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吧。」他鬆開手,身上散發的狂傲不羈引誘她一同墮落。
尹水瀲像被催眠了般,放縱了理智,使勁砸車,把所有不甘、壓抑全砸向這輛車,父親殺人犯罪、打罵母親,她只好報警處理,她有錯嗎?然而肩負罪人般的十字架,她又能如何?
她對妹妹無可奈何,只因罪惡感作祟,她步步為營的全力衝刺事業,但當失敗打擊她時,卻無處可訴,她好寂寞、好痛苦,只有工作,不停地工作……枴杖銷落地,尹水瀲虛脫地癱倒,爵煒一把抱住她,她蟯首垂靠在他的頸窩處,溫暖的懷抱讓她感覺舒適,彷彿一朵雲,柔柔地擁抱著她。
「沒事了……」他在她耳旁呢喃,像唱著催眠曲般,讓她異常感到安心,他輕輕低語,「有我在,你會沒事的……」尹水瀲很清醒,她知道她完了,不僅辛苦建立的事業會毀於一旦,她的照片也會登上社會版新聞,她會被檢察官起訴,她將身敗名裂。
閉上眼,她疲倦的什麼都無法思考了。
「這世界有種非常不負責任的人。」莫寇咬牙切齒的說。
「隨手亂砸路邊停靠車子的人嗎?」海堂荻笑咪咪地情道。
「不。」莫寇伸出一根手指在夥伴的面前晃了晃,表情不爽到了極點,「是恣意妄為的把車砸了後,拉著心上人去逍遙,把一堆爛攤子扔給朋友來處理的人!」
「少看不起人了,以為賠錢可以了事嗎?」車被砸的郝瑟郎,趁機借題發揮,沒忘記上次被損得多窩囊,「我絕不和解,我要告那傢伙,告死他!」
「勸你最好別選擇這麼做。」莫寇涼涼地提醒,「爵爺最恨人家威脅他了,上一個威脅他的人,才被整得痛哭流涕、跪地求饒。」那個人就是楚霸。
「為了一輛車害Channel First破產,屆時,你這少東就真的會變成乞丐了啵」海堂荻一派和諧的笑道,話中意思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郝瑟郎背脊吹過一陣涼,明明受害的人是他,怎地他卻感覺惶恐害怕?
忽地,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郝董事長十萬火急的趕來。
「海堂先生、莫先生,幸會早會。」郝董事長誠惶誠恐的鞠恭哈腰,「抱歉,小兒不懂事,不過一輛車,不用賠、不用賠,能讓爵先生砸,是我們的榮幸。」要知道爵爺名貫歐、美的商業界,搗毀Channel First根本只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爸!」郝瑟郎錯愕的驚喚,「你幹嗎低聲下氣,那個叫爵煒的有啥了不起?!」「你閉嘴!」郝董事長氣急敗壞的斥了聲,沒想到自己居然生了個蠢兒子。
「還是郝董事長明理。」莫寇哼了聲,「既然如此,賠償金就免了吧?」
「是是是,免了、免了。」郝董事長擦擦額頭冷汗,只求對方不計較兒子的無禮。
「賠償金當然毋需給付,因為……」海堂荻微笑道:「我們的人已經將車體殘骸送上飛機運往德國,經車廠的技師評估過後,確定能夠復原整輛車,就連舊的利痕、磨損,都會做的一模一樣,預計一個月後,便可將車運回。」
郝氏父子傻愣住,原車復原?!簡直不可思議,爵煒好大的財力、好廣的人脈、好狂的氣勢。
海堂荻繼續又說:「在此之前,就煩請郝先生先開這輛車代步。」他拿出閃亮的保時捷新車鑰匙扣,「車在停車場,這輛車,就算是舊車送修一個月的利息吧。」
郝瑟郎呆呆的接下鑰匙,海堂荻起身,莫寇開門,「失陪了。」兩人瀟灑離去,留下呆若木雞兩父子。
郝董事長久久難以回神,車被砸的代價是老舊轎車原車奉還,順便加贈一輛保時捷跑車?!白髮蒼蒼的郝董事長歎了口氣,總算見識到那傳說中狂妄放肆的爵氏作風了。
爵煒伸出五指在尹水瀲面前晃了晃。
「哈羅,有人在家嗎?」
見她沒反應,他大掌撫上那冰冷的臉頰,尹水瀲驚地瞠大眼瞪住他。
「好涼。」他微笑,「你的眼睛睜得好大,看起來閃亮亮地,像小星星、像個小娃娃。」他喜歡她這呆呆的模樣,好可愛。
「亂說什麼。」她別開臉,掙開他的手,為剛才的失態感到難堪。
「好,不亂說。」他笑,將菜單攤在她面前,「我們來點餐。」
看他彷彿沒事般的嘻皮笑臉,尹水瀲冷然起身,「我要走了。」
經過那瘋狂砸車,又失態的墜入他的懷抱,她在他面前太過狠狠,尹水瀲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你連中飯都沒吃吧?」他突地握住她的手。
