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敢點他麻穴!害他右臂麻痺酸軟使不上力。
「君子動口不動手,尤其你是個練家子,更不該仗勢武力欺凌柔弱無抵抗能力的姑 娘家。」龍君是性情淡泊不喜歡與人爭執,但這並不代表她會打不還手的任人宰割。
「放肆!為人妻者膽敢如此忤逆夫君,分明已犯了七出之條,我要把你休了!」成 熙烈逮著機會給龍君套上七出罪名。
龍君不置可否,只是輕歎一氣淡道:「看來你果然就是我那素未謀面的夫君……」 語氣中摻雜著失望。
「你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這女人居然不知道他是她的夫君?還有,她那毫 不掩飾的失望是在暗示什麼?龍君很配合的說:「相信我,我和你一樣不想要這門親事 ,怎奈太皇太后硬要我出閣,我才萬不得已挑中你們成家。而且我以為皇上會把我指給 另一個人……唉──」話落,又是失望的一連疊輕歎。
這女人居然敢如此張狂!成熙烈憤恨至極地咬牙切齒:「出言不遜,七出的另一條 ,立刻給我滾出成王府,休書明兒個一早我再差人送去,滾!」
「我是無所謂,不過若太皇太后和皇上怪罪下來……」
「不必拿太皇太后和皇上來壓我,我成熙烈就是要休了你這個太皇太后的義孫女如 意公主,聽清楚了就給我滾!」成熙烈最痛恨遭人威脅,尤其對方又是他深惡痛絕的女 人!
龍君不再與他爭辯,平靜無波的下了結論:「自作孽不可活哪!」話落,她便旋身 往下人房右側的方向走去。
「小姐,這半夜三更你要去哪裡?」巧心急得跟上前,那方向是側門所在呀!
「回龍家去嘍。你別送我了,先回聽雲居幫我收拾東西,明兒一早,我會派人來取 。」龍君十分乾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小姐,巧心跟你走。」
看得出龍君是當真要走人,成熙烈不覺橫生一股莫名的怒氣。
這個女人竟連求饒也省了,說走就走,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尤其回想起她方纔的 失望,他更是怒上加怒──「你──」
「站住,誰都不許走!」及時趕到的成剛夫婦比成熙烈早一步搶白。
「老爺、夫人你們可來了!」巧心像見著了救星般喜出望外,緊抓著龍君不讓她輕 易溜走。
「烈兒,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可知你這番言行會害慘咱們成家上下?」成剛痛心疾 首的斥責兒子。
他明白兒子厭惡女人、排斥這門親事,但做夢也沒料到兒子會如此莽撞、做出如此 不可收拾的糊塗事來。
成熙烈不為所動,倨傲地道:「爹娘大可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會連累成 家。我相信當今聖上和龍家都是明理之人,不會遷怒成家其它人才是。」
「烈兒!」成剛簡直會給這個兒子氣死。
龍君好人做到底的安撫成剛夫婦:「爹、娘,你們放心,我會設法讓太皇太后和皇 上不追究此事,我們龍家人更是不會把這等小事放在心上的。至於我本身和五少爺一樣 ,是迫於無奈才成親的,現下沒了這門親事對我、對五少爺都是好事,我一點也不覺得 有哪裡不妥,反而感到十分高興。所以,爹娘不必自責內疚。那我回去了,就此拜別。 」
「君……」成夫人忍不住哭了。
多麼體貼的媳婦兒,她捨不得呀……「誰說你可以走了?」成熙烈一個箭步擋住龍 君的去路。
龍君不知眼前這男人又想做什麼,以平常心應付:「是你剛剛說的。」
「有嗎?爹、娘、巧心,你們有誰聽到我說話了嗎?」成熙烈一概否認地徵求成剛 夫婦和巧心的聲援。
成剛夫婦自然是偏幫著兒子,巧心因為捨不得主子也站在成熙烈那邊。
龍君並未動怒,依然雲淡風輕的道:「你出爾反爾。」
「我又沒說過什麼,何來出爾反爾?」成熙烈擺明是賴到底。
本來他確實是打算趁機休了這女人,但她方纔那副急著擺脫他的言行實在太過囂張 ,他嚥不下這口鳥氣。
原來這女人也不滿意這門親事,卻等著他發難,好讓他獨自背負所有罪名,她樂得 揀現成的便宜,又可博得世人同情、好處佔盡?真是個心機深沉、陰險狡詐的女人,他 豈可讓她稱心如意?
