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心茹的目光移到花廳的圓桌上,興匆匆的打開三卷畫軸。
「滿意嗎?」封戎的手由身後抱住心茹,把頭擱在她肩上,與她一起看著桌上的三幅畫。
心茹點點頭,不可否認封戎所延請來的師傳頗具功力,她對自己的畫像沒啥興趣,她的目光逕自打量著封戎與仙兒的畫像。
「仔細看,你和仙兒姊姊還真有些神似。」心茹側著頭看著他的側面,輕聲的說出自己的評判。
「這是當然,我和姊姊可是孿生姊弟。」封戎輕笑,還不忘自我吹噓一番,「我封家人可都是男的俊、女的美。」
心茹聞言,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知道你好看,比我還美。」
「哎呀!」封戎握著她的手臂,讓她轉過身,跟他面對面,「聽你這麼說,我可是會心生愧疚的。」
心茹看著封戎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算我服了你了,你臉皮厚得令人難以恭維!」
「我這叫自信。」封戎臉不紅、氣不喘的訂正心茹的用字遣詞。
「自信、自負一線之隔。」心茹搖頭,轉過身,繼續盯著桌上的畫像。
「選一幅吧!」封戎開口說道,「你、我和姊姊各挑一幅,為夫的應該夠疼你了吧!第一個讓你選擇。」
心茹撫著自己的下巴,兀自考慮著。
「就別想了,」封戎直接將自己的畫像拿給心茹,「你當然是選我。」
「封戎!」心茹忍不住嬌嗔,「你再繼續不可一世嘛!我偏偏不選你的畫像,我要姊姊的畫像,姊姊可比你美多了。」
「我也不差啊!」封戎覺得不服,雖說與自己的姊姊吃醋實在是有那麼一丁點的過分,但心中就是不快。
「姊姊夠嬌柔,你哪能比?」心茹小心翼翼的將仙兒的畫軸給收起,準備稍晚再挑個好地方給掛起來。
「娘子……」
「好了,別一副不如你意的模樣。」心茹的手輕撫過他的臉頰,「你自己也明白,咱們能相會,最要感謝的人是姊姊,這一輩子我都會感謝她,所以留下她的畫像並沒什麼不妥不是嗎?」
「毋需與我講這些大道理。」封戎的手擱在她的背上,享受著她的親近,「我懂你的意思,我也並不覺有何不妥,為夫的是個明理之人。」
「知道你明理。」三句不離誇讚自己的字句,這哪叫自信?明明就是自大過了頭了。
「我不僅明理,除了畫像外,我還有樣東西要給你。」
「有東西要給我?」心茹露出一個笑容,對他伸出手,「拿來我看看。」
「自己找。」封戎後退一步,背對著她一會兒,然後轉身雙手背在身後看著她,「東西就在我身上。」
「你怎麼那麼愛玩?」心茹微嘟起嘴巴。
封戎不認同的搖搖頭,「這不叫愛玩,這叫『情趣』。」
「這叫無聊找事做。」心茹嘴巴雖是這麼說,但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始在封戎身上找寶物。
「不要在我身上亂摸。」
心茹為了找東西,雙手百無禁忌的亂摸索一遍,把封戎整個身體都摸遍了,才不管封戎的「哀嚎」。
「沒道理找不著啊!」心茹微皺起眉頭,手一伸,便把封戎的衣襟給拉開,露出裡頭的白衫。
「哇!娘子,你還真豪放。」封戎被心茹的舉動給弄得忍不住輕笑出聲。
心茹聞言,臉微微一紅,不過她隨即說道:「你不是說,你就是喜歡我這樣子的性情中人嗎?」
「沒錯。」封戎點點頭,很大方的道:「繼續啊!」
打死她,她也沒勇氣再脫下去了,於是她沒好氣的瞥了封戎一眼,「你東西到底放哪?怎麼都找不著?你該不會是在尋我開心吧?」
「我哪敢尋你開心?」封戎覺得好笑,伸出背在身後的雙手,露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珮,「我一直握在手上,誰知道你拚命在我身上摸啊摸的。」
「你……」心茹看了玉珮一眼,又把目光給移到封戎的臉上,「你方才存心騙人。」
「我沒有。」封戎理所當然的搖頭否認,還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是你自己想要跟我親近才是真的吧!」
「你欺負人!」心茹氣憤的跺了下腳。
「噓!」封戎飛快的親了心茹一下,「別吵醒封烈,我道歉就是了。這玉珮喜不喜歡?」他將玉珮拿到心茹的眼前晃啊晃的。
心茹一把將封戎手中的玉珮搶下來,一看色澤便知是上好的玉石,上頭刻了隻鳳,「好漂亮!」
