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穿了,安雄就是對自己的女兒沒信心,的的確確瞧扁了她。
安純平一點也沒有想挽回點聲勢,讓老爸刮目相看的打算。
「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其實說穿了就是『專制』!」她心一橫,「你要是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那你就錯了!
好,自己賺就自己賺,我就不相信我會餓死,哼!」他忘記她身上流的是誰的血液嗎?他會要狠,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以為她會識時務的安雄沒料到她會比想像中的難搞定,不禁怒從心中來,整張臉在瞬間漲得通紅,血管中的壓力急速上升。
腦子一陣昏眩.他立刻顫著手打開抽屜.拿出藥瓶子,不料手上一個不穩,藥瓶子掉下地,瓶子裡的藥散落一地。
情況似乎不太對。安純平連忙撲過去,從地上撿起幾顆藥丸放進父親顫抖的手掌中。
立雄立刻吞下藥,安純平將白開水送到他嘴邊,他一連喝了幾口。
過了的五分鐘他的臉色這才舒緩了些,掩不住擔憂,一直盯著他瞧的安純平這也才鬆了口氣,開始後悔自己剛才衝撞的言詞,她忘記老爸有高血壓的毛病了,
「你還好吧?」她問。
「還死不了。」安雄緊閉著眼答道。
看來是不要緊了,他的語氣比方纔還要盛氣凌人。
不過,看他這樣,安純平還是頗於心不忍。
「其實我也不是不想接你的棒子,而是我想先完成學業再接……要不然,我也可以利用沒課的時間來公司學習呀,幹麼一定非要我轉進夜間部。這樣好了,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提議,那我就讓一步,我保證我以後一定……」會將公司經營得很好,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讓業績往上翻兩翻,讓你有面子的!她原本是想誇下以上海口,逗老爸開心的,可惜她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一個直衝而入的紅色影子給打斷了。
紅色影子飄過安純平身邊時,她聞到了股濃郁的香水味。
紅色影子叫張文妮,一路直撲到安雄身上,鮮紅的唇「嗯嗯嗯」的直往安雄的臉上親,不知是沒看到安純平,還是壓根兒沒將她放在眼裡。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嬌聲嗲氣的連喊了幾十個「我愛你」,「我就知道你是個說話算話的人,我真是愛死你了!鑰匙呢?鑰匙快給我,我已經等不及要開著那輛保時捷去繞一圈了,你看,我還穿了件紅色的洋裝來呢,一定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快給我鑰匙嘛!」她賴在安雄懷裡,兩隻手開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搜來搜去,安雄則是顧忌的瞄了女兒一眼,不怎麼認真的推著張文妮的手。
安純平眉間打了數十個結,臉色開始反黑。
「那輛紅色的保時捷,是你的?」她咬牙切齒的聲音總算引起了張文妮的注意。
張文妮上上下下的打量安純平,彷彿她是哪裡冒出來的怪物似的。
「當然是我的呀!你是誰呀?問這幹麼?」她回頭質問安雄,「她是誰呀?」
安雄有些尷尬,畢竟比女兒看到這樣的畫面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他抓下張文妮的手,低斥了聲,「安分一點!她是我女兒。」
「她說的是真的嗎?那輛保時捷是她的?」安純平的態度十分平靜,心裡則隨時準備噴出烈焰。
「當然呀!是你爸爸答應送我的生日禮物呀。」張文妮並沒因為安純平是安雄的女兒而對她曲意奉承,反而驕傲的仰起頭,睥睨的瞧著她。
安純平怒火更熾,口氣卻愈加平穩,「生日?你幾時過的生日?」
「我的生日是後天,還沒過呀!不過,你爸爸實在是個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好男人,送了那麼好的禮物給找,我真是太感動了」。嗯嗯嗯!她又一連親了他好兒下。
安雄看女兒變了臉色,實在很想伸手摀住張文妮的嘴,但又拉不下老臉。
原來那輛保時捷根本就不是她的,是自己在那裡一頭熱的作著白日夢。
