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啊!」子瑜哼了一聲,「不過顯然你希望我是。」
「我不想跟你廢話,那就當幫個忙吧!或許你可以擁有一個令你驚訝的未來。」
「你這個人是不是從不接受『不』這個字?」她有點不悅的瞪著他。
他看了她一眼。沉默以對。
「好。」她沒有去細思自己答應的原因。只是一古腦的點頭同意。「我做,反正如你所說的,我也沒什麼損失。」
行風因她的首肯而露出一個淺笑,終於有了除了冷漠、不悅以外的表情。
子瑜看著他,歎了口氣,真不知道自己幹麼答應做這種無聊的工作?「現在可以讓我回家了嗎?」她沒好氣的問。
「當然。」
「不怕我一走了之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子瑜嘲笑他的大方。
「我相信你。」他簡短的回答,派人將她送出去,「三天,三天後,我會派人去接你。」
雖然他認識她不深,不過他倒是挺相信她重承諾的個性,她在離去前,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第三章
子瑜對行風伸出來協助的手視若無睹,她自行扛下自己的行李,小心翼翼的從快艇上跳下來。
長途飛行對她而言並不算陌生,但今天,在八個小時左右的航程裡,她卻心神不寧,不是因為將見到萊恩,而是自始至終都沉默的行風,這個男人安靜得令人幾乎捉狂。
不管她怎麼激他,他老兄就是一臉平靜的坐著,不發一語,一副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色的樣子,令她看了就有氣,她這輩子最不能忍受別人把她當成一個隱形人看侍,沒想到今天他犯了她的大忌,而她卻拿他沒轍,令她感到窩囊至極。
花了近一個小時坐快艇的時間才到這個小島,若下次要她自己來,她肯定迷失在太平洋裡。
看著子瑜凡事謝絕幫助的舉動,行風眼底閃過一絲戲謔,對於這種所謂時代新女性的所作所為感到好笑。
子瑜從台灣離開,除了告訴她未來大嫂——竹宸,她將有遠行外,沒向其他人透露自己的行程。
她望著四周,知道在大洋洲有千百個小島嶼,但她卻不知道每個島嶼竟然都如此的美麗。
「這裡很漂亮。」一種全然屬於熱帶風情的景象呈現在眼前,子瑜深吸了口氣,她早就對台北的空氣感到厭惡,單看這裡一眼,她便深深的愛上這塊土地。
「這個島由南到北只需走三十分鐘。」行風簡短的解釋,「裡頭只有六、七戶人家,大約二十人居住,都是土著,另外還有十幾個人是萊恩的隨從。」
「隨從?」彷彿是遠古時代的名詞,她瞄了他一眼,緩步向前走,然後停下腳步,手掌遮著太陽,放在眼睛上方。
山的頂端,有一棟轟立的城堡,說它是城堡還真不為過,它建築得就如同中古世紀英國的古建築物,遠遠望去,像一個權威的巨人般悍衛著這塊土地。
「走吧!」知道她絕對不會喜歡他伸出來協助的手,所以行風只是將頭一側,示意她跟在他身後。反正若她高興拎著行李走在不良於行的沙灘上,他也不會勉強她,一切由她。
子瑜沉默的跟在他身後,隨著愈踏進城堡的腳步,心中竟莫名的令她有了緊張的感覺,她將見到萊恩,對她來說,一個如同禁忌般的男人。
***
太陽如火輪一般綬綬的消失在海面上,萊恩才驚覺自己在陽台上坐了一天,在這個地取名為Moon的小島上,他已經忘了這樣茫然的度過多少的晨昏。他隱約想起在這島上所請的一位土著廚娘有來請他用餐,但卻被他拒絕。
他緩緩的站起身,看到船塢停了一艘快艇,他皺起眉頭,他已經表明不接見任何訪客的心意,但顯然好友並不把他的話當成一回事,他隱約看到行風身後的一個女子身影。
女人?他好奇行風帶這麼一個女人來的用意,垂下眼瞼,不假思索的回到房間,將門給闔上,大手一撥落地窗簾使其放下,他不想見任何人,至少現在不想。
「王子!」
他故意不理會門外的叫喚。
門外的人叫喚了幾聲,沒有回應,也識趣的離去。
他輕喟,躺在床上,思緒一片空白。
***
子瑜吃力的抬著行李,跨上台階,眼光兇惡的盯著行風的後背,他竟然不會體諒她拿著東西,還走得那麼快,存心給她難堪,她牙一咬,自尊使她拉不下臉要他放慢腳步。
