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沒有你那麼不挑。"
雷亞書挑高眉。"讓我挑我還要收錢哩,不過聽你這麼說,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麼?我警告你,她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你最好別招惹她,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他將狠話說在前頭。
雷亞書歎了口長氣。
"我知道,萬叔說她要是有個萬一,育幼院也就完了。"
兩兄弟互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可看出對萬九的不滿。
艾瑪走出餐廳,手裡還拿了個剛做好的飯團,她將飯團遞給雷龍書。
"給你吃吧,早上空著肚子不好。"看得出來她做這事是鼓足了勇氣的。
雷龍書將報紙甩在桌上,站起身來,冷眼瞧著矮自己一個頭的她。
"我習慣不吃早餐,而且我很不喜歡別人試圖更改我的習慣。"瞧也不瞧她手裡的飯團,他轉身就走。
艾瑪一臉失落的看著手裡的飯團。
"他真的很討厭我。"她喃喃道。
"基本上,除了小時候在育幼院裡被他照顧過一年的小女娃,我還沒見他喜歡誰過。"雷亞書摟著她的肩將她往外帶,還順手拿過她手裡的飯團。"我食量大,山不可以給我吃呀?"
"嗯。"她輕哼了聲。
一出門,見到兄長死命的瞪著他放在艾瑪肩上的手,雷亞書怡然放手,咬了口飯團,露出津津有味的滿足模樣。
接下來,雷龍書一路上都以超過速限的車速在狂飄,嚇得艾瑪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你開慢點,你不會想帳還沒收回來就先收到一堆罰單吧?而且我跟艾瑪都還想活下去耶!"
雷亞書不開口還好,他一說完,雷龍書更是踩足了油門,直到車停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商店前才猛地煞車。
雷龍書回過頭,看著坐在後座的艾瑪。
"不哭、不暈倒、不臉色發白,你的臉好像變白了。"嗤了一聲,他開門下車。
他嘲諷的話反倒激起艾瑪的鬥志,她咬咬牙,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後,跟著下車。
別忘了你來台灣的目的,勇氣、堅強!
"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雷亞書走到她身邊,笑著拍拍她僵硬的肩膀。
看著他,她勉強回以一笑。
比起那隻野獸,雷亞書討人喜歡多了,但保護?她瞧了瞧這家陰暗、賣著零嘴小吃的小商店,看起來就是善良百姓養家餬口的小本經營,在這種地方,她需要什麼保護?
"陳長髮!"雷龍書的吼叫聲在小商店裡迴盪。
雷亞書與艾瑪就站在他身後。
"誰呀?買個小東西也需要叫那麼大聲,搞什麼鬼"他的怒罵聲在瞧見人高馬大的雷龍書時霎時收住。
當艾瑪看到那個瘦小邋遢,只穿著內衣四角褲的男人走出來時,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倒抽一口冷氣,胃部不停翻攪。
"你還好吧?"雷亞書拉住她,只見她像見鬼似的看著陳長髮腳下的地板。"我知道他長得很嗯心,但你表現得太明顯,似乎不太禮貌。"他忘了自己也說得很大聲。
"他腳邊好多老鼠……"艾瑪的聲音顫抖,害怕得又往後退了一步。"而且他左肩上有個小朋友,右肩上也有一個,還有一個掛在他的脖子"
而且他們都好蒼白、好脆弱的樣子,畏怯怯的看著她,只有站在他身邊較大的那位小朋友害羞的朝她揮揮手。
雷龍書和雷亞書身旁的老虎與金錢豹正不停的對著陳長髮腳邊的老鼠咆吼著。
"你這麼說我倒不覺得奇怪了,他是個壞人沒錯。"雷亞書對她的特異功能信了五、六分。
"喂,你在說什麼呀?什麼小朋友,你們是誰呀?"陳長髮偷瞄了身邊一下,雖然看不見什麼東西,就是忍不住心裡微微發毛。
雷龍書將視線從渾身顫抖的艾瑪移向陳長髮。
"你是陳長髮?"他冷聲詢問。
"是呀,你……你們是誰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三個不速之客。
"我們來收回上個月你在南部給人家倒的會錢。"雷龍書從身後掏出張紙遞給他。
陳長髮狐疑的接過時,他老婆出來了,她懷裡抱著一個小娃娃,手裡還牽著一個小男孩,湊到他身邊看著那張紙。
陳太太的身邊飛滿蒼蠅蚊蟲,這下艾瑪更是整個人縮到雷亞書身後了。
"老公,什麼事呀?"她的目光不太友善的瞥著雷龍書三人。
陳長髮將紙張遞回給雷龍書。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上頭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
雷龍書不想跟他廢話太多,左手往前一伸,逮住陳長髮的頸脖。
第五章
陳長髮的老婆見狀立刻放聲尖叫。
"你再不閉嘴,我馬上讓你變成寡婦。"雷龍書面無表情的說。女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再度回到嚇白了臉的陳長髮身上。
"要不要再看一遍?也許這次你會想起來。"他幾乎將紙張貼到他的臉上。
"我認識、我認識!"他迭聲道。
"怪了,十秒前明明還不認識的,怎麼現在就認識了?"雷亞書貼近兄長耳邊。"他明明就是在耍你。"
咋唧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商店裡迴響,餘音還沒完,陳長髮就嚇得尿褲子了。
"大哥……我剛剛是一時忘記,絕對沒有耍你的意思……"他哭喪著臉求饒道。
"錢呢?"
