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嘛,我們再做一次,我再告訴你。」有了初次的體驗,他很想、很想再經歷那種肌膚相觸的快意。
「不行!」她沒得商量地拒絕。「你到底說不說?」
「苡芙……」他委屈地撒撇嘴,又學了一個新花招——撒嬌。「等一下……」
「還等一下?」她實在受不了他的「等一下」。「不說,我踢你下床嘍!」她也有對付他的方法——威脅,很有效,而且屢試不爽。
「那……說了,可不可以再來一次?」要討價還價是不是?那大家一起來吧!
「你、你真是個大色魔!」她是招誰惹誰來著?早知道就別跟他有那麼一腿!
「是,我是大色魔。」他沉痛地點了下頭。現在說什麼他都認,只要她點頭答應。「可不可以?」
「你、你先說,我考慮!」她可沒答應哦,只是考慮。
「好,我說。」魔手兀自開始進攻,攻其不備。「我怕我如果動作慢一點,萬一讓你逃走了怎麼辦?」這麼說很沒面子,但這是事實。
「能怎麼辦?」她只恨自己沒能逃快一點,終究讓他給逮住了。「叫你別亂摸的嘛!」喉!被她抓到了喉?
「你剛剛答應過了。」
「我說我考慮!」
「考慮跟好是同義字。」
「老師不是這麼教的!」
「老師說的未必都對。」
「那你又這樣說?」
「教學相長嘛……」
耶?教學相長是這麼解釋的嗎?哎——看他們這麼親熱的份上,大夥兒就睜只眼、閉只眼吧!
第六章
才換好護士服,就看到骨科的好同事郁茹,形色匆匆地跑到小兒科的護理站來探頭探腦,讓貝苡芙看了直覺好笑。
「你在找什麼?賊頭賊腦的。」她從後方拍了郁茹一下,害得她驚叫好大一聲。
「要死啦!幹嘛這樣嚇人?」郁茹不停地拍撫胸口,看清貝苡芙的臉後鬆了口氣。「還能找誰?我當然是來找你的嘛!"
郁茹一臉埋怨地瞪著她,恍若她倒人家會落跑似的。
「找我?找我什麼事?」這女人找她準沒好事,好奇寶寶一個!
「還問我什麼事?」郁茹睜大了眼,一副驚天動地的模樣。「當然是為了昨天劉大光找你麻煩的事啊!聽說你昨天早退,臉上還浮著五掌印呢!」真氣自己做的是固定晚班,不然說不定她還有機會看到那幕精彩的「實況轉播」了,哎——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貝苡芙無力地猛翻白眼;從她一腳踏進醫院至今,不曉得已經接收到多少名為「關懷」的「注目禮」,瞧得她心裡直發毛,只得當作沒看見地加快腳步離開,但還沒人有膽量像郁茹問得如此直接,真教人招架不住!
「別不好意思嘛!來,我看看,看看還有沒有痕跡?」郁茹有點好心過了頭,用力捧住貝苡芙的臉蛋轉來轉去,恨不得能瞧見半點「蛛絲馬跡」,卻造成小小的「茶包」,差點沒讓她臉上好不容易消失的『紅掌」再現。
「別鬧了,郁茹!」她沒好氣地拉下郁茹的「五毒手」,主動將臉側了邊,好讓她瞧清楚了。「早消失不見了,還輪得到你來看嗎?」這女人,足以榮登八卦堡主!
「唉!劉大光那傢伙真的動手打你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劉大光看起來人模人樣的,長得還算體面,沒想到竟是個會動下打女人的壞男人!
「該死的劉大光,下次不要被我遇到,不然我一定替你報仇!」她伸出手刀裝模作樣地「咻咻」砍了兩下,一副江湖大姐大找人尋仇的囂張模樣。
「夠了,不要把麻煩惹大了。」這不是她所樂見的,而且唯恐為醫院和甘憬琛惹來麻煩。「憬琛已經警告過他,我想他應該沒膽子再來醫院鬧事了。」
「嘿!你可說到重點了喉?」郁茹突然賊兮兮地笑了起來,上彎的眼不住在她身上打轉。「聽說院長跟你一起早退,而且臉上和你一樣『慘遭毒手』,怎麼樣?他是不是很神勇?」
其實白癡都猜得到院長臉上的紅印是怎麼來的,八成是英雄救美,卻落個「反被狼吻」的淒慘下場。
不過院長難得的「英明神武」,總得讓苡芙清楚記得才有價值,這就是她用心良苦的地方;藉機將此事再重複一次,這樣苗芙就不容易忘了。
其實她能理解劉大光連院長都扁的理由。誰教她們院長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脆弱模樣,還有著古代文人般的儒雅氣質,一看就知道是不會還手的傻蛋,教那惡人不想欺負他都難。
噢!她怎能漏掉這麼精彩的好戲!?說起來實在讓她扼腕得想痛哭流涕!
