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地,那一小片有如凝脂般的雪嫩肌膚猛地躍現腦海,讓他的呼吸忽然間變得紊亂。
瞥見童采衣唇畔明顯的戲譫笑意,他立刻明白她是故意的!他氣得拂袖而去,留下兩個女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呂菲影滿懷敵意地瞪了童采衣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御遙表哥,等等我啊!」
童采衣並不急著跟上去,她靜睇著他們的身影,唇邊的笑意稍斂,眼底有絲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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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湘妃竹所圍成的一方天地裡,水氣瀰漫,熱霧裊裊。
童釆衣緩緩卸下—身衣衫,連同兜兒褻褲也—並褪去,赤裸的嬌胴緩緩踏入不斷冒著熱氣的浴池中。
溫熱的水潤澤了她的肌膚,暢快的感覺令她舒服地吁了口氣。
半躺在這方由巨石所砌成的浴池裡,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繞著心底的那個男人打轉。
回想起項御遙聽見她是為他而來時,俊臉上的錯愕神情,她的俏顏就不由得浮現抑不住的笑意。
他一定很難以置信,她怎麼會莫名其妙就「相中」了他?
事實上,潛入項府盜劍的那一夜,並非是她第一次見到項御遙,早在好幾個月以前,他的形影相貌就已深烙在她心底。
那一天,她剛完成谷鈞太所交付的任務,正打算返回聚落時,注意力卻被街頭的一場騷動吸引過去。
她的眸光一瞟,赫然驚見幾個人高馬大的壯漢在毆打一名瘦小的男孩!
在斥罵聲中,她得知原來那些壯漢是項府的僕役,而那男孩偷了其中一人的錢袋,被他們逮個正著。
瞧那男孩瘦小病弱的模樣,肯定是因為耐不住飢餓而動手偷錢,可那些男人問也沒問,逮著了男孩二話不說就出手教訓。
巨大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荏弱的身軀上,那男孩根本沒有抵抗能力,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臉腫,甚至快被活活打死了!
一股怒氣湧上心頭,當她正打算插手時,項御遙出現了。
他斥止那些壯漢,問明事情原委後,他不但沒有責怪那名男孩,反而嚴厲訓斥了動粗的僕役一頓。
不單如此,他還親自將奄奄一息的男孩抱起,帶回項府去。
後來一連好幾夜,她因為想知道男孩是否得到妥善的照料而悄悄潛入項府,發現項御遙不但請來大夫替男孩療傷,甚至給了男孩一個機會,讓他留在項府,以勞力來換取溫飽。
而幾次夜探項府後,項御遙那抹挺拔的身影已像生了根似的深植在她心底,後來的幾次,她潛入項府根本不是為了探視男孩,而是抑不住想見他的渴望。
她知道,她想要的夫君就是他!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人的,不論世俗的眼光怎麼看待她的行徑,她都不在乎,因為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她輕輕緩緩地吁了口氣,溫暖的熱水令她整個身子下自覺地放鬆,享受著這一刻的舒暢。
當項御遙推開竹門時,眼前的景象令他整個人僵住。
是童采衣?她該死的怎麼會在這裡?
他錯愕地瞪著浴池中的身影,懷疑自己的眼睛出現幻覺。
他原本要依著往常的習慣,在傍晚時分沐浴,不料這女人競搶先一步闖進他的樓閣,佔用了他的浴池!
隔著氤氳的水霧,她纖巧圓潤的肩頭和一小片雪背映入眼簾,那細緻的肌膚宛如上等的白玉,完美無瑕。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童采衣已緩緩解開長髮,一頭柔亮的烏絲立刻如黑瀑般披散下來,接著她掬水沐發,溫潤的水流順著她的長髮輕瀉而下,如同潺潺的流泉,隱隱撩動了他的心湖。
項御遙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他毫不懷疑這女人有著足以誘使聖人動情破戒的魅力!
他蹙緊濃眉,硬是揮開心底的遐思與騷動,不讓她這誘人的模樣蠱惑心神。
「是誰允許你進來的?」他低喝—聲,原本該是惡狠狠的質問,卻因為嗓音暗啞而少了幾分氣勢。
聽見他的聲音,童采衣的唇瓣悄然彎起,臉上既沒有一絲驚慌,也沒半點窘迫。早在項御遙—踏進這裡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了。
「不就是你嗎?」她—邊回答,—邊從容不迫地繼續沐發。
「胡說!我幾時允許你到這裡的?」要是他曾說過,他會不記得嗎?
「你帶我到這兒後,又不曾限制我的行動範圍,不就表示在這幢別業裡,我哪兒都能去嗎?」
她分明就是在強詞奪理!