安純平體內的怒火快把她燒化了,這騷女人的生日還沒到,老頭子就迫不及待的買了保時捷來討好,而他自己的女兒呢?他居然在她滿二十歲的生日當天冷酷無情的把她推進地獄裡,還放話威脅她?原來她這個女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比不上個妓女,虧她方纔還心生悔意的要立誓爭氣讓他臉上有光。
她不敲門跑進來他就破口大罵,那女人不敲門跑進來,他不但不罵還受那女人的親吻。好!她總算認清自己的父親是怎樣的人了。
她瞪視著安雄,眼睛裡充滿了受傷的淚光。
「我總算知道我這個女兒在你的心裡的位置有多渺小了,我看開了,就算你改好了,我———不——跟——你——玩——了!」她受夠了,反正她就是個沒有母親疼,父親也不愛的孩子,沒有她,她相信他一樣會過得很好。
不理會身後的咆吼,她悶著頭衝出辦公室,站在門外的鍾浣手上的文件被她撤掉了也不理會,鍾浣擔心的叫喚她也不理會,一通跑進敞開的電梯裡,「啪」的一聲關上電梯。
安純平待在緩緩下降的電梯裡,一邊流淚一邊抓著電梯門,發洩心裡抑鬱的情緒。
那種家,回去也沒有意思了。她邊哭邊想,
不過,她還是回了家一趟.收拾一些簡單的衣物,幾張金融卡和信用卡,她還沒笨到以為志氣可以當飯吃的地步。
提起簡單的行囊,留戀的望了生長二十年的家最後一眼後,牙一咬,她甩頭離去。
駕著銀灰色跑車,聶霽吹著口哨,以一個俐落的轉彎,將車子駛人居住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直線加速、緊急煞車、倒車入位,一氣呵成。
他下車,撫摸下巴,瀟灑俊朗的年輕臉龐儘是滿意的笑容。
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比得上他的開車技術了。
吹著口哨,他邁著愉快的腳步,鑰匙串套在食指上甩動著。
他剛跟女朋友分手,而一想到以後少了個名叫「女朋友」的動物再粘在他身邊吱吱喳喳、嘮嘮叨叨,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跑去徹夜狂歡慶祝了一番。
大概是心情太好了,清晨時分,他的情緒還很亢奮,一點都不覺得疲倦。
好不容易恢復自由,這次他可要盡情享受,不會再找個女人來束縛自己了。
這棟高三十五摟的大廈是這地段最高的,而最上層的閣樓就是他的家。
聶霽直接由地下停車場搭電梯上閣樓。現在才清晨六點,太陽尚未露臉,正好可以讓他倒杯晶瑩剔透的威士忌,仁立在落地窗前欣賞清晨溫暖的朝陽,品味一下「手中有酒杯、心中有快意」的舒暢感,順便「哀悼」一下逝去的感情。
正當他淋了個浴,披著睡袍,手中也舉了杯威士忌,面帶微笑的浸淫在初晨的暖陽中,準備與火紅的太陽一干為敬時,一個黑壓壓的東西突地憑空而降,「啪」的一聲掉落在他落地窗外的陽台上。
聶霽嚇了一跳,半晌才回過神來,擰起眉頭望著陽台上那團黑色的東西:
「搞什麼鬼?」他咕噥著,方纔的詩情書意全被破壞殆盡了。
放下酒杯,他打開落地窗,走到寬闊的陽台上。
走近一看,聶霽發現那團黑色的東西是個小旅行包。
怎麼會有這東西?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他直覺的仰頭往上望。
不看還好,一看差點嚇掉了他的三魂七魄。
一個女孩子坐在頂樓的牆沿,正好奇的低頭望著他。
「對不起,那包包是我的,剛剛不小心掉下去了,等我一下,我馬上下去拿。」安純平對陽台上的帥哥喊著。
自從她離開家裡以後,只能用「事事不順」來形容。
難得找到一棟這地區最高的大樓,原本只是想上來看看初升的太陽長得是何模樣,順便找些「生命的啟示」,沒想到才一翻身坐到牆沿上,相依為命的包包就這麼掉了下去,還好裡頭只是一些衣服。
一聽她要「下來」拿,聶霏立刻變了臉色,連忙伸出手阻止她。
「不用!你不要下來,我親自拿上去給你,在我上去之前,你就保持這姿勢,千萬不要衝動知道嗎?」他心驚肉戰的大叫,冷汗順著額際滑下他古銅色的臉龐、
開玩笑!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陽台成了命案現場。
長手一抓,他將那包包緊緊拽在懷裡,長腳一跨,像顆子彈般,迅速穿過房間、衝出家門、跑上樓梯,上氣不接下氣的衝上了頂樓。
還好,想尋短見的女孩還完好的坐在牆邊。
聶霽正想慢慢的接近她,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下時,就在距離她的五步的距離,那女孩突然轉過頭來,他連忙停住腳步。
她長相普通,但一對濃眉和薄唇,讓她看起來極具個性;兩頰和鼻樑上還有點點雀斑,雖是屬於他不會再看第二眼的類型,不過在這種非常時刻,他已無法去計較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