尹水瀲一愕,在他面前,她的狀況好似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只顧著工作,非常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樣是不行的。」他堅持地按下她的肩膀,強勢的不容她拒絕。
爵煒招來侍者,點了滿桌子菜。
「來,魚露鱈魚,冬季的鱈魚最綿甜了。」他切下大塊的鱈魚肉擱在她碗內,「試試茴香炒蛋,清爽可口,不膩胃。」他夾了一大筷子給她,「這五彩絲,營養高纖。」他遂將小碟中的蔬絲撥了大半疊進她碗裡,「還有吉林參雞湯,最補了!」他替她盛湯。
她僵硬著表情,盯著桌前瓷碗內以食物堆疊的小山。
爵煒興高采烈完菜,十指交扣凝望她,「吃埃」他雙眸炯炯,沒有一絲譏諷嘲笑,尹水瀲卻全身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你有被虐狂嗎?」她劈頭一句,「這是剛從瘋人院放出來?」她口吻相當不客氣。
爵煒笑容斂住,凜容緘默。
她挺直身子、握緊雙手。很好,她成功惹怒了他,「我不吃,你自己慢慢享用吧!」她斷定他不會再留她。
「為什麼對我避之惟恐不及?為什麼要將我的好意拒之千里?」爵煒忽然開口,嗓音低沉,「你討厭我嗎?」他必須問清楚。
尹水瀲背脊一僵,頓了會才道:「對,我討厭你。」
他詫異,隨後搖頭失笑,狂佞的眼眸微微上揚,「第一次聽見女人討厭我,還好我們僅僅接過吻,沒做過床上運動,不然我的自尊心可要大大受損了。」
他說笑,但她表情嚴肅的沒有笑容。
望著她像一道難解的謎,他不禁又問:「為什麼?你討厭我什麼?」宣判他罪名前,總得搬出呈堂證供。
「你太奇怪、你好反常、你很可怕。」尹水瀲說。
爵煒聞言揚眉,深邃的眼眸隨著她的回答而湛亮閃爍。
盯著他熠熠黑眸,她緊繃著身子再度開口,「我們隸屬敵對公司,你卻三番兩次幫我,我態度惡劣、言語惡質,甚至罵你多管閒事,你卻還是伸出援手。」
他不置可否地挑眉,「看來你並沒有冷血得很徹底,還是懂得自我檢討自己嘛!」
她瞪他一眼,「我不懂你安的是什麼心,可我討厭你這麼偽善、討厭你那張自信笑臉、討厭你總能化解危機,更討厭你三不五時出現,總在我最狼狽、難堪的時候……」她眼神犀利,然尖銳中,卻又帶著微薄的脆弱,「人類都是自私自利的,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幫助誰,你若恨我就宣接說,不必繞著圈子找弱點打擊我。」
爵煒沉默地注視著她,冰冷緊繃的表情,隱藏了多少壓抑與謹慎。他緩緩開了口,「你說的對,人都是自私自利的。」
尹水瀲冷笑,「所以你幫JFT做事,是早計劃好要陷害我的是吧?」冷意竄上背脊,她罵自己活該,「你做到了,我失去理智的砸車,我算徹底玩完了。」
他微微一笑,「尹水瀲,你真是一個太小心、太會猜忌的女人,對嗎?」他凝住她瞬間顯露受傷的容顏,「不過,這次你猜錯了。」
她的表情明顯一愣。
爵煒挑起眉,「第一,我並不屬於JFT的任何人,事實上,一個禮拜前,我已經辭了顧問的工作。
第二,我的確是自私,如果我不自私,我當初不會加入JFT攪和新聞界,也不會老纏著你,更不會藉機接近你。」
「什麼意思?」她感到更加困惑了。
「因為我喜歡你。」他輕聲表白,黝黑的眸中閃著耀眼的光芒。
「你……你胡說什麼?!」她嗆到似的驚嚇,難成完整語句。
「不是胡說。」他眼神認真,「我真的喜歡你。」
尹水瀲一雙水翦雙眸睜得大大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呆愕模樣,「我不懂。」拚命搖著頭,她慌了,「這根本不可能也毫無道理,我的個性自己清楚,憑你的條件,不可能看上我……」「我喜歡你,什麼道理也沒有。」爵煒再次強調,凝視她無復以加的震驚模樣,他笑笑的調侃自己,「大概我真是被虐狂吧,被你罵著罵著就罵出感情來了。」
寬敞的包廂瞬間變得狹窄,他視線緊鎖著她,使她無所遁逃,微暈的罩燈映著他俊雅的輪廓,她心跳陡地失去節奏,臉頰泛起燥熱,感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