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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子紋

  「正中紅心!」辛凱文得意的一個擊掌。

  「全世界似乎就你的心情最好,」楊頤關丟了份卷宗在律爵的面前,裡頭飄出一張紙,「南部來的傳真。」

  「那個女人?」律爵淡淡的開口問。

  楊頤關點點頭,「我剛看了一下,你的老婆似乎挺有趣的。」

  律爵緩緩的抬頭看了楊頤關一眼,連伸手翻看的衝動都沒有。

  「有趣的女人?!」帶著好奇,辛凱文不顧楊頤關警告的眼神,伸出手,便拿起紙張,接著又像想起什麼似的,他又翻開卷宗。

  原本指望看到相片之類的具體影像,誰會知道裡頭就是飄出一張紙,上面一連串的文字敘述。

  「這是什麼爛調查!」辛凱文深感失望的嚷道:「連張相片都沒有,你找的是什麼烏龍偵探。」

  「別讓『火』聽到這句話。」楊頤關冷冷的說。

  「火?!」辛凱文一愣,他可不知道原來久未見面的刑於軍竟然是躲在台灣。「你是說,這是火調查的。」

  楊頤關微點了下頭。

  「他退步了。」最後,辛凱文得到了結論。

  沒好氣的瞥了辛凱文一眼,楊頤關才看著律爵說道:「你看看吧!畢竟這個女人可是要與你過一生的。」

  律爵的手離開了鍵盤,有節奏的敲著桌面,最後平靜的站起身,無聲的走了出去。

  「你說他去哪?」撫著下巴,辛凱文看著楊頤關問道。

  「你說呢?」

  「找他家的老太爺!」辛凱文的口氣理所當然。

  辛凱文真是不懂,反正不過是「結婚」這麼一檔子事,聽家人安排,娶誰還不都是一樣,只要大家開心不就成了。就像他,他不也過得白白胖胖、舒舒服服,更重要的是週遭少了許多煩人的聲音。

  雖然他外表一派的吊兒郎當,但事實上,他最喜歡的事卻是安靜的坐在落地窗前,可以這樣靜靜的過一天,所以他實在受不了時刻的吵鬧聲在他的耳際,所以最後他答應結婚,答應得很無奈、很匆促,他到現在還記不起來他老婆叫什麼名字。

  「該來的總是會來,他與他爺爺之間的戰爭,也該停一停了。」關於律家的是是非非,不是楊頤關不關心,而是不能管也不知該如何管,他歎了口氣,對辛凱文揮了揮手,「我走了。」

  「Bye-bye!」辛凱文也垂手示意,但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叫住楊頤關,「好一陣子沒見到火了,看到他時,跟他說來看看我吧!就說我想念他吧!」

  楊頤關聞言,微揚了下嘴角,轉身離去。

  這人──看著楊頤關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辛凱文嘴角也忍不住浮現一個笑意。

  有時候他還真羨慕楊頤關和刑於軍,逍遙自在,遊戲人間。不像他,被家族綁得死緊,想鬆口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羨慕歸羨慕,身為他們的好友,他倒也希望他們能偶爾停一停,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是沒有學會把過去給拋到腦後,就如同律爵一般。

  他的目光再次移到眼前的卷宗上──孔毓慈,嫁給律爵,真不知是她的幸抑或是不幸。

  他只希望自己的好友不要再被過去影響。

  一段往事影響了一個人二十年,縱使是遺憾,也該是遺忘的時候了。※   ※   ※

  「我決定娶那個女人。」不卑不亢的看著面前的老者,律爵口氣顯得十分公事化。沒等老者的反應,律爵冷冷的轉身離去。

  「給我站住,」律朝庭用力的拍了下桌面,「你這是什麼態度?」

  律爵聽到律朝庭命令的口吻,眼底閃過一絲憤怒。

  他無異議的轉過身,一臉的平靜。他已經照著律朝庭所言的做,若老者依然要動怒,他也大可來個視而不見。

  「毓慈是個好女孩,」律朝庭像是強調似的用食指點著桌面,「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氣,而你現在還……」

  「我不管她是好是壞,我也不在乎她是好是壞,」打斷律朝庭的話,律爵反應冷淡的回道:「我只要你做到你答應過我的事,我就聽你的。娶什麼人對我都一樣,我只拿我想要的。」

  「你威脅我!」皺起眉頭,律朝庭心頭閃過一絲痛楚。

  律爵聳聳肩,不置可否。

  看著自己的孫子,律朝庭感到心中充斥著無力感。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盡力的去補救兩人之間的裂痕,但隨著律爵的成長,對他的恨意卻有增無減。雖是祖孫,但律爵從沒有把他當爺爺看。