「這是姊姊送的。」封戎一看便知心茹喜愛手中的玉珮,他走到一旁的多寶格,將自己的玉珮給拿出來,「這兩塊玉珮是一對的。」
封戎的話還沒講完,手中的玉珮便被心茹給搶到自己的手上了。
「真是漂亮,」心茹著實打量了好一陣子,便把兩塊玉珮分別握在左、右手,藏到身後去,「我都要了。」
「這怎麼成?」封戎覺得好笑。
「怎麼不成?」心茹把頭給抬起來,一臉的驕傲,「我說成便成。」
「喂!」封戎再也忍不住的笑出聲,「你前輩子八成是做強盜的。」
「是又如何?」心茹一臉的得意,「誰教你要捉弄我。」
「罷了、罷了。」封戎長手一伸,便把心茹給拉進懷裡,「想要,就都給你吧!反正夫妻一體,就當放你那裡好了。」
心茹聞言,點點頭,在他懷中靜靜的打量著玉珮,她抬起頭,「該去找姊姊了吧!」
「這個嘛!」封戎突然打橫著把心茹給抱起來輕放在軟榻上,「不急,稍後再說吧!」
心茹可萬萬沒想到封戎會如此大膽,她微微的看向花廳,「有人……」
封戎知道心茹所指的人是封烈,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直視進入她的眼中,「他睡著了,而且那麼小,放心吧!」
心茹聞言,也忍不住的回以一個笑容,理智之門已經翩然闔上。
芙蓉帳緩緩落下,隔住帳內的春光,躺椅上的封烈也依然睡得香甜。
***
「別跑那麼急!」封戎一臉無奈的跟在心茹的身後,看著她像是孩童一般的不停的繞著一個又一個的攤販。
今日是中秋佳節,他拗不過心茹的哀求,只好帶著她出府四處轉轉,此刻就看她拿著月餅,一邊吃著,一邊忙著四處逛。
驀然,心茹停住了腳。
封戎見狀,連忙走到她身旁,「怎麼了?」
「噓!」心茹做出一個要封戎噤口的動作。
封戎看著她一臉的專注不由更加好奇,他靜靜的站在一旁,想看自己的娘子在搞什麼鬼?
「這是什麼聲音啊?」心茹轉頭看著封戎問道。
「聲音?」封戎皺起眉頭,「什麼聲音?」
「注意聽。」心茹好笑的拉了封戎的衣角一下,「有聲音,有人在唱小調的聲音。」
封戎側著頭仔細聆聽,街上一片嘈雜,但卻隱約從遠處傳來一陣婉柔、動聽的小調聲,他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這是鳳陽花鼓。」
「鳳陽花鼓?這是什麼東西?」心茹睜著一雙眼,好奇的問。
「真不如道你這十幾年的歲月是在哪裡過的?」封戎輕拉著她,緩緩的走向小調聲的傳來處,「不知何謂送子觀音、不知何謂糖葫蘆、十昧餛飩,現在竟然連鳳陽花鼓都不知道?」
「你是什麼意思?」心茹感到有些許的受到侮辱,「大明律法也沒明示我得懂這些啊!」
封戎聞言一笑,輕拉著她的手,「來!」他空著的手拿著扇子,指著前方一群人圍繞的地方,「這兩位大姊唱的便是鳳陽花鼓。」
心茹的目光緩緩的投向封戎所指的地方,就見有兩個女人,一個打鼓,一個敲鑼,其中一個女人還歌曰: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個好地方,
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有錢人家賣田地,無錢人家賣兒郎;
奴家沒有兒女賣,身背著花鼓走他鄉。
柔柔的聲音婉轉、動聽,歌詞也頗為感人。
「這是什麼意思?」心茹原本好奇的臉蛋突然皺起眉頭,問道,「鳳陽鬧荒災嗎?」她奇怪自己在宮中怎未聽人提及?鳳陽好歹是太袓之故鄉,鬧荒災可算是大事了。
封戎看著心茹驀然陷入沉思的容貌,忍不住關心的詢問道:「怎麼突然神色一變,身體不舒服嗎?」
心茹搖搖頭,她還真搞不懂這些平民老百姓在民間所流傳的歌曲,她抓著封戎的手,不死心的問道:「這歌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會說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就有九年荒呢?」
「為什麼?」封戎露出一抹驚奇,真的挺好奇自己的小娘子以前到底是生活在什麼環境底下?「先皇為了充實自己故鄉鳳陽地方的富裕,便下令把江南富庶地方像是蘇州、松江、杭州一帶的有錢人家約有十四萬戶全遷徙到鳳陽去,不准他們回原籍,而這些人為了想回鄉掃墓探親,但又礙於當今的聖命,只好在冬季時借口鳳陽年荒,行乞回故鄉,到了翌年春天再回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