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笙終於瞭解她想表達的語意。那一大串話裡只有一個明明白白的企圖,無非是要他繼續留下來,留在屬於她、有她在的地方。
「你不希望我搬出去?」見她想都沒想地點了頭,不知怎的,由昨晚延續至今的壞心情一下子由谷底升到高點,甚至有點太過亢奮的嫌疑。「那,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留下的理由。」
蕭嵐旅的美眸瞠至最大,控制不住嘴角直揚起的上揚弧度。「你是說……你不走了?願意留下來了?」
「欸欸。」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晃動兩下,這丫頭根本沒聽清楚他的條件。「我說過,除非你給我一個足以說服我的理由,否則計劃照舊。」
「你怎麼這樣啦!?」這麼突然,教她到哪裡找到他可以接受的理由?
「嗯哼,就是這樣。」擺明了沒得商量。
「那……那……」煩躁地搔搔頭皮,蕭嵐旅這下可被考倒了。「喝,你要是搬走了,我會讓我爸給罵死的!」她不得不陳述事實。
「那是你的問題,不是嗎?」他好整以暇地將問題丟還給她。畢竟所有爭執的起因全在她,所以理應由她一人承擔。
「不是吧!?」不願相信地瞪大眼球,她幾乎不敢相信他的無情。「你不是這麼殘忍的吧?」
「要是你找不到理由,那我們也不用再談了。」算算時間,肉絲差不多退冰了,正是切割的好時機。「你先出去,我炒個飯給你吃。」
蕭嵐旅一時間很難形容此刻在自己心頭流竄的熱潮。他們兩個人還算在吵架欸,他一下了班二話不說就動手為她弄吃的,教她怎能不感動?
「那我就是……對你的廚藝上了癮,沒有你煮飯給我吃我會餓死,這樣可以了吧?」這個理由應該夠充分了吧?既給他十足的面子,又可以表現出她的依依不捨,相信就連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心軟。
沒想到管仲笙就是那心比石堅、腸比鐵硬的男人,聞言臉色鐵青兩分,漂亮的眼甚至瞇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要我留下來繼續當你的『廚娘』?」
該死的女人!對她而言,他就只有煮飯這個功能嗎?真是……軟土深掘!
「廚娘?」眨了眨眼,她突然覺得這個名詞用在他身上,用得好貼切喔!「嘿……怎、怎麼會呢?你是男人嘛,最多也只能說……呃,家、家庭主夫。」利用笑意掩飾額角的冷汗,她知道這時候不能說實話,尤其在他臉色如此嚇人的現在。
雖然她很懶,懶得動腦筋想太複雜的事情,可這並不代表她就是笨蛋,她可是「另類傳播」裡,被所有職員遴選而出的無敵美少女呢!
「家庭主夫?」這四個字立刻讓他的臉色變成墨綠,像「嬰仔銼青塞」的「塞塞」那般綠。「原來除了廚房,我的工作範圍無限擴大了嗄?」
「不……不是這樣的!」蕭嵐旅沒想到這樣講也行不通,一顆頭搖得脖子快斷了。「那你……到底想聽人家說什麼嘛!」
想聽她說什麼?管仲笙讓她的問題給考倒了,因為他也不曉得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答案,而又要如何表示才不會讓他曲解,且可以讓他心甘情願的做牛做馬?
見他好半天不答腔,蕭嵐旅一顆心就像沒了底似的空虛,怯怯地伸出手指拉拉他的襯衫衣角,神情無限委屈。「仲笙,你別走嘛,就當……留下來陪我行不行?」
欸?這個理由聽起來還挺受用的,可他依舊沒給好臉色地刮她兩刮。「我沒來之前,你不是也不需要人陪?」
「人家習慣了嘛!」她急得快哭了,扯著他的袖子前後搖晃。「好不好嘛?」
心頭一熱,他最無法忍受看到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欸,你有沒有……一點點喜歡我?」反手攫住她的小手,他微熱著臉問。
或許,他該給自己和她那理不清的情愫,一段觀察的時間和空間;說不定、說不定他們需要的不是房東與房客的關係,而是——愛人!?
