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尼爾先生之前也提醒過她,說接待人的脾氣不算好,但這對她是考驗,既然這樣,那她這麼抗拒不是很蠢嗎?
想通了後,她的心情總算放鬆了一點點。
"接待人?有人要來接你嗎?需不需要我們幫你打電話或送你去也行,順便可以確保你的安全。"那空姐說完後還戒慎的朝仍與警察們角力的雷龍書望了一眼。
"謝謝你們,你們不但人長得漂亮,心地也那麼善良,我真是幸運,一到台灣就遇到那麼多的好人。"
一直杵在一旁的航站長不甘被冷落,清了清喉嚨。
"小姐,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保證你絕對不會再見到那位先生,你可以安心的在台灣旅行,不受任何的恐懼威脅。"他誇口保證道,急於向美女展示自己的能力。
艾瑪的回答是一臉無奈。
她走上前去,看著被七、八名警察按壓在地上的雷龍書。他實在是個極為高壯的男人,所有警察都被折騰得汗水直流,而他居然還有餘力不停的叫囂咆哮。
"你們放開他吧,他是我的接待人,就算他要砍我,我也只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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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萬九威脅停止捐助育幼院是什麼意思?"雷龍書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怒火在一回到家,聽到育幼院張美芳老師的報告時,轟的一聲又被引燃,熾烈的狂燒起來。
由於艾瑪被他給丟在家門外,所以她只能透過佈滿灰塵的窗戶向內望。
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不過看雷龍書的神色,她實在忍不住要替那個瘦小的女人擔憂。
張美芳一臉焦慮無措。
"我也不知道,今天下午院長聽完萬先生的電話後就病倒了,我探問之下才知道的。"她訴說著事情發生經過。"龍書,怎麼辦?育幼院增建的貸款還沒繳完,還有孩子們的教育經費,若失去萬先生的捐助,院裡的孩子們怎麼辦?我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她心慌又哀痛,抬手揩了揩眼角的淚水。
開設一家擁有一百五十多名院童的育幼院,不是件容易的事,除了愛心之外,還得有金錢的補助,雖然善心人士的小額捐款不無小補,但育幼院主要仰賴的是萬九先生每個月一百五十萬元的捐助,這筆錢讓他們有能力擴建殘破的院舍,並支持孩子們無後顧之憂的追求更高的學問,一日一失去這筆收入,育幼院的處境將會變得無比艱困,許多計畫勢必被迫中斷,孩子們的夢想也將腰斬。
還好龍書回來了,也許他能改變萬先生的心立息,畢竟他待在萬先生身邊已十幾年,兩人早就情同父子。
那該死的老渾球!雷龍書在心裡咬牙痛罵。
"張老師,你先回去照顧院長,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放心好了,也請院長放寬心,一切都不會改變的。"
送走張老師後,他立刻抓起話筒。
那沒心沒肝沒血沒淚,頭頂生瘡腳底長膿的老不死,卑鄙的程度只可用厚顏無恥四個字來形容!丟給他一個拖油瓶,害他回國在機場丟人現眼也就算了,現在還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要脅他?!
"阿書?怎麼,才到台灣就迫不及待的打電話給我啦,我知道你想我,但也不需要表現得那麼明顯嘛!對了,你跟小艾瑪相處得如何呀?她是不是非常令人憐惜?"電話那頭的老人猶有閒情的開他玩笑。
"你馬上把該給育幼院的補助付出去,你明知道育幼院少了那筆錢撐不下去,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呀?這種下十八層地獄的事也做得出來?"他也不囉唆,劈頭就罵。
"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做呀!"萬九中氣十足的喊冤。"你知不知道我那家小公司可是有摩納哥國王的支持才開得起來的,要不是他提供歐洲的香料貨源,小公司怎麼可能開到現在,偏偏你在機場讓艾瑪小姐成了委屈的受害者的消息傳到這來,雷尼爾國王很不高興,威脅要斷了我的生路,你說我能怎麼辦?小公司倒了,我也沒錢關照育幼院,我只是先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你到底想說什麼?"臉色已轉為鐵青,他握著話筒的手爆出青筋。
"好好照顧艾瑪小姐,你好好照顧她,就等於好好照顧育幼院,這樣應該很划算吧。"
"多久?我必須忍受她多久?"雷龍書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直到肺部快炸開。
"兩三個月或三四個月或五六個月吧,最長不超過一年——"老人含糊其詞。
有些時候真話是說不得的。
"一個月!"雷龍書斬釘截鐵的道。"你最好在三個月內回來把她帶離我的視線,否則她若腳斷掉、臉破相、重病加身都不干我屁事,我說得夠明白了吧?"不給萬九回應的機會,他啪地一聲摔上電話,之後又詛咒了一長串,才稍稍冷靜下來。
既然萬人厭在他手上,他也不怕老頭子搞花樣。
他走過去打開門,對門外吆喝一聲。
"進來,我有話問你。"
這還是他頭一次平和的跟她說話!艾瑪在驚奇之餘不免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鼓起勇氣提著行李走進屋裡。
一進屋,她又被屋裡的亂象給嚇到了!
