騙子!」
一個清脆的咆哮聲從新娘休息室傳來,另外一個聲音哈哈大笑著。
「我哪有騙你?」
「還說沒有?你騙我跟雷御回去,結果……」
鍾緹說不下去了,索性改以眼神狠狠地瞪著她。滿臉的暴戾神色與一身美麗的白紗不符。
「結果自己就心軟了,傻傻地答應嫁給他啦!?又不是我叫你投降的!」偶泱說著風涼話。
「你不知道,雷御他……他竟然打我屁股!」鍾緹困窘地說。
「打你屁股?為什麼呢?」偶泱的好奇心又來了。這些日子雷御可是把鍾緹捧在手心疼著,怎可能打她?「他說因為我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所以打我。」
「這樣說也是對的啦!害我們那麼擔心,死了好多細胞,的確該打!」偶泱點頭稱是。
「喂!你是站哪一邊的?!」鍾緹生氣地問。
「我是公平的旁觀者哦!你這樣做確實太任性了,不管怎樣都不該尋死……」
「命是我的,我不想活也不行嗎?」
「不行!你以為只有你—個人受苦嗎?你死了看不見、聽不到,我們傷心難過你可會知道?!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哈,老大打得好!」鍾緹被罵得氣勢整個矮半截。
「好啦!你就乖乖當你的新娘,所有馳盛集團的員工都來看未來的老闆娘有多美,你可要當個美麗的新娘。」
「偶泱……」
鍾緹的目光柔和了起來。
「嗯?」
「感覺好像夢一樣哦!這個夢實在作得太久、太久,十年了……認識阿御都已經十年了……」
除了開心之外,鍾緹也有些感傷,回首這十年的歲月,有愛有恨,交織在她與他之間。這十年,有快樂、有悲傷,不只影響著他們兩人,還影響到週遭的親朋好友。
雷御這些日子的確改變了不少,就連跟周禹蘭間的母子關係也好上許多。彷彿母子間那層無形的隔閡,已經藉著病房外母子的交心而消失了。
「至少結局是好的,你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偶泱說。
鍾緹不安地站了起來,拖著一身白紗,在房內踱著方步。
「偶泱,客人……都來了嗎?」
「應該差不多了!你太緊張了吧,反正時間到、音樂一響,你就去結婚,何必緊張。像我,結婚那天還在聖壇前跟老公聊天,把那個神父氣死了。」
想到那個白髮皤皤的老神父差點氣絕的模樣,偶泱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幸好沒把他氣死,不然今天就沒有人來主持婚禮了。
「不是啦!」鍾緹略顯激動地說。「我是說,剛剛雷媽媽去等一個重要親友,不知道來了沒。」
「什麼重要親友啊?她那邊不就是雷媽媽,和雷媽媽後來嫁的那個叔叔嗎?還有什麼親友?」偶泱滿臉不解。
「哎喲,不是啦!」鍾緹急了起來。「你去幫我瞧瞧,只要問雷媽媽人來了沒,說是我問的,她就知道啦!」鍾緹推著偶泱出去。
偶泱邊走還邊抱怨。「我看有鬼,你們這對未來的婆媳,好像在共謀什麼似的,你老實說……」
「你先去問了再說,今天我是新娘,我最大。」鍾緹不得不露出專制的一面。
偶泱翻翻白眼。「騙人家沒當過新娘啊!」
不過她念歸念,還是找人去了。
鍾緹一顆心開始緊張了起來。她跟雷媽媽邀了這個人來,會不會把雷御惹火啊?答案是肯定的。
鍾緹比誰都清楚,這也就是為什麼她在此惴惴不安的原因。
過沒多久,周禹蘭的身影終於出現了。
「雷媽媽,人來了沒?」鍾緹一把扯住周禹蘭的袖子。
周禹蘭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該改口啦!應該叫我媽才對。」
「媽,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他……來了嗎?」鍾緹擰著眉問。
周禹蘭回視她的眼神其實也帶著緊張。「來了,我已經安置好他了。」
「你說,會不會被雷御看到啊?如果婚禮前就被看到,阿御說不定會當場發火把人攆走。」鍾緹想起雷御個性中火爆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