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婉這時已驚得說不出話來,凝煙挑眉,冶冷問:「現在,你還要幫我作主嗎?」
唐婉婉眼神驚恐,身子後退,再退,直退到背抵上門了。
「很好——」凝煙瞅著她。「退的越遠越好,因為我很想殺你。」
唐婉婉搗住嘴轉身,砰地推開門,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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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賜方剛回府邸就被夫人找去。
廳裡,唐婉婉已等候奸幾個時辰,眼睛都哭腫了,她徬徨無助,老想著凝煙那雙恨眸,心驚膽戰,不信凝煙口中的無情男子,與心愛的夫君是同一人。
一見到夫婿,唐婉婉即刻追問不休。
邵賜方微蹙眉頭,不想提。「那些……都過去了。」
「你和人家是不是有婚約?」
「是她纏住我。」邵賜方答得冷靜。
她盯著他。「你送我的銜夢鐲,是她的吧?是你們的定情物,是不是?」
「她這樣說嗎?」邵賜方冷笑,又看向妻子手腕,目光一凜。「鐲子呢?」
「碎了。」唐婉婉傷心地說。「她砸碎了,碎了也好,我也不要人家的東西!啊!」她的手腕忽地被揪住。
邵賜方口氣冰冷,一字一字道:「我親手給的,怎麼會是她的東西?」
唐婉婉吼:「那是她給你的,是你們的定情物!你怎麼可以——」
「給我的,就是我的。我愛你,轉贈給你,哪錯了?」
他真不懂?!唐婉婉驚訝,這對另一個女人是多大傷害?已經失去愛情,還要親眼見到自己送的定情物被新歡帶著,難怪凝煙要瘋狂!
唐婉婉質問夫君:「我不在乎你過去的事,但你怎麼能對她那樣殘忍?關住她,還用她的血養花?!嗄?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她也是你愛過的人啊!」
凝煙的遭遇,令唐婉婉看不過去。她替凝煙說話。「我找大夫為她診病,她身弱氣虛,再不調養很可能會死,都是你幹的好事,你把人家害得好慘,她……」唐婉婉啜泣。
「她真的很苦,人家再怎樣也是大理公主,怎禁得起這樣的折磨?」婉婉拉住夫婿。「你放了她!立、刻!」
「我和你父親還需要她的還魂丹。」
「你已經不愛她,還要拿她的東西邀功?」
「聖王的小女兒需要丹藥救命,人命關天,我這是為大局著想。」
「你不放她?」唐婉婉轉身就走。「我自己跟爹說!你們太過分了!」一隻手將她攬回,困在懷中。
「婉婉……」邵賜方承諾。「好,聽你的,我放她走,行了吧?」
「真的?」她緩了臉色。「唉,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不要造成別人的痛苦。今天看到凝煙,她那模樣……我真的……很難受!」
「好,我即刻差人放她走,還命人護她返大理。別哭了?」
唐婉婉放心了。「她被安置在客房,剛剛吃了藥,應該睡了。明天吧,明天她要是身體好些,能下床了,就派人送她回大理。好麼?」
「好。」邵賜方撫著愛妻長髮,溫言答應,眼神卻冷著。
第六章
夜色淒迷,烏雲掩去月光,蘆葦亂舞,四顧茫茫。
她急急奔走,找不到出路,忙撥開蘆葦叢,筋疲力竭,只想找地方安歇。忽地被東西絆倒,撲倒在一堵寬厚胸膛上。
「雷魈?!」她認出身下躺著的男子。
聽見呼喚,他睜眼,與她相望,四目相對,恍如隔世。他張臂緊抱住她。
凝煙喜極而泣。「你沒死……」
他空出一隻手,去碰觸她的眼眉。凝煙墜下淚,一滴兩滴,滴落他的臉龐,滴落在那一痕疤上。
凝煙心力交瘁,俯身擁住他。忽然哪兒都不想去了,在他身旁,她覺得安心。
她哽咽地說:「雷魈,他們要拿我害你,你要逃啊——」
猝然一道光照來,是誰提燈來?!那光亮得她好刺眼。她喝叱:「誰?走開、走開!」
這一叫,凝煙從夢裡驚醒。瞇著眼,她看見床邊立著個人,那人提燈照著她。
再往上看,便看見邵賜方那張冷峻的臉。他也正俯瞪她,一雙寒眸令她心驚。
「你來這做什麼——唔……」旁邊有人蒙住她的嘴。這才驚覺,小小斗室,聚集數名侍衛,圍在床邊,等候差遣。一名蒙住她嘴,一名將她從床上揪起。
邵賜方走近,一把抓了凝煙受傷的左腕,她痛得縮肩喘氣。
邵賜方冶道:「你厲害,連我的妻子都替你說話。」
「唔……」凝煙掙扎。
他緊把住她滿佈傷痕的手腕,毫不心軟,無視她痛得面色慘白。
「你把銜夢鐲砸了?看來,被關那麼多天了,你還是一樣倔強。」
凝煙放棄掙扎,喘氣。稍一使力,就虛弱得頭昏目眩。昏眩中,耳朵嗡嗡響,嗡嗡聲中夾雜他的話語,模模糊糊。此刻她情願真耳聾了,眼盲了。
「知道我為什麼不愛你?」邵賜方捏住她下巴,強逼她直視他。「就這張臉!就這驕傲表情!我受夠你尊貴的身份、尊貴的父王,你高貴的一切都令我反胃!」
他神情不屑地道:「誰說愛一個人就要天長地久?不能只是玩玩?既使你貴為公主,我邵賜方還是可以不要你。沒想到你就這麼無恥,追我追到中原——」
凝煙緊咬下唇,她不哭,因為那只會讓他更得意。
而他卻像存心來糟蹋她似的,一再侮辱。
「可憐啊,你變得好憔悴,怎麼了?你不是大理王最美的女兒嗎?怎麼才幾天就瘦得像鬼?」她撇開臉,他偏掐緊她下巴,不准她移開視線。「你說,你現在這德性,還會有人要嗎?」
凝煙閉上眼,逼自己麻木心腸,由他去說、由他去!
