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及她審視,玩味的好奇目光,周文斌突地像觸電一樣跳得老高,拾起地上的衣物,胡亂地披在身上。
「小曼小姐,在下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請體諒文斌對你的思慕之情吧!」調整好思緒,周文斌緩緩地說道。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卻沒想到會用在這個時候。
「周文斌,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蛇小曼語鋒一轉,拉下臉來。「杜家之所以退掉小微的這門親事,想來你也從我爹爹那裡得到了答案。我並不認為,你接近我的目的是因為對我的思慕之情。」她碎步上前。逼他直視她的雙眼。「你是想利用我對你的好感來救出你的心上人,我的妹妹,甚至是不惜以我對你的好感作為武器來狠狠打擊我?對麼?」
他默默不語,回望她那如深潭一般的黑眸。想從中看出什麼來。「我的計劃確實如此,既然被你看穿了。我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周文斌瞬間恢復了富家公子哥的氣勢。胸膛挺直,雙手自然垂直。「作為一個名門出身的大家閨秀,能做出謀權篡位,囚禁手足的舉動,蛇小姐還真是驚世駭俗。」他不屑地冷哼。「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報應到你的身上!」
「我終於瞭解了!」蛇小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的嘴巴真臭!還是文人的嘴巴都一個樣?」
「彼此彼此,小姐的嘴巴也一樣刻薄!」
兩個人都默不作聲,似乎是想借由空氣的流動來感受彼此內心的念頭。半晌之後,蛇小曼先開了口。
「我們來做一項交易吧I」她對他嫵媚地一笑,在空氣中綻放出無數的花朵。「啊?」他一愣。
「只要是我蛇小曼看上的東西。沒有得到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你也是如此!而且我想你也不會放棄一點一滴能救出未婚妻的機會。所以我們以三個月為期限,只要你能達成我的三個協議,不光是交出杜家的各項權利,放出小微,我也會出家為尼,終此一生,不再為禍人間!」
「什麼協議?」
「很簡單。第一,打得過我。第二,搬進我的臥房,三個月之內不動我分毫。第三,在三個月內掌握普通人的生活方式。」
「這是什麼狗屁東西?」周文斌文雅消失無蹤。打得過她?就算他沒有武功,再不濟事,論打架也不會輸給一介女流之輩。其餘的兩點更不可思議,難保這鬼靈精怪的女人又耍什麼花招。
「這不是什麼狗屁!而是你我之間的協議!」她重申道。「第一點不用解釋,要你打得過我是要明確你有保護我的能力。第二點,是要證明你是個君子。第三點是要證明你以後能夠勝任家務!」
「這是什麼狗屁理由!」他聲音不自覺地一大了數倍,「什麼保護能力,什麼君子,什麼家務,都與我何干?」
「因為我愛上你了!就要你成為我理想中的男人!」她絲毫沒被她的情緒影響。「而且,你應該聽說過我是個不達到目的,決不罷休的女人。你不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讓我妥協麼?何不試驗一下呢?如果三個月之後你這幾點協議都能達到、也沒有對我絲毫動心的話,你的目的就達到了、很容易不是麼?」
「聽起來似乎……」聽起來似乎滿簡單的,不過要加在這個女人身上……周文斌有些猶豫。
「就這麼說定了!」蛇小曼抓起周文斌的左手,朝中指就是一口。
「噢……」辛辣的疼痛感自手中傳來,還沒待他反應過來,鮮紅的手印已清晰地印在了一張白紙之上。
「這張契約我會妥善保管的,你有一天的時間收拾行李。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我在蘇州的住處!」心滿意足地轉身準備離開,在踏出第二步之時,蛇小曼還不忘提點一二。「周公子,在你說的時候,衣衫已然掉落在地,請自行清潔收拾!」說完便伴隨著刺耳的笑聲揚長而去。
原地,只留下兩朵紅雲又爬上周文斌的臉龐……
魔女呀!他是招誰惹誰了?