「郁茹!」
貝苡芙警告似地瞪了她一眼,臉仁的緋色卻洩漏了她的秘密,她忙不迭地將郁茹拉至護理站旁邊的樓梯間。
「別亂講!讓人聽見了可不好。」別人已經把她和甘憬琛的事傳得夠難聽了,她真的不希望因此影響到他院長的聲譽和職務。
「哎唷——幹嘛不好意思嘛!」郁茹邪惡地瞟了她一眼。「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在一起還怕人家說項嗎?而且這種戲碼每天都可以在三流的連續劇裡看——」她流暢地叨念不休,卻在視線落到貝苡芙敞開的護士服領口後,兩眼發直地戛然中止。
「你、你幹嘛這樣看我?」貝苡芙被她詭異的目光看得心虛莫名,不禁伸手拉了拉領口,但這個看似單純的舉動落入郁茹眼裡後,卻被她主動解讀成欲蓋彌彰。
「嘿嘿!」郁茹不懷好意的乾笑兩聲,彎起的眼成了上弦月。「劉大光雖然壞,可是他還是有點催情作用!」苡芙和院長就像二硫碘化鉀,得加上劉大光這個「鎂」作為催化劑,才能燃燒出眩目亮眼的火花。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一大早就胡言亂語。」貝苡芙不甚明白地蹙起秀眉。「你最近可能太累了,現在早過了交班時間,你還是趁早回去休息,免得滿口胡說八道。」
「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吐了口氣,郁茹決定鳴槍收兵,反正她已經得到想要的「真實內幕」。「你說得沒錯,我還是『卡早困卡有眠』。」她說完便順勢走下樓梯。
貝苡芙搖搖頭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準備回護理站接班。
「唉,苡芙。」下了沒兩格階梯,郁茹陡地出聲喊住她。
「幹嘛?」又怎麼了?她用力閉上雙眼,雙手扶在安全門的卡榫上,忍不住在心裡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想,我還是該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郁茹促狹地稍作停頓,在接收到她的白眼時,才慢條斯理地說:「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某件事』曝光過度,最好找條絲巾圍住你的脖子。」
***
突兀的,貝苡芙的脖子上當真多出一條五花十色、看起來「俗擱有力」的絲巾;那是她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向做清潔服務的歐巴桑借到的。
「貝小姐,天氣好像還沒冷到要圍絲巾?你是不是喉嚨不舒服嘎?」幾乎每個人在見識過那條絲巾的「魅力」之後,總會問上這麼一句聽起來極為刺耳的問句。
該死的甘憬琛!他竟然把昨天傍晚發生的「證據」留在這麼明顯的地方,都沒想到她會有多尷尬!
更該死的是,偏偏護士服的領口就是設計得開口這麼大,教她怎麼遮都遮不住,她能不去借這條該死的絲巾嗎?她忿忿不平地暗忖。
她踩著重重的腳步,一路殺氣騰騰地往急診室踱去,理由很簡單,因為甘憬琛今天沒有排門診,他在急診室值班。
「醫生,求求你,無論如何請你得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還來不及踩進急診室的入口,貝苡芙便在敞開的門外聽到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促使她不留自主地加快腳步直衝急診室。
「這位太太,麻煩你冷靜一點,讓我先看看孩子的情況,好不好?」甘憬琛的手用力按壓在病床上孩童的胸口,還得分心安撫焦躁的母親,而一旁的助理護士已經火速地準備好氧氣等,卻也多少因那名母親的哭喊而慌了手腳。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她衝到甘憬琛身邊才停下腳步,沒敢阻礙他急救的行動,因而站在他斜後方兩步的距離。
事有輕重緩急,而且現在是上班時間,何況她跟甘憬琛之間純屬私人事件,她可以耐心等到兩人獨處時再來解決,但急救是攸關人命的生死大事,目前沒有任何事會比救活病床上那個孩子來得重要。
「苡芙!」甘憬琛一見到她,明顯地鬆了口氣、忙把眼前的燙手山芋丟給她。「麻煩你請這位太太到旁邊坐一下,我要幫這孩子做CPR。」
貝苡芙點了點頭,把那位年輕的媽媽領往急診室外等候。
她很清楚的明白,孩子一旦產生任何病狀,如沒意外,焦慮的往往是母親,那種擔心是怎麼也無法平息的恐懼,她很能理解這位太太的行為;可是這種行為不但幫不上任何忙,反而造成救助上的困難,因此甘憬琛的要求實屬合情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