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說你太閒了!」麻凡菁的家境不錯,除了上課就是玩,不像他還得兼家教,雖然那是他的興趣,但偶爾心裡還是會有點不平衡。「既然你閒得發慌、沒事找事做,何必來找仙嫴麻煩?自己去交個男朋友,不是更容易殺時間?」
「鑼升!」只見麻凡菁狠抽口氣,艾仙嫴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望著麻凡菁迅速轉白的美麗臉龐,她有點懂之前麻凡菁質問她,怎能叫鑼升去交女朋友的心態了。
那句話是多麼的傷人?尤其由自己喜歡的人嘴裡說出來,那殺傷力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千百倍,這個麻小姐怎麼受得了?
「我交不交男朋友,關你什麼事?」麻凡菁的聲音有點抖,艾仙嫴幾乎以為她就要哭了。「我可不像某人那麼笨,每天想些有的沒的,就為了取悅一個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我才不浪費時間做那種白癡一樣的大傻瓜!」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她開始口不擇言地攻擊他。
「你夠了沒?」宋鑼升被踩了記痛腳,頓時幻化成一頭被惹毛的雄獅,臉紅脖子粗地趕人。「別以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回去!以後別再來了,我們家不歡迎你!」
艾仙嫴閉了閉眼,對他們之間產生的嫌隙和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跟些微歉疚。
「回去就回去,你以為我愛來啊?」麻凡菁虛晃了下,臉色更形蒼白。「記住你剛剛說的話,以後就算你用八人大轎來抬我,我都不會來!」
宋鑼升泛起一陣冷笑,指了指敞開的大門。「你在說笑嗎?請自便,不送!」
麻凡菁含怨的眸瞪著艾仙嫴,千頭萬緒全寫在那雙帶著幽怨的眼瞳深處;最後,她深深地看了眼宋鑼升,倔強地咬著唇,一句話都沒說地便轉頭離去。
直到再也看不見麻凡菁離去的背影,艾仙嫴才無奈地開了口。「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沖?我看你比她還沖。」
人家麻小姐再怎麼說都是女孩子,哪受得了他這麼無情的驅離?就算對他的愛戀再深,也難保不會因愛生恨,從此變了本質。
宋鑼升沉默了好半晌,看似在自我反省。
「沒事,她性子直,明天她就什麼都忘了,依舊會跟往常一樣嘻嘻哈哈……」只是,為何這回他似乎不再那麼確定了?因為把話說絕了嗎?抹了抹臉,宋鑼升心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
拍了拍他的肩,艾仙嫴覺得自己也該負一部分的責任。「我是怕你會後悔。」
能把對方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麻凡菁在鑼升心裡應該是佔有一些份量的,不然一向對女孩子少根筋的宋鑼升,怎會在此刻看來如此茫然?
春風吹過宋家的庭院,但奇怪的是,吹不散適才凝聚而成的鋒面,直教那懊惱的人兒冷得直打哆嗦——
* * *
艾仙嫴本來想找個時間,跟宋鑼翰談談有關宋鑼升和麻凡菁的事,不巧麻煩事一樁接著一樁;因為宋鑼志病了,發高燒,燒到將近四十度。
「仙嫴,快點!」宋鑼翰撐著渾身發燙的宋鑼志回到宋家,一進門便急聲嚷著。「鑼志發燒了,麻煩你為他準備毛巾、熱水和冰枕,我先扶他回房休息。」
冰枕?她到哪裡準備那種東西?
由於事發突然,宋家又沒有年幼的孩童,所以根本找不到所謂的冰枕,這下子該怎麼好?
「怎麼了?是鑼翰嗎?」原先準備就寢的姚美如,聽到客廳傳來騷動,忍不住跑出房間探問,卻發現女兒打開冰箱亂翻一通。「仙嫴,你在找什麼?」
「冰枕。」她頭也沒回地翻動冷凍室,卻始終找不到她要的東西。「鑼志發燒了,可是我找不到冰枕可以幫他退燒。」明明冰箱裡的寒氣直撲而來,她卻急躁地滿頭大汗,彷彿冰箱散發的是暖氣似的。
「款?大人大種了還發燒?」姚美如直呼不可思議,見她滿頭滿驗全是汗水,忍不住找了條乾淨的毛巾出來。「笨吶,隨便找個東西代替就行了嘛!」推開仙嫴,她由冰箱裡拿出一塊長方形的東西,不由分說地包裹在毛巾裡。「喏,拿去。」
艾仙嫴快昏了,對母親遞過來的物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媽!哪有人用凍豆腐當冰枕!?」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怎麼沒?沒拿生魚片算不錯了!」姚美如瞪大美眸,直推著她拿去給宋鑼志退燒。「去去,萬一鑼志給燒壞了,那可怎麼得了?」發燒事小,萬一給燒成白癡就糟了,那她和宋希墑就不能再這麼逍遙下去,得花時間照顧他變成白癡的兒子呢!
