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姬莞華柳眉輕抬,不明白她怎麼會得出這麼個結論。
「我什麼時候說我完成任務了?」
「可是您說,韓虢晁沒欺負您,而您又感動得哭了,所以我猜想,應該是您完成任務了,所以才感動得哭了出來嘛。」
小圓仔這麼一提,姬莞華終於記起自己之所以會進到韓虢晁的房間做了那些事的原意,是為了她的任務……但是,她發覺,當他以那種親密的方式碰觸她時,她什麼都忘了。
忘了自己到人界的目的,忘了自己是個司花神,忘了他是人,她是仙……
但是,她記得一件事他的熱情。
「我的確感受到他的熱情。」她不諱言地說:「但是,只有極短的一刻。」
沒錯,當他在她體內爆發時,她的腦海裡清楚地浮現了這兩個字。
但是,當她再度接觸他時,那份熱情彷彿在空氣中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他也變得比之前更冷酷;雖然他們的距離,近得連對方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得到,但感覺上,他離她,好遠、好遠……一種連飛機這種人類工具都到不了的遠。
「真的?」小圓仔一聽,喜出望外地問:「您真的有感覺到?」
姬莞華點頭,為了不給她太大的希望,因此她再次強調——
「不過,真的只有一會兒!」
雖然沒有達成任務,但只要韓虢晁身上確定有「熱情」的因子存在,就已經夠讓她興奮了——至少,她可以確定,她和大人在他身上下的工夫,不會是白做工了。
「對了,大人。」小圓仔心裡頭還是挺介意自家大人的眼淚。「既然您不是被他欺負、也不是感動,那你為什麼會流眼淚?」
「我也不清楚。」姬莞華這時情緒已經回復,不再像剛進房時那般地激動。「他說了一些話,然後我就覺得這裡十分的不舒服。」她指著自己的心口。「不知怎地,我喉頭的部分就覺得好緊、好緊,跟著眼眶就開始刺痛……等我發現時,眼淚就流了下來了。」
小圓仔聽完後,擔憂地問:
「大人,您會不會是生病了?」
人類不是有句話嗎?人是吃五穀雜糧,哪個不生病?雖然她和大人都不是人,可人類的食物也吃了將近百年,難免會生點小病。
「應該不是吧,在他說那些話之前,我可好得很啊。」姬莞華自己也弄不懂自己是怎麼回事。
「天啊!」小圓仔一聽之下,更是緊張不已。「那個……那個……韓虢晁是不是對你下咒了?」
是嘍!大人在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之前,都還好好的,等他話說完,大人就難過得直掉眼淚,那他肯定是對大人下咒了!
「不,不是。」姬莞華搖頭。「他說……他說……」
現在想起他說的話,還是讓她有之前想要掉淚的種種反應,不過她強壓下那種難受的感覺,勉強地將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小圓仔聽完,皺起眉頭,側著頭、手支著下巴,不斷地咀嚼方才姬莞華告訴她的事。
良久,她終於理出一個頭緒——
「大人,您……是不是愛上那個韓虢晁啦?」
嗯,在大