第四章
天色微明,也不知道太陽有沒有睡醒,就聽見周文斌的房門「通」一的一聲響,被蛇小曼用腳給端開了。
「周公子,馬車已經備好。就請速速起身吧!」蛇小曼玩味地看著床上睡眼朦朧的周文斌。「公子不會忘記昨日與小女子的約定吧!」
「出去!」周文斌以被蒙頭。上好的絲織綢緞裡傳出睡獅怒吼之聲。
「你想不認賬?」她提高聲音,隨手拿出紙張。「昨天你畫押的契約就在這裡,別想抵賴!」
「我是說……出去,我這就更衣!」他的聲音越顯無奈。有時候他還真想長睡不願醒,那樣就不需要去面對如眼前的噩夢。
「真是囉嗦!還有什麼是本小姐沒看過的麼?」她一邊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著,一邊極其緩慢地走了出去。。
半個時辰之後,周文斌沒精打采地站在一輛馬車前。他已經用了最慢地速度去沐浴更衣,用膳,怎奈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而痛苦的時刻又是何其的漫長,想到要和一條天下致毒之蛇獨處三個月,他就像丟了半條命一般。真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成英雄,裝好漢。這種事情直接交給官府去處理多好!
唉!總之就是他走錯路,做錯事……
「呆子!還在磨蹭什麼!快把你的行李搬到馬車上來!」蛇小曼一身帥氣的勁裝,往常天姿國色的容顏非但沒有因為這一身裝扮有絲毫損失,還平添一股子英氣。
周文斌……呆呆地愣在那裡,看傻眼了
「呵呵……真是個呆子!」她從小到大就很清楚自己容貌有多大的殺傷力。什麼羞花閉月,沉魚落雁,都不足她的十分之一。她對這種情況已經沒什麼感覺了,然而周文斌的呆樣子,卻教她的心裡暖洋洋的。戀愛的魔力真是無法想像。
「周呆子。再看下去的話.太陽恐怕就要落山嘍!」她跳下馬車一溜煙地衝到周文斌面前晃了晃手指。
「啊……啊!」他假咳幾聲掩飾一下自己的尷尬,順便抬起頭來望一下天空。「哪有落山?根本今天太陽還沒升起來呢!」
話音未落,蛇小曼的眼中迸出兩道光芒……
周文斌頭皮發麻一下子傳到腳後跟。「你……你又想幹什麼?」不是他膽子小,是他真的怕了。
她仔仔細細上上下下地看了他一圈,轉身提起他的包裹,丟下一句話。「木頭原來也能講笑話?!」
※※※
小小的馬車已經將近走了三個時辰,天色由暗到明,又由明轉暗。周文斌坐在車內掀開車窗上的布簾,偷偷地瞅著前面正趕著馬車的背影。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在別人的傳聞中,她是個十惡不赦,應千刀萬剮的蛇蠍女子。第一次花園的初見,他的內心真真地為她所震撼所吸引!她是那樣的美麗,那樣的叫人不可思議……只除了她的怪異舉止和……和那個受驚嚇的……屁!
也許他對她的厭惡之情,源自於自己的事態吧!因為直到現在還不能接受當眾放屁的事實!
與她再次見面之時,蛇小曼的天真不見,瞬間就又化身為蛇一條。那是因為,她軟禁了自己的未婚妻杜小微,迫使他接受退婚之事。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何曾聽說過女子主家之事?而她卻又篡奪杜家的家財。種種跡象表明,這些都是他恨她入骨的原因!可每當他下定決心對她的厭惡之時,她卻總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莫名其妙之事,讓他哭笑不得!
周文斌深深地歎了口氣!就像三個時辰之前,她非要自己親自駕駛馬車不可。更可氣的是,她把自己身上所帶之銀兩全部搜刮,讓他身無分文。這不是擺明了要自己寸步難行麼?一想到一個大男人要坐一個女人駕的馬車,花女人的錢。他就渾身不自在!想反駁卻又無從反駁,誰讓她提議騎馬,而他對這種動物一竅不通呢?
他——周文斌,男子漢的尊嚴受到史無前例的嚴重打擊!
周文斌鬱悶地放下車簾,從包裹裡翻出一本《孟子》,準備修心養性一番,以免三個月期限未到,自己到給活活氣死了!一旦投身到書的世界之中,周文斌便如老和尚入定一般,兩耳不聞世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文斌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幾聲,他不自覺地以手撫摸了幾下,這才覺得已然餓的四肢無力了!也難怪,一整天米水未盡,自然腹中飢餓了!
不想還好,這一想更是糟糕,彷彿五臟六腑都開始隱隱作痛起來。他起身敲了敲對面的木板。
「有事麼?」木板的那邊傳來聲音。
「停一下馬車!」他回答。
「馭——」一陣減緩速度所形成的顛簸過後,馬車慢慢地停了下來,蛇小曼飛身下車,打開了馬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