「呃……」也對啦,至少凍豆腐沒有生魚片的魚腥味……哎!她在想什麼呢?「那……就這麼頂著用嘍?」
「那可不?」動作優美地關上冰箱,姚美如泛起一抹得意的笑。「退冰之後正好拿來煮火鍋,我肚子有點餓了。」然後再加點火鍋料,棒透了!
哇咧∼∼艾仙嫴再也沒力氣跟母親爭辯,忙拿著那塊加工過的凍豆腐往樓上衝
七手八腳讓宋鑼志安穩睡下,頭上當真枕了那塊凍豆腐,宋鑼翰和艾仙嫴才鬆了口氣,由他房間退了出來,改往宋鑼翰的房間前進。
「怎麼會這樣?」艾仙嫴好生擔心,一退出房門便抓著宋鑼翰直問。「還有,你怎麼知道他病了?」
「髮廊打電話通知我的。」他今天加班,完全沒料到有這種「出公差」的機會。「本來醫生要他留在院裡觀察,但他怎麼都不肯,我只好把他架回來了。」拉開脖子上的領帶,他感覺累極了。
伸手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漬,艾仙嫴有著心疼。「很累後?要不要先沖個澡,稍微休息一下?」
宋鑼翰感到窩心,捏了捏她的臉頰。「這麼關心我啊?」
「少來!」不依地撞了下他的肚子,她害羞地赧紅了臉。「我才懶得關心你呢!」
「是是,懶得關心我。」揉揉被撞疼的肚子,這女人的手勁可不小。「放心啦,我壯得跟條牛一樣,累不倒的!」
「貧嘴!」她笑罵道,隨即不安地想起宋鑼志的病容。「款,事出必有因,你說,鑼志怎麼會突然就病了?」
微蹙眉心,宋鑼翰也說不出理由。「他的老闆說他最近情緒不太穩定……」
「會不會……跟女孩子有關?」霍然想起元宵節玩仙女棒時,神態不太對勁的宋鑼志,她覺得一定有個女孩足以影響宋鑼志的心情。
宋鑼翰微愣,聳了下肩。「不知道,但不無可能。」
雖然宋鑼志的外表顯得外放,看起來帶點遊戲人間的輕浮,可他一直是三兄弟裡心思最敏感纖細的一個。但性格使然,他很少向兄弟提及內心的秘密,所以宋鑼翰也不確定,他心裡是不是真有個對他影響極大的女人。
「噢……」艾仙嫴拍拍額頭,感到頭疼極了。「怎麼全都擠在一塊兒了?」
「什麼?」宋鑼翰不明白她的語意。
「我想,鑼升恐怕也遇上類似的問題……」鑼升和麻凡菁的問題也不小欽,但現在顯然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好時機。「我看你今晚還是注意鑼志一下比較好,小心別被他傳染了。」
「知道了。」推開房門,他突然想起一個疑惑。「對了,你到哪裡變出個冰枕出來?」他不記得自家冰箱裡有存放那種東西。
「啊?」她愣住,最後決定坦白從寬。「老實說,那不是冰枕,是凍豆腐。」
第七章
艾仙嫴知道,這陣子因為宋鑼志和宋鑼升的情緒都不是很穩定,連帶地,全家人也因而有著緊繃的壓力;但她不知道的是,原來宋家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家庭。
任誰也想不到,宋家紆解壓力的方式,竟是全家一起觀看光碟——色情光碟。而且每個人竟然都還能看得咧開嘴笑,簡直教人匪夷所思。
艾仙嫴不安且反常地在沙發上坐得筆直。她不敢隨意亂動、眼睛不敢亂瞄,感覺比針在背後刺、火在屁股下燒還恐怖;而且她從來不知道,母親融入這個家庭竟已如此徹底,她是宋家集合在客廳的所有成員裡,笑得最大聲的一個!
不僅如此,姚美如還會加上自己的評論。例如此刻,她正目不轉睛地研究起電視裡,那對交纏得不可開交的男女的姿勢,還大面神地以唯恐其他人聽不見的音量,拉著宋希墑勇於發問。
「天吶!這種姿勢竟然也可以!?」
右手支著下巴,左手端著咖啡杯,宋鑼志說起來「知難行易」。「那根本沒什麼,姚阿姨,我還試過更誇張的姿勢咧!」
艾仙嫴抽了口涼氣,然後以極輕緩的力道,將胸口的郁氣慢慢地吐出,深恐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真的嗎?」姚美如雙眼發亮,完全不覺得自己以一個長輩的身份,跟晚輩討論這種超私密的房事有任何不妥。「是怎麼樣的姿勢?」噢!她好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