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他不解的問,伸手拭去她的眼淚。
她摸了下自己的臉,看著手裡的濕濡發呆。
"我不知道……"說完,她又掉下眼淚。
藍柏從襯衫裡拿出手帕擦拭她的臉。
"你還在為今晚的事生氣?"想想,這是最有可能的。
都儂搖搖頭,接過手帕。
"我當時是很生氣,不過現在不氣了。"她走到沙發上坐下。"不過因為這件事,何先生婉拒了跟我進一步交往,只願意當我的朋友。"她沮喪的垂下頭。
藍柏無法置信的看著她。
"你真的打算跟他交往?!你有那麼缺男人嗎?"她寧願跟個寡夫在一起也不考慮他?
"他是個好男人、好爸爸,我想不出有什麼不能跟他交往的。"她說,總算止住了莫名其妙的眼淚。
"如果好男人、好爸爸是你的標準,那你為什麼不選擇我?"他兩手叉腰,有些惱怒了。
"我才剛被拒絕,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她將手帕遞還給他。
藍柏握住她的手腕,被強大拉力拉起的她直接撞到他身上,驚訝的瞪著他。
"你一直以為我在開玩笑?"他隱忍著。"我從不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你明白嗎?"
都儂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爸爸,但你並不是個好男人。"她肯定的說。
他真不知道是要剖開自己的胸膛,讓她好好瞧瞧他的心並不是黑的.還是當場表演噴血,好讓她明白他的血是熱的!
為什麼這女人這麼難搞?!
"你真會傷我的心。"他放開她,英俊的臉龐上充滿憂傷。
發現自己有些動搖,都儂連忙告訴自己別再被騙了。
"你現在經歷的不過是以前我經歷過的。"若論傷心,她的經驗可比他豐富多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傷心會過去的,就跟當年的我一樣。"她轉身要上樓。
藍柏拉住她的手臂。
"到底什麼意思?"他固執的追問。"話不要只說一半。"
都儂乾脆轉身面對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每回想一次,她的心就會痛一次。
"你記得當年半夜爬到我的床上強吻我時,說了些什麼嗎?"
"當我的女朋友,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他答道。
"結果是你逃回來台灣。"他語帶指控。
"我被你嚇到了,為什麼不逃?"她生氣的反駁。"還好我逃了,否則就見不到你這混蛋情聖在路邊跟人熱烈擁吻!"她伸出食指戳他的胸膛。
藍柏一頭霧水。
"在路邊跟人擁吻?!"他努力挖掘記憶,驀地浮起露西的臉,懊惱的呻吟一聲。"天呀!那時我正要到你家找你,半路上被露西逮到,她抱住我就吻了,不過我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你放在她蠻腰上的手是要推開她了?"都儂咄咄逼人的問。
他簡直是哭笑不得。"我是要推開她沒錯。"
"是呀!"她突然歎了口氣。"你真不是個好男人,連個謊話都說得像真的!"她鄙夷的瞪著他。
"你跟我這壞男人接吻時,表情可不是這樣的!"藍柏被惹惱了,她的眼神刺傷了他。"別被別人拒絕了就把氣發洩在我身上。"
她臉色瞬間刷白,氣得渾身抖顫,揚起手,"啪"的一聲,輕脆的巴掌聲迴盪在兩人之間。
藍柏可以避過的,但他承受了這一巴掌,他徹徹底底明白,自己再怎麼做都不會得到她的認同,在她的認知裡,他永遠不會是一個合乎她要求的好男人。
他從沒挨過女人的巴掌,也許七年前她就該打他了。
提著包包奔上樓,都儂的淚水早已決堤。
何城說錯了,她不愛他!她絕不可能會愛上一個混蛋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
翌日近午,都儂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提著熬夜編好的小毛衣,腳步飄浮的下樓,一雙眼睛又泡又腫,臉色極蒼白,透露出她一夜無眠的疲勞。
她環顧四下,沒人,房子裡很安靜。藍柏又出門去了,她也不意外,在玄關坐下,拿過一雙布鞋穿上。
就算他已經打包回美國了,她也不會驚訝,他就是這樣的人,喜歡就來,不喜歡就離開,他被阿諛奉承慣了,她給了他一巴掌,他不走才怪。
走就走!有什麼大不了,七年來她都能自己一個人活得好好的,少他一個又怎樣?她更能理直氣壯的去找自己愛的人。
她不愛他,根本就不愛他。
步出玄關,轉身關上門,她疲累的打了個呵欠。
邊哭邊打毛線,還真是挺累的,她邊揉著酸疼的頸項邊朝街口走去。
一陣轟隆隆的汽車引擎聲從後方疾速傳來,都儂連忙往路邊靠去,才要回頭看是什麼車如此囂張,還沒從刺眼的陽光中恢復視線,一輛廂型車倏地就在她身邊煞住,她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人就被擄上車,連聲尖叫都來不及喊。
第十章
茱兒忍不住又捂著臉哭起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都儂是那麼的善良,怎麼會有人想要傷害她……"
自從中午被面色凝重的丁強帶到丁家,辨識掉在街邊的小毛衣是否為都儂所織的以後,她就被嚇哭了,再被告知都儂可能被綁架後,她更是心驚膽顫的停不住淚水。
丁強與莊衍德全都面色凝重的坐在沙發上,藍柏則是一個人待在廚房裡。
自從接到歹徒的電話後,他們就趕回了丁家,在確定被鄰居送回來的小毛衣是都儂所織的之後,他就一直待在廚房裡,沒走出來過。
莊衍德擔心的朝廚房望了一眼。
"他已經在裡面四個多小時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丁強拍拍她的手。
"在都儂還沒回來之前,他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真的不要報警嗎?"茱兒慌張的問。"讓警察幫我們找,也許他們可以把都儂找回來?"