她只收緊手掌,緊咬唇瓣,咬得滲血。在心中發誓——
總有一天,將你萬箭穿心,把你千刀萬剮!要你跪地求饒,生不如死!
「怎麼?不反抗了?」他冷冷問。「怎麼不睜開眼?看看你最心愛的男人,你不是好想我,想得發狂,想得跑來找我?現在教你找著了,怎麼不笑?」
凝煙閉緊眼睛,長睫輕顫,心如死灰。不看他,不看這畜生!怪她沒帶眼識人,錯愛這卑鄙小人!
「不過啊……」他還沒說夠。「我想也許會有傻子,要我邵賜方不要的女人。」
凝煙聽了,猝然睜眸。
「譬如雷魈?!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聖主已派人去魔羅教放話,說你命危。凝煙你猜猜,會不會有人不顧危險,傻得拿還魂丹來救你?」
終是忍不住,她眼睛起了霧。不過,這次急湧的淚,是因為想到雷魈。她知道,那個男人如果沒死,定會拚死來救。那次他身負重傷,不也來救地?而那次的傷竟還是她親手扎的。
房門開了,鬼醫讓人扶進來。
「賢婿,準備好了嗎?」鬼醫問,他來將凝煙迷魂。
邵賜方回望丈人,點了點頭。又抽出她的青銅匕首,塞入她手中。「拿好了,等雷魈來,你就用這刺他心窩。」
凝煙殷紅眼瞳,怒瞪邵賜方,握著匕首手顫抖著。
他微笑地說:「放心,我不會讓他獨下黃泉,事情完成,會送你去找他,你們兩個蠢物,剛好配一雙。」
凝煙抬手刺他,邵賜方擋住,向後邊喝叱:「將迷香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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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孫無極接雷魈下山,慕容別岳正好也帶著抱禧離開忘璣閣,師徒二人下山進城,採買藥材。
打點妥當後,慕容別岳和抱禧來到孫無極於城中開設的逍遙客棧,欲探視雷魈傷癒狀況。
踏進客棧,夥計迎上來,見是孫無極的朋友,便將他們領往客棧密道,來到地下隱密的廳堂。一見裡邊情況,抱禧便躲到師父身後。
雷魈面色陰霾,旁邊孫無極神情緊繃,氣氛怪怪的,該不會又吵架了?嗚嗚……抱禧暗自叫苦。
一見來人,孫無極撇下正跟雷魈商議之事,向著慕容別岳招呼。「你來啦,真不巧,我與雷魑正商議事情,所以沒能上去迎你。」
「我帶藥過來。」慕容別岳瞥雷魈一眼,覺察氣氛不對,把藥材放在桌上,便道:「你們繼續,告辭了。」轉身就走。
孫無極急道:「慕容兄請留步。」
慕容別岳回望孫無極,見他眼色狡詐,笑得詭異,嘻!定沒好事。「我與徒兒奔波一日,想去歇了。」
「那好,我立刻要下人準備上房。過來坐,先喝杯茶,我們聊聊。」
抱禧看雷魈面色陰沉,拉拉師父衣袖。「師父,我們走……」
孫無極又說:「還是晚點我去找你們?不如在上房擺桌酒席,徹夜相談,豈不快哉 ?」
徹夜?唉,慕容別岳頭痛。低聲安撫徒兒。「你先跟夥計上去,師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