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素月及吳淑麗,自然是因為計謀被識破,受不了被當場活逮的刺激而抽氣。
吳淑麗首先沈不住氣,驀然伸出食指指著袁萊世。「袁萊世你……」
「淑麗!」林素月陡地扯住吳淑麗,阻止她自亂陣腳。「竇經理,我不認為單憑袁先生的一面之辭,就足以讓你相信我們參與此事。」她憤恨地瞪了眼袁萊世,那眼神猶如蛇蠍般毒辣。「如果你一定要賴我們罪,那麼請你說明一下,為什麼支票上的簽章會是組長的?這分明是欲加之罪!」
「哼,好個欲加之罪。」竇嗣丞不慌不忙地見招拆招。「會計室裡每一個員工都知道甄小姐放置印鑒的地方,就算有上鎖,還是有備份鑰匙,妳們都很清楚不是嗎?」
「這……」林素月的臉部線條僵硬幾分。「可是……可是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這件事是我們做的!」
「妳確定沒有嗎?」一聲冷笑,他指示曹主任針對這點再做報告。「曹主任。」
「是的。」曹主任拿出會計室的工作日誌,擺放在那張問題支票旁做比對。「由於這張支票的來路實在可疑,所以我們進行了筆跡比對;果不其然,在和吳小姐的工作日誌比對之下,再經過字跡專家的確認,證明這的確是吳小姐的筆跡沒錯!」
「嗚……」顫巍巍的,吳淑麗後悔地痛哭失聲,也間接證明了她的罪狀。
「不是吧,經理?!」林素月仍不肯放棄,即使吳淑麗已經露出馬腳,但她可不認為他們能找出任何證明她涉嫌的證據。「那強華企業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幽靈公司?就算支票是淑麗盜開的,也無法證明我們跟那家公司有共謀!」
「關於這一點,我想有個人可能可以給妳答案。」曹主任拉開辦公室大門,門外站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先生,渾身還散發陣陣惡臭。「陳先生,可以麻煩你進來指認,花兩千塊買下你身份證,並叫你到銀行軋支票的是哪位小姐?」
林素月在看到那個老先生之後,搗著嘴猛地退一大步,雙腿開始發顫,一不注意竟跌坐至沙發裡。
「哎喲,好心的小姐啊!」老先生一進辦公室,直朝著林素月逼近。「啊妳不是叫偶棄銀行?偶棄了啊,可速過沒多久就被這些人抓了起來,到底是怎麼回速啊?」
「你別過來……別過來……」林素月不顧形象地猛往後退,兩條腿甚至蜷到沙發上。「我不認識你!你不要過來……」
「哪A不潤速偶?」老先生瞧了眼那些人高馬大的大漢,額上的汗是大粒小粒全冒了出來。「啊妳明明梭棄完銀行要給偶五千塊的溜,偶還沒拿到錢,怎麼會忘記妳咧?」
「你走開!走開!」林素月淒厲地尖嚷著,直接把頭埋進雙膝之間不敢見人。「把他趕走!趕走!我認就是了!我認──」
接下來,林素月和吳淑麗被安全部人員帶走,那位渾身惡臭的遊民老先生也被曹主任請了出去,袁萊世則被免職,永不錄用。
一切的混亂結束於甄孝齊的呆滯之中,而她竟渾然未覺──
「還好吧?妳的臉色難看得嚇人。」雖然很滿意安全部的辦事效率,但竇嗣丞的愉悅卻被她過分慘白的臉色給減弱,形成一股低氣壓,低低地壓迫著他的胸口。
木然的眼對上他,好半晌,他才在她瞳底看見焦距的凝聚。「嗣丞,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們?」好心地為她接下話,他還真擔心她受不了刺激。
「……嗯。」她不記得自己何時與她們結下如此沉重的仇恨。「我知道後來居上的確讓人很不舒服,但這個社會是以能力用人,我不曉得會引來她們這麼大的怨恨……」
疼惜地摟了摟她的肩,他也料不到自己的下屬會有這麼大的仇恨心。「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總會有人看不清現實。」這是當初他和秀蘭姨所始料未及的結果。
咬了咬唇,她撥不開心頭的沈鬱。「嗣丞,我想她們不是有心要詐騙公司的錢……」她想替她們求情,即使只有一丁點可能,她都要努力試試看。
「所以?」微歎口氣,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不可救藥的婦人之仁又犯了。
「嗯……你可不可以放了她們?」她異想天開地提起。
「不行。」沒得商量地一口否決,卻又在見她垮了一張小臉後,做了「適度」的妥協。「該有的懲罰不能免,但我可以請法官從輕量刑。」
「真的嗎?」她的眼瞬間轉亮,為他的手下留情感到歡愉,揚了揚翹起來的小指頭。「你一定要記得喔!答應我的事不能反悔,來,打勾勾!」
「噢∼∼不用了吧?」他無力地呻吟了聲,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在一把年紀的現在,還跟女人們玩這種辦家家酒的舉動?