「這是我的樓閣、我的寢房,裡頭的浴池自然也是我專用的!」就不信她半點判斷力也沒有,她肯定是故意的!
項御遙猜得沒錯,她的確是故意的,甚至就連他有在傍晚沐浴的習慣,她也早就知道了。
她算準了時間,刻意搶在他之前溜進這裡,為的就是要讓他撞見美人沐浴這一幕。
她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自然得把握任何可以撩撥他、媚誘他的機會。
一個月內,她非要讓他愛上自己不可!
「又沒有人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呢?」她故作無辜地聳聳肩。
「你——」項御遙咬了咬牙,勉強按捺住怒氣,知道再跟她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現在你知道了,以後不許你再擅自到這裡來。」
「哎,算了,既然你這麼計較,我現在就走總行了吧?」說著,她當真從浴池裡站了起來。
項御遙的身於猛地一僵,火速地轉過身去。
「該死!你搞什麼鬼?」他近乎咆哮地咒罵。
雖然僅是驚鴻一瞥,他卻已將她整個赤裸的背影盡收眼底。
那雪白無瑕的美背、渾圓俏挺的玉臀,還有那雙勻稱美麗的雙腿……項御遙發現自己的體內隱隱燃起了一把火!
「可惡!」他忍不住迭聲咒罵。
該死!該死!明明該感到羞愧的人是她,為什麼他反倒如此狼狽?
「又怎麼了?你不是要趕我走嗎?」童采衣的聲音聽起來無辜極了。
項御遙狠狠地深吸口氣,才勉強抑制住朝下腹燒去的那團熾火。
「這回就算了,等你洗夠了再走吧!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惱怒地撂下話後,他立刻踏著僵硬的步伐離開。再繼續待著,這女人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更驚世駭俗的舉動!
童采衣半轉過身,正巧看見他離去的背影,美麗的紅唇緩緩勾勒出一抹勝利的笑容。
她毫不客氣地重新浸回浴池中,卻在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時,頰邊驀然浮現兩抹化不開的紅暈。
她的行徑雖然大膽,但這身肌膚可從沒讓任何男人瞧見過,今後,也只有項御遙一個人才有這個權利……
第三章
像是刻意要避開她似的,隔天一早項御遙就出門去,而呂菲影竟也和他一塊兒同行。
—想到他們相偕出門,童采衣的心底不免有一絲不快。
不過,她並沒有真的將呂菲影視為一大威脅,因為她看得很明白,項御遙根本一點也沒有對呂菲影動心。
「童姑娘,你要出去呀?」正在門口灑掃的家僕一見到她,立刻露出滿臉靦腆的笑容,忍不住偷偷多瞧這難得一見的美人幾眼。
「是啊!出去走走。」童采衣答道。既然項御遙不在,她也沒必要—個人獨守空屋。
「童姑娘要上哪兒去?需不需要派馬車送童姑娘過去?」
「不必了,我只是隨便走走而已。」她轉念一想,問道:「對了,揚州的蕭家,不知在哪兒?」
雖然她並沒有打算這麼快就盜取那三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但是先去瞧瞧情況也好。
「在城東,最大的那一幢宅院就是了。」
「是嗎?我知道了。」最大的宅院?果真不傀是揚州的首富,童采衣的眼底掠過一絲嘲諷。
一出項府別業,她便往城東的方向走去。
她一邊走著,一邊暗暗揣測著蕭家少爺蕭子睿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倘若他是個愚蠢好色的男子,那麼或許她可以使出美人計,誘騙他親手奉上夜明珠,這樣她就不必特地潛入蕭家,漫無頭緒地搜索夜明珠的收藏之處。
猶在思量之際,她已來到城東,果然就見—幢佔地廣闊、富麗堂皇的宅院,毫無疑問的,這一定就是蕭家了。
當她正暗忖著下一步該怎麼做時,一名高大的男子恰巧在幾名隨從、小廝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瞧他那氣派的陣仗與一身華貴的衣衫,肯定就是蕭家的少爺蕭子睿。
「太好了,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漾開一抹愉悅的笑意,緩緩走了過去。
像她這樣一個明媚動人的女子獨自走在街上,很難不引起眾人的注意,蕭子睿自然也不例外。
他停佇在門外,那道飽含驚艷與欣賞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童采衣身上。
當她經過眼前時,蕭子睿開口叫住了她。
「姑娘!」
童采衣翩然回身,那絕麗的丰姿令蕭子睿的雙眸一亮。
「公子,你叫我?」她淺淺一笑,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