丁強搖搖頭。"他們想要錢,綁走都儂只是為了嚇我們,不會傷害她的,報警只會讓他們亂了方寸,到時就可能對都儂不利了。"他理智的分析道,忽然抬頭。
藍柏面無表情的從廚房走出來,筆直的走向門口。
"藍柏,你去哪裡?"丁強皺起眉頭。
"出去找她。"他伸手打開了門。
丁強從沙發上跳起,衝到門口擋在他身前。
"你發什麼瘋?我們擔心都儂還不夠,連你也要讓我們擔心?"他使力要將藍柏往屋裡推。
誰知道上一秒他還站得好好的,下一秒他整個人就被藍柏給一拳揍得躺在玄關。
莊衍德尖叫一聲,跑過來抱住丁強,無法置信的瞪著藍柏,他那毫無溫度的灰眸在冷睨了丁強一眼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任憑她叫啞了嗓子也沒用。
"別叫了,他聽不到的。"丁強在她的攙扶下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跡。"他剛才的表情跟他剛從中東打完仗回來時一模一樣,現在我們只能希望他找不到都儂,否則麻煩就大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再度殺人。
這裡是台灣,不是中東戰區呀。
從昏睡中幽幽轉醒,都儂只覺得頭痛欲裂,有幾秒鐘想不起自己出了什麼事。
她微微睜開眼,便被一道刺眼的日光燈給直射得再度閉上眼睛,又花了幾十秒去適應光線。
"喂,她醒了!"一個粗俗的聲音嚷道。
都儂一睜眼就看見一張放大的,嚼著檳榔的大嘴巴,嚇得她尖叫一聲,整個人不住的往後退,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跟腳全被綁起來。
她想起來了!
近午時她出門,突然被抓上了廂型車,由於她不斷的掙扎尖叫,馬上就被摑了兩巴掌,她被打得迷迷糊糊時,他們塞了東西進她嘴巴裡,她就昏了過去。
他們一定是給她吃了迷藥……她的臉開始有點痛了。
企圖非禮她的男人很快被人給拉開,肚子上還被揍了一拳。
"我們的目的是錢,你少給我橫生枝節!要女人到酒店去找。媽的,搞不清楚狀況。"
"我不是要上她啦!我是要聞她的味道,她身上有跟我兒子一樣的嬰兒香耶。"滿嘴檳榔的男人喊冤,說到才兩歲的兒子,他的神情落寞了起來。
都儂驚恐的看著他們三個人,說話的似乎是他們的老大。
"你們要做什麼?我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抓我?"她的背抵靠在牆上,已經無路可退了。
"說那麼多做什麼?我們認識你就夠了。"老大蹲在她面前,一張臉充滿江湖味,細小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你要怪就怪跟你住在一起的那個阿豆仔,要不是上電視說我們是剝削乞丐的流氓,我們也不會被掃得像過街老鼠,三餐不濟。不過你放心,等我們拿到錢,馬上會放你回去。"
"原來你們就是欺負祈老伯的那幾個流氓!"都儂終於明白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每個人都好手好腳的,為什麼不去找個工作做,卻要用這種手段來不勞而獲?"她又氣又怕,但又無法不念他們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