這根本就像是垃圾堆。黑色的沙發上頭丟滿了衣服,桌上散落著吃剩的零食與泡麵,還有啤酒罐,地上厚厚一層泥土,好幾個清晰的黑色鞋印印在上頭,地磚連顏色、花紋都無法分辨;角落的電視好像也很久沒開了,上頭掛著」條……四角內褲!內褲上頭還被半瓶可樂給壓著……眼角餘光瞄到他穿著鞋子的腳邊有個移動中的小物體……蟑螂!她驚喘了聲,往後退了一大步,幸好蟑螂在中途拐了個彎,沒有朝她的腳邊爬來。
"坐下。"他大手一揮,一屁股往離自己最近的單人沙發坐下,龐大的身軀直接壓在成堆的衣服上,絲毫不以為意。
"坐……這裡?"艾瑪怯怯的瞧了眼滿是衣服的長沙發,實在無法學他那麼灑脫,而且沙發上還有內褲跟內衣,甚至她還眼尖的瞄到一件胸罩被埋在沙發的最角落。
"廢話!難不成還要我讓座呀?"雷龍書怒喝。"嫌亂就把衣服掃到地上去不會呀?難不成還要我親自動手?"這女人還真是廢話特多。
艾瑪畏懼他的惡勢力,只好小心翼翼的拈起衣服放到一旁,清出一個小空間後,這才坐下,但還得小心翼翼的不去碰到掛在沙發上,離她的背只有毫釐之差的髒衣服。
將行李袋放在腳邊,她連做個深呼吸都不敢,但她的目光仍勇敢的停留在他臉上。
這也是雷龍書頭一次稍稍用正眼看她,一接觸到她的眼睛,一道奇異的熟悉感隱隱的從尾椎處直竄上頭皮,勾起他潛藏在記憶中最珍愛的一雙眼睛,也是這麼的圓亮純潔……
他甩甩頭。
不可能的,除非再回到過去,否則再也不可能有人會擁有那樣一雙令他揪心的眼眸,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女人。
"我先警告你,本大爺我天生不是塊會照顧人的料,你最好別奢望我會照顧你。還有,我雖然還沒打過女人,但可不保證不會破例,所以你在台灣的這幾個月最好安分一點,不要惹我生氣。"他愈說愈不耐煩。
"請問我要住在哪?"他一說完,她立刻開口。
希望不是住在這裡,剛才他說話時,她總共看見五隻蟑螂從地板爬過,每看見一隻,她的頭皮就發麻一次,以至於沒清楚聽見他說的話。
"你要是有錢,我可以幫你訂飯店。"
"我沒錢……"
"沒錢還囉唆什麼?"他白她一眼。"樓上還有一間空房間,你可以住那裡。"
用迫不及待都無法完整表達艾瑪的心情,她一把抓起行李。
"我可以去看看嗎?"她還是禮貌的問了下。
"我有綁住你的腳嗎?"
不去介意他口氣總是那麼沖,她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樓上跑去,樓梯扶手蒙了層灰,她連碰都不敢碰。
二樓有兩間房間,她開啟了其中一間,那兒擺滿了一些破舊的大型傢俱和許多紙箱。
她往另一房門走去,一打開,頓時傻眼。
這真的是一間名副其實的空房間,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有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陽光,許多灰塵在陽光中飛舞著。
她提著行李走下樓。
"樓上的房間沒有床。"她坐回沙發。
雷龍書翻了個白眼。"所以我說是空房間呀。"
"那怎麼辦?我要睡哪?"
屋外的天色愈來愈暗了,她的眼皮也愈來愈重,總不能睡在地板上吧?屋裡的地板跟屋外的地一樣髒。
"沙發。"
什麼?!她倒抽口冷氣,她真的聽見自己最不想聽到的回答了嗎?
"不要!這裡好多蟑螂!!"那些蟑螂會爬到她的身上下蛋。
"蟑螂有什麼好怕的?"雷龍書鄙夷的嗤了聲。
艾瑪突然想到那些空姐,就像絕處逢生,她連忙從上衣口袋裡拿出空姐們塞給她的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