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儀把自己藏得更好,她可不想回答一些自己所不想回答的問題,但她顯然躲得不夠成功,吳經理一雙銳利的眼眸我到了她。
「這是怎麼回事?」他拉過她,要她解釋清楚。
「其實……其實……」她吞吞吐吐的不知該怎麼解釋,「其實這是場意外。」
「我當然知道這是場意外,我要知道是怎麼發生的,你不跟我解釋清楚,我怎麼跟良木先生交代?」
良木先生?法儀瞄了下正痛苦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的良木,根本就不用跟他交代,因為他很明白事情的始末,如果他要跟她算帳,她也沒話說。
「不是這位良木先生。」看出她的疑惑,吳經理不耐煩的解釋,「我說的良木先生是良木銘亭,良木社長的祖父、良木株式會社的創辦人。」
「喔!」
「我不是要你跟我說喔。」他皺起眉頭,這個女人還當真是沒大腦,「如果你不跟我解釋清楚,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
這件事確實全都是她的錯,若真要開除她,她也認了。她閉上了嘴,不發一言,橫豎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索性什麼都不講還來得乾脆。
「醫生,我們社長怎麼樣?」一見到穿著白袍的醫生停下手邊的動作,走了出來,吳經理緊張兮兮的問道。
「沒什麼大礙,右大腿骨折,現在已經處理好了。」 醫生低頭寫著病歷,「待會兒推去照個X光,然後住院觀察幾天,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謝謝。」吳經理忙不迭的道謝。
一旁的法儀聽了,終於卸下心中的重擔,大大的鬆了口氣,好險沒什麼事,不然她當真會後悔一輩子。
她在一旁看著良木被移到另一張活動病床上,要被推進病房裡,她遲疑著該不該跟上去。
看到他對著她的笑容雖有些虛弱,但她可以肯定他沒有怪她,這下當真是雨過天青了,她也回他一個笑容。
「社長……」
「我沒事。」良木說道:「你該好好替我謝謝葉小姐,要不是她,我可能在那裡痛死了都沒人知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謊言!畢竟她腰間所圍的那件男用西裝外套,絕不可能是那個卸貨工人的。但吳經理當然不會在良木面前戳破這點,只是畢恭畢敬的跟著他進入病房。
「暫時刻把我受傷的事傳回日本。」費了一番功夫,良木才順利躺上病床,他呼了口氣,蒼白著臉表示。
「是的。」吳經理在一旁唯唯諾諾。
「沒什麼事了。」良木繼續說道,「很謝謝你趕來看 我,若你還有事,可以去忙你的。」
「是的。」吳經理點點頭,在離去前,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旁的法儀一眼,看來這女人的身份特殊。不過他也不將她放在心上,單純的以為這不過是良木在台灣發展的一段羅曼史罷了。
「對不起。」當病房只剩兩個人後,法儀怯生生的聲音立刻響起。
「對不起?」良木吃力的露出一個笑容,「為什麼對不起?因為你推我下樓,還是因為你吻我?」
「我吻你?」這誤會可大了,她急忙反駁,「明明是你吻我,怎麼變成我……」看到他調侃的表情,她臉一紅,閉上了嘴。
「過來。」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
法儀遲疑的好一會,才走向他,依言坐下。
他瞅著她,「你怕我?」
她原想搖頭,但最後她點了頭。
「為什麼?」
「怕……你會報復我。
他疑惑的問:「報復?」
她點點頭,「畢竟是我推你下樓的,不管怎麼說,都是我不應該。」
「你不用把這件事故在心上。」他十分的有度量, 「那不過是件意外罷了。」
「你認為是意外,我倒覺得——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犯衝啊?」
良木一愣,腳很痛,不過現在頭更痛,該不會她又要跟他講那一套怪力亂神的事吧?
「不要這麼看著我,」法儀也很沮喪,「本來就是啊!我們似乎只要一碰頭,總沒有什麼好事。」
「我的天啊!」他對天一翻白眼,這女人腦袋裡頭,難道真的沒有「理智」兩個字嗎?