小薇是這樣,她也是,莫非連他都要被拖下水,她們才甘心?
「不行!」這點她可堅持了。「誰曉得你會不會說話不算話?來,打勾勾!」
「我保證可以嗎?」至少這女人該相信他的人格吧?他天真地思忖道。
「少來,保證一斤值多少錢?」她以前上過他的惡當,所以還是小心為上。「當初是誰也保證自己不是愛記仇的男人,結果咧?莫名其妙就愛找人麻煩,現在還好意思說……」
「欸欸,八百年前的事了,妳有必要在這時候拿出來翻舊帳嗎?」天地良心,自從交往以來,他哪一次不是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這不是冤枉人嗎?
「是我比較會翻舊帳還是你?」
「當然是……」
「小心你的答案,說錯了可不輕饒你!」她威脅道。
「呃……那那那、那不就是我嘍?」無限委屈地,他又投降了。
「知道就好!」
天空清朗、萬里無雲,輕吹過的微風一併吹去惱人的憂愁,讓生命染上新的活力,延續在接下去數不盡的每一天──
第十章
「不行啦,寶兒,這種衣服我不敢……」
「好嫂嫂,妳聽話嘛,今晚是公司的週年慶,妳總得給哥一張風風光光的面子嘛!」忙碌地招呼著甄孝齊的頭髮,竇寶兒忙得滿頭大汗。
「不要叫我嫂嫂!」甄孝齊瞪著鏡子裡裸露大片手臂及香肩的女人,神經就像緊繃的弦瀕臨斷裂。「八字都還沒一撇,妳不要亂講──惡!」沒來由地,一股噁心感由胃部直衝而上,打斷她神經質的叨念。
「惡什麼惡?妳嚇人吶?」沒好氣地睞她一眼,竇寶兒總算將她的發盤成美美的髮髻,像在教訓女兒般地耳提面命。「爸媽和爺爺奶奶對妳是滿意得不得了,妳可別在他們面前說什麼八字都沒一撇的蠢話!」
無力地翻翻白眼,甄孝齊好希望自己可以憑空消失。「我說的才不是蠢話,妳知道,我一向只說實──惡∼∼」
「後!好嫂嫂,妳就別再嘔來嘔去了,我聽了都想吐咧!」竇寶兒拿了銀粉,沒頭沒腦地往她頭頂上倒。她今晚穿了一襲銀色的貼身小禮服,配上銀粉將將好。
「我也不……惡、惡∼∼」迅速衝到窗邊呼吸新鮮空氣,甄孝齊因為止不住的噁心感而逼紅了眼眶。
竇寶兒眨眼再眨眼,渾然不覺手上的銀粉全教她灑到地毯上了。
未幾,她彎起漂亮的大眼睛,以毫不遮掩的大動作朝甄孝齊逼近。
新鮮的空氣讓甄孝齊的噁心感舒坦了些,她緩下呼息,不捨地站在窗邊留連。
竇寶兒站在她身後上下梭巡,唇邊的賊笑和竇嗣丞如出一轍:她再湊近了些,在甄孝齊耳邊輕問:「嫂嫂,妳……不是有了吧?」
「嗯?」甄孝齊狐疑地回頭看她,滿臉莫名其妙。「什麼有了?」
「肚子啊!」竇寶兒輕嚷。
「肚子?」可惜她還是有聽沒有懂。
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竇寶兒在自己平坦的小腹前畫了個半圓,然後作勢往上捧了捧。「小baby啊!這樣說夠清楚了吧?」
天吶!地啊!要是她說得這麼清楚,她的好嫂嫂還聽不懂,那她是不是該切腹謝罪以告天下?
「小……」甄孝齊脹紅了臉,來不及細想就搖頭擺腦;沒想到這一搖卻引來更重的噁心感。「妳、妳別胡說……惡∼∼」
無力地扶著牆面,竇寶兒的臉色逐漸轉白。「噢∼∼我不行了!拜託妳別再嘔了,好嫂嫂,我實在怕極了那個聲……惡∼∼」
「寶兒!」甄孝齊驚呼,很悲慘地發現自己似乎也很怕聽到「那種聲音」。「別……惡、惡∼∼」
「姑姑、寶兒阿姨,妳們兩個在幹麼啊?」拉著小冬的小薇推門而入,兩個小蘿蔔頭的眼裡充滿斗大的問號。
「噢……拜託妳寶兒……麻煩妳……惡∼∼」離我遠一點!甄孝齊想尖叫、想逃離,卻只能被噁心感徹底征服。
「我不行了嫂……」竇寶兒吐得眼淚鼻涕齊流,卻只能吐出些微酸水,跟甄孝齊的慘狀相差無幾。「小冬,去叫爸……惡、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