  「你到底想證明些什麼?」律朝庭不解的喃喃自語。

  律爵垂下自己的目光,沉默的不發一言。

  敏銳如他,不是沒將律朝庭的難受看進眼底,只是他蓄意的去忽略,壓根不在乎律朝庭的感受,他一向以這種態度去對待自己這個唯一的親人,在他父母過世之後,他更是如此。

  「你坐下。」律朝庭歎了口氣,七十歲了,他已經老得不再適合動不動就大動肝火。

  律爵面無表情,如律朗庭所說的坐了下來。

  「我似乎該為你的讓步而深表感謝。」律爵對他比對個陌生人還不如,這深深的傷了律朝庭的心,但好面子如他,當然不會對自己的孫子承認這點。

  律爵還是不開口,只是不帶感情的目光淡淡的掃了律朝庭一眼。他老了。在好久以前,律爵便發覺了,但律爵不在乎他,甚至於,律爵認為自己恨他。要不是為了他現在所坐的位置,自己根本就不會任他擺佈。

  「為什麼那麼想要我這個位置?」律朝庭心中實在很想知道,「你的個性並不是如此。」

  律爵一雙如獅子一般有神的眼睛看了律朝庭好一會,最後才緩緩的開口:「全公司,只有你的辦公室可以看到全台北市,」他的口氣冷淡,「而我發現,我喜歡這個景象。」丟下這句話,律爵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他的理由就是如此的簡單。

  看著門被律爵輕合上,律朝庭歎了口氣。律爵總是如此自制,縱使是在盛怒之中也一樣。

  律朝庭感到失望的搖了搖頭,這個孫子是他在這世上的驕傲,縱使與自己不親近,但律爵近年來的表現卻令他感到得意。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總是有條跨不去的鴻溝存在。

  律朝庭老態龍鍾的身軀,緩緩走到巨大落地窗前,看著律爵口中所言的全台北景觀。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段過去?視而不見的看著前方,律朝庭出神的心想。四十年前,為了這個位置,為了他律家的名聲,他將自己的親骨肉趕出家門。

  自己的兒子誤入歧途,他不聞不問,更不願承認。二十年前,律務誠帶著妻小回來,當年的律爵還只是個小娃兒,看著兒子、媳婦、孫子,他依舊狠心的將他們逐出去。而就在隔天,便得知自己的兒子、媳婦被殺──死了。

  他老了,一夕之間,他承認了自己已經是個老人。他到醫院,但沒有見到摯子的最後一面,他哀痛得不能自己。

  看著律爵──他唯一的親人,一個只是十一、二歲的孩子,孤單的站在太平間,面對著自己父母的屍首,年紀小小,他承受他不該承受的責任。

  看著律爵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律務誠──他唯一的兒子,但不同的是,他被律爵眼底深切的恨意所懾住。律爵恨他,律朝庭心悸的發現,律爵怪他讓律務誠走得不瞑目。

  當年是自己錯了,早在多年前,律朝庭便悲哀的在心中對自己承認。當年自己不應無視律務誠的認錯,將律務誠逐出家門;當年,他不應該只想著律家沒有這種不肖的後代,他不應該想著,若承認有這麼一個混黑道的兒子,他如日中天的事業將會受到影響。他錯了,錯得離譜、錯得遺憾。

  身為一個黑道大哥,律務誠是重情重義的,一輩子的心願只是希望獲得父親的原諒,但至死都不可得。

  所以小小年紀的律爵恨他,更恨所謂有名望的律家,當律爵因殺人入獄十年,他幾乎感到痛徹心肺,但這次,他不再理會所謂的名聲、面子,律朝庭趕在律爵出獄當天接他回家。

  從那一天開始,律朝庭便發現律爵變了,律爵從頭開始適應這個社會,身上找不到一絲年少輕狂的影子,這十年來,律爵明白的向律朝庭表示,他要得到整個律家的一切。

  律朝庭歎了口氣,他已經因為愚昧失去了兒子和孫子,他還死守著這個富貴的城堡有何用?律爵想要的,他全都會給律爵,而他也只能給律爵,畢竟再怎麼說,律爵是他所僅剩的。

  在律朝庭的心中只是單純的希望能找回自己孫子應有的開朗,哪怕只是一絲也好。律爵幾乎沒有童年,而他希望幫律爵找到。

  律朝庭的心思緩緩飄到那個他替律爵所物色的新娘人選,她會再教會律爵找回以前的自己,至少這是他這個爺爺唯一一次贖罪的機會。

  其實內心更深的希望是,律爵終有一天,會打從心裡敬愛他這個爺爺,他希望自己能活著看到這一天的到來。而他將希望全都寄托在溫柔的新娘身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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