她一鼓作氣的抬著行李,爬上樓梯,踏上鋪著瓷磚地板的長廊,穿過一道拱門。
她隱約察覺暗處有人正打量著她,渾身被盯得不自在,索性停下腳步,頭疑惑的轉了轉,就見粗狀圓形樑柱後有個大男人靠在上頭,冷眼看著她,她不服輸的回瞪了回去。
行風留意到她未跟著他的腳步,疑惑的轉過身,就見到她與維克「無聲的交談」。
維克是萊恩隨從中的一位,看來她欠缺了禮貌,他立刻輕咳了一聲。
子瑜聽見,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無聲的詢問他。
行風頭一側,要她繼續跟著走。
她覺得無趣的對天一翻白眼,繼續跟在他身後。
他們兩人還當真有默契,子瑜在心中自嘲,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她比條狗還乖。
巨大的門彷彿知道兩人來訪似的,無聲在兩人面前打開,行風一臉司空見慣似的神情,腳步沒有絲毫遲疑的踏進大廳。
而子瑜像劉佬佬進大觀園般覺得刺激、新鮮,一進門,便發現自己身處在中古世紀的歐洲,這個大廳氣派而豪華,光線充足,擺飾充滿異國風情。
她四處打量,目光被一幅牆上的畫給吸引,一隻貓蜷曲著身子縮在巴洛克式風格的豪華座椅之上,怯生生的望著她不放,眼神有著揮之不去的怨懟。
她下意識的決定不喜歡這幅畫,這幅畫實在不合她的風格,若要她選,她情願掛幅狗在草原上奔跑的畫,她討厭自怨自艾的畫作,而且膽小的東西,一向不適合她。
她繼續晃著,等著萊恩的到來,也藉由走動,使自己的思緒能稍稍沉澱。
到了這裡,才驚覺自己的瘋狂與不懂事,她偷偷瞄了站得筆直在吧檯倒酒的行風,誰知道他會不會對她不利,她實在笨得可以,縱使有冒險犯難的精神,也不該如此相信他,到時他若把她殺了,大卸八塊丟進海裡,她就一輩子死得不明不白了,不知不覺中,她皺起眉頭。
「現在才想到危險,已經太遲了。」倒了杯酒,行風轉過身,正好看到她皺眉。
子瑜清了清喉嚨,死鴨子嘴硬的還嘴,「誰說我想到危險,到這裡我不知道有多寫意。」
他對她揚起一邊的眉毛。
她看得出他的嘲弄,逼自己不准開口,誰知道會不會被他反咬一口?傅行風的城府還不是普通的深。她將自己的目光瞟向別處,不想受他影響,反正就算是上了賊船,事已至此,也得認了。
樓梯有腳步聲,她不自覺的抬起頭望向聲響的來源,是方才去通報萊恩的男子。
他在行風的耳際低說了幾句,然後如同貓般,靈敏的消失在兩人面前。
行風沉默的站定,緩緩的啜著褐色液體。
「他不見我?」子瑜雙手抱胸,立刻瞭解情況。
他也直言不諱的點了下頭。
她見狀,罵了聲髒話。
她的出言不遜,令行風不得不對她投以驚訝的一瞥。
「別指望我會覺得不好意思,」子瑜哼了一聲,對他不認同的態度視而不見,「你顯然沙豬的以為,是女人就不該罵髒話,但別忘了,女人也是人。」
行風的反應還是對她挑眉毛,對她的話不予置評。
她自討沒趣的聳聳肩,「看來你帶我來錯了。」
「說這話,還言之過早。」他看著樓梯,若有所思的說道。
子瑜煩躁的撩起頭髮,傅行風瘋了,可能她也瘋了,搭了近八個多小時的飛機到澳洲,因為與萊恩來不及取得聯繫,只好放棄搭直升機,而換搭快艇來到這裡。然後呢?她現在當然不能指望萊恩對她大展歡迎之手,她只是個陌生人。
她從他的手中拿走酒杯,一個仰頭就將酒給唱個精光,也將行風不認同的態度看在眼裡。
「現在若不會喝酒,」她將酒杯交回他手上,「就不能稱為女人。」
「歪理。」他冷聲道。
「或許。」她對他故意露出愛莫能助的聳肩動作,她就不信他敢對她怎麼樣。
他的目光順著她有神的雙眸、俊挺的鼻子、豐滿的紅唇,最後落在她優雅的頸項,第一次,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有股衝動想扭斷一個女人的脖子。
「我要回台灣。」她一個彈指,逕自下了決定,她才不想為了個陌生人浪費她的人生。這麼想,她的腳沒有半刻遲疑,逕自往門外走。
行風的右手一伸,攔住她的去路。
看到他的手擋住她的路,子瑜愣了好半晌,最後才惱怒的說道:「你有沒有聽過好狗不擋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