龍君知勢已不可為,便不再和他爭辯的放棄:「我明白了,我這就回聽雲居去。」
「慢著,這夜半三更,你怎會出現在此?」成熙烈一點也不含糊。
龍君把先前想好的說辭端了出來:「我是半夜醒來小解,正巧看見巧心走出聽雲居 ,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才跟過來瞧瞧的。」
「是嗎?」成熙烈故意刁難的冷哼。
這女人居然大咧咧地說著「小解」這字眼,姑娘家怎會如此不害臊?
「夠了,烈兒,你給我閉嘴。符辛,侍候少爺回無心園去歇著!」成剛不再給兒子 得寸進尺的機會,吆喝著符辛照辦。
「是的,老爺。我們回無、竹園歇著吧,少爺。您明兒一早不是還有重要的事得趕 到總鏢局去嗎?走吧!少爺。」符辛心裡也是看不過去主子如此欺負龍君,所以很是盡 力的說服主子走人。
成熙烈不想在龍君面前和自個兒的爹起衝突給她看笑話,於是忿忿然地走人。
臨走之際,還拋下一句:「你給我安份的待在聽雲居,沒我的允許不准出聽雲居半 步。巧心,你給我看緊點兒,否則一切惟你是問。」
「烈兒,你──」成剛想罵人,兒子卻已走得老遠,害他只能無奈的頓足歎氣。
成夫人淚眼縱橫的對龍君道:「君……」
「爹、娘,什麼都別說了,今夜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吧!你們請快回房歇著。」龍君 福了福身子,便旋踵離去,「巧心,咱們回聽雲居去。」
「是,小姐。」巧心千萬個願意。
望著龍君漸行漸遠的閒適身影,成剛夫婦既感激又內疚。
「真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哪!烈兒為什麼就不知惜福呢?」
***
回到無心園的成熙烈愈想愈光火,愈想愈不對勁。
就這麼讓那女人無所事事的待在聽雲居太便宜她了,這個把月來她不曾埋怨就是證 據。
右臂解穴後麻痺酸軟的不適感猶存,更助長了成熙烈的憤怒和惡整龍君驥的決心。
該怎麼做才能讓那可惡的女人遭受錐心的痛擊?
倏地,腦海靈光一閃,隨後,成熙烈唇邊漾起了邪惡的笑意……***
翌日一早,成熙烈趁出門前的間隙,前往「淨嵐園」。
淨嵐園座落於湖畔,園裡遍植紫竹,清晨氤氳水氣瀰漫,像極了世外桃源,故名「 淨嵐園」。
然,白淨的晨霧對成熙烈而言,只是讓他沉甸甸的心更為沉重。
他知道這時間園子的主人通常都在西湖的「臨水軒」靜凝嵐影湖光,所以徑往臨水 軒走去。
遠遠地,他瞧見了熟悉的身影,一顆心更為沉重幽暗。
深吸了一口氣,他輕喚:「三哥。」
「熙烈,你又來看我了。」躺靠在椅子上的三少爺成熙淳,神情溫和的迎上五弟成 熙烈。
成熙烈勉強扯出一抹淡笑,道:「三哥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你不必掛心,倒是錢莊的生意有勞你多擔待了。」成熙淳說起話來斯文 溫和,和成熙烈的冷漠剛烈是極為鮮明的對比。
「那是我該做的事!」成熙烈激動的搶白,旋即放軟音調回復沉穩的道:「三哥有 什麼要我做的事儘管吩咐,我一定不負所托。」
「我沒什麼事,倒是你該偶爾放鬆自己,別讓自己累著了。」
「我知道,那……我走了。」
「是總鏢局例行的會議?」
「對,我改天再來看你。」成熙烈滿眼歉疚的告別淨嵐園。
淨嵐園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全是他今生今世責無旁貸的責任和義務,他會終生 擔待。
***
躍上馬車之時,成熙烈對侍候的符辛交待道:「你先去聽雲居代我傳話,再隨後跟 上。」
「少爺要小的傳什麼話?」符辛心照不宣的未提及傳話的對像是五少奶奶龍君。
「你告訴那女人,要她從今天開始前往淨嵐園侍候三少爺,不許有不從、怠慢或者 傷及三少爺的情事,也不許別人代勞。否則我會全要巧心代主受體罰,再把她們主僕兩 人囚禁起來。」這便是他昨夜想到的良策。
「少爺這太……」這太不人道了!少爺分明是想惡整自己的媳婦兒,符辛忍不住替 龍君抱屈。
「還不快去?」成熙烈以不容置喙的森冷強硬吆喝。
「是!小的這就去聽雲居傳話。」符辛再不願意也不敢違逆主子。
之後,成熙烈滿意的驅車前往總鏢局幹活兒去。
他就不信整不倒那個心機狡詐的陰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