法儀委屈的咬著下唇,「連你也這麼覺得,對不對?」
「我?!」良木指著自己的鼻頭,覺得不可思議, 「當然不。」
「為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你都受傷了。」
「我已經說了,那是意外。」他無奈之餘又重申了一次。
「可是……我可以不要推你的,可是我好像中邪一樣,下意識就推了你一把,你不覺得……」
他的手點住她的唇,有效的使她閉上了嘴。「別再讓我聽到這些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言論。」
「可是……」
他的表情令她不得不將話給吞回去,她索性站起身,「總之,希望你早日康復,再見。」
法儀離去的表情有些古怪,良木還來不及開口喚住她,她就已經一溜煙走得不見人影。
* * *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子康帶著自己的妻子到醫院探望良木。就見他的右腳打著石膏,躺在病床上。
良木笑著接過林竹宸手中的水果,喃喃的道了聲謝。
「只不過從樓梯上摔下來罷了。」他說得十分輕描淡寫。
「都這麼大個人了,還會從樓梯上摔下來。」夏子康的口氣有著無奈,「行雲回來了。」
良木驚訝的睜大了眼,「真的?!」這一點也不像是行雲的作風,在還沒跟行風談定之前,他竟然願意回台灣。
「當然是真的啊!」夏子康坐在他病床上,「因為行風說你病得快死了。」
「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正如你所聽到的。」夏子康肯定的對他點點頭。 「那個傻小子竟信以為真,趕著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不會吧?」他該對這種玩笑生氣,但他沒有,只覺得有趣,這兩兄弟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林竹宸將花插好後,放在他床頭。
「附帶一提,萊恩跟狄克也會來。」大學時代的六個死黨將再次齊聚一堂,夏子康十分期待。
「你做了什麼?」良木遲疑的望著他問。
「沒什麼,」夏子康故作無辜的一笑,「我只說你病了,不曉得好不好得了,他們聽了就要來了啊,你的人緣還挺不錯嘛。」他不忘多誇一句。
良木無奈的搖搖頭,這些人實在……
「怎麼不見你那個原住民姑娘?」夏子康好奇的問。
良木的臉色微微一黯,但他隨即笑了開來,「她要工作。」
「有事瞞我?」夏子康一臉賊笑,「老實招來。」
他頓了好一會才開口,「她認為,她天生跟我犯沖,因為她每次跟我在一起,總會有些小意外,所以她對我,避之惟恐不及。」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這麼迷信。」夏子康覺得不可思議。
「這次你摔下樓,」林竹宸在一旁試探的問,「不會也與她有關吧?」
良木很想搖頭,但他還是點點頭,畢竟這事也瞞不久,「是與她有點關係,但這只是意外。」
「我聽子瑜說,你跟她同困在電梯兩次?」林竹宸又問。
他一愣,沒想到連這個竹宸都知道,他點點頭,畢竟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你的車因為載她而報廢了?」
良木幾乎呻吟出聲,「該死的,這是誰告訴你的?」
他的話聲一落,一室沉默。
良木也呆了好一會兒,「對不起!」他恢復原本輕柔的語調,「原諒我方纔的出言不遜。」
「看來這次你真的病得不輕。」夏子康緩緩露出一個笑容,最後忍不住放聲大笑,「老實講,我單這麼聽,都覺得你跟你的原住民姑娘有點犯沖。」
「拜託。」良木無奈的搖搖頭。他與法儀會不會有結果是一回事,但若是因為「迷信」,她就把他給甩了,說什麼他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已經下定決心,出院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抓來,跟她談個清楚。
* * *
她竟接到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
法儀平靜的臉下,有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瞄了眼手中的表,她早到了近十分鐘,她吁了口氣,將視線調到窗外。
這是位在天母的一家咖啡館,情調不錯,她很驚訝自己的母親竟然會跟她約在這裡,她本來不想來的,不過她禁不住心中的期望,反正她只想知道自己的母親過得好不好罷了。
店門口停了一輛加長型的朋馳,她瞄了一眼,便將視線移開,但眼角所瞄到的人影,卻讓她再將視線拉回,法儀愣愣的站起身,看著朋馳的司機拉開車門,然後見到她母親優雅的下車,緩緩的朝她的方向而來。
她的手貼在透明玻璃上,看著母親走近,原本母親總是隨意綁在腦後的頭髮,現在竟整齊的盤在頭上,穿著或行為,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優雅而有自信。
「我很擔心你不來。」一看到法儀,郭含文臉上明顯的有著如釋重負,她坐下來,緊拉著法儀的手,心中的激動可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