「嗄?」蕭嵐旅的粉臉毫無預警地脹成鬥牛上鬥牛用的大紅布,似乎完全沒料到他會問得如此直接。「你你你……」
「我怎麼樣?」她的臉越紅,他便變態地感覺心情越好,耍酷地挑起一邊眉,在不經意間發現了逗弄她的樂趣。「喜歡就說喜歡,不喜歡就說不喜歡,不過是一個回答而已!」
她不安地低下頭,在掙扎數秒後抬起頭,卻又在與他雙眼對上的瞬間迅速低頭,只讓他看清那兩隻泛紅的耳朵。「那個……可不可以不回答?」
「嗯?」使壞地將臉湊近她,執意看清她滿佈紅暈的俏臉。「不行,我只要一個肯定的答案。」朝她吹了口氣,蓄意吹開覆在她前額的劉海,因為它們阻擋了他觀察的視線。
蕭嵐旅被他吹瞇了眼,趁著瞇眼的瞬間迎向他的氣息,既害羞又緊張地填上他想要的答案。「喜歡……呣——」
兩張爭吵、鬥嘴下斷的溫熱而柔軟的唇,終於在這個甜蜜的夜晚,在彼此的唇上找到屬於自己的體溫——
第五章
雖然戀情的發展,並不在蕭嵐旅和管仲筆決定同住初期的預料之內,但既然走到這步田地,兩人也樂得享受甜甜蜜蜜的愛情生活。
他們生活上的步調並末因此而改變太多,變得較為明顯的部分是管仲笙。他盡可能的將所有應酬減到最少,除非不得已,否則能推就推,為的就是多點時間在家陪陪他的小情人。
心情愉快的日子讓蕭嵐旅原本就亮眼的外形更加出色,不過,要是能令眼前這個女人和她的要求一同消失的話,一切將更趨於美滿——
「蕭小姐,可不可以請你稍微管制一下?」女人盤著一頭烏亮的長髮,美麗的臉孔簡直像極了由漫畫裡走出來的女主角,可她那不容反駁的語氣和前來指教的內容,著實讓蕭嵐旅無法認同。「這個月的衛生紙,消耗量足足是上個月的一又四分之一倍,難道你不能想想辦法嗎?」
「呃……」不安地望了眼劉貴姬,卻發覺她沒有任何伸出援手的意思,蕭嵐旅臉上的笑容更苦了。「對不起啊甄小姐,可是我總不能……總不能規定每個人上完廁所,只能用一張衛生紙擦……擦……」噢!她實在說不出「擦屁股」那三個字!
她是總務部的嘛,管的自然是雜七雜八的事務,包括衛生紙這種必需的民生消耗品,也在她的管轄範圍之內,不過東西歸她管,錢可不是她來付,因為她是「伸手牌」,拿老闆薪水做事。
可總不能在清潔的歐巴桑來跟她要紙時,她卻拿翹不給吧?那是大家都要用的東西欸,萬一被申訴了,上頭嫌她辦事不力怎麼辦?
「當、當然,這種事是得視情況而定。」甄孝齊的顴骨泛起太過可疑的粉色,小手圈成拳狀附在唇前輕咳一聲。「不過或許可以做個警示標語什麼的?」她不太確定地建議道。
大家都是同事,她也不想這麼找麻煩,可是不同部門就容易因為工作性質不同,而產生無法抗拒的對立情況,例如說現在。
她是會計室的組長,當然得對公司裡的支出情況有通盤的瞭解;既然會計助理發現衛生紙發生這麼超出使用的情形,她也不能放著不管吶!先來打個照面總比被上頭發現了,再來刮她鬍子的好。
這樣萬一其他物品也有類似的「遭遇」,她該負的道義責任就減輕許多,因為她知會過總務部了。
「呣……呣……」蕭嵐旅囁嚅著唇,支支吾吾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討厭啦,怎麼沒有「正義超人」來救她呢?
「做了有用嗎?」正在清點置物架上消耗品的劉貴姬,就在蕭嵐旅詞窮無法應對甄孝齊的要求時,突然無端插入一句話,解救她於萬一。「那種全然憑自己的道德觀自由心證的東西,就算做了標語,我們也不能一個個檢查,做了不是等於白做?」
蕭嵐旅感動得兩眼一泡淚。噢!果然花點時間拍拍主任的馬屁還是有用的,雖然平常可能看不太出來,主任待她較其他人有何特別之處,可一旦到了這危機時刻,主任便化身為正義女超人來解救她了!
說得好啊,主任!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樣欸!她不斷地在心裡頭搖旗吶喊。
「呃,話不能這樣講,至少我們努力過了。」甄孝齊的想法是,雖然那是道德觀作祟的自由心證,可是有標語總是有警告的作用,再怎麼浪費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因而收斂一點點吧?「說不定效果很好啊,我們如果不做,怎麼能知道行不行得通?」
她的個性很直,想到什麼說什麼,但她卻不曉得,有些話聽在別人耳裡是極不舒服的刺耳,因此常得罪人而不自知。
「是嗎?」推了推鼻樑上的平光眼鏡,劉貴姬不置可否地答允了。「既然甄小姐認為這麼做有意義的話,我們總務部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