"錢存在銀行裡,可以先讓我換個衣服嗎?換好後我馬上帶你們去領,求求你們別殺我……"
"他說謊!"艾瑪突然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集中到她身上。"錢在那張飲料海報後面。"她指著牆壁上的海報。
陳長髮的臉色一秒數變。
雷亞書大步走過去,一把撕掉牆上的海報,隱藏在海報後的保險箱立時露出臉來。
"嘿!這個保險箱還是新的,花了不少錢吧,準備裝多少不義之財呀?"他得意的敲敲牆上的鐵箱子。
"你怎麼會知道?"雷龍書目光質疑的問向艾瑪。
"他身邊的那位小朋友告訴我的。"遲疑了一會兒,艾瑪才坦白以告。
他們要信便信,不信就罷,雖然世間很多事本來就無法以常理解釋。
"什麼小朋友?"陳太太看了眼牽在手裡沒放開過的孩子,不解的問。
"被你們墮掉的小朋友,他們就跟在他身邊,一共有四個。"
艾瑪的話嚇壞了陳太太,只見她臉色一綠,整個人跌坐到地板上。
她身邊的小孩反應也很奇怪,第一個動作不是扶起母親,反而是抱過她懷裡的小娃娃,閃到牆邊去,站到小商店裡唯一有陽光灑落的地方。
這才看清楚小男孩細瘦的雙腿上佈滿瘀青,艾瑪驚駭的喘了一聲。
雷龍書顯然也看見了,因為下一秒陳長髮整個人就因承受他又重又狠的一拳而跌飛出去,撞碎了擺放零食的玻璃櫃。
雷龍書又一把將這人渣給拉出來,那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的憤恨目光,讓流著鼻血的陳長髮不禁渾身發抖了起來。
"我改變主意了,"雷龍書冷冷的說。"我先殺了他再拿錢,他這種人在這社會上少一個是一個。"
陳長髮嚇得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臉上鼻血淚水混在一起,反覆磕動的頭沁出一片鮮紅。
雷亞書蹲到他們身邊。
"你要殺他我不反對,不過得先問出保險箱的密碼才行,我可不想用猜的。"他狠踢了陳長髮一腳。"喂,密碼是多少,快說!"
陳長髮邊哭邊吐出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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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小商店時還是亮燦燦的好天氣,等離開時,已經夕陽西下,餘暉滿天了。
上車後,艾瑪的眼淚就一直沒有停過。
抱著小女娃的小男孩就坐在她身邊,她已經盡量不去看他了,卻無法停止腦海中不停播放小男孩渾身是傷的影像,每想一次,她的胸口就痛一次,眼淚愈掉愈凶。
她實在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孩,他連反抗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打得下手?他們的良心跑哪去了?被老鼠蟑螂、蒼蠅蚊蟲給吃了嗎?
"別哭了,"坐在副駕駛座的雷亞書抽了幾張面紙,轉身遞給她。"後續的事有警察處理,光是他們販賣人口的罪名,就夠他們夫妻在牢裡待好長一段時間了。"
"我只是沒想到……他們看起來跟一般的夫妻沒什麼兩樣……怎麼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那些被他們帶走的小孩子……夭呀……"艾瑪又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你哭夠了沒呀?煩死了!"雷龍書心煩意亂的罵了一聲。
艾瑪連忙做了幾個深呼吸,止住哭意。要是她有將心想事成帶出來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該怎麼做的。
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穩定情緒後,她輕輕握住身旁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用著早熟的大眼睛定定的瞧著她紅腫的雙眼,不畏縮也不抗拒,小女娃在他懷裡睡得香甜。
"你肚子餓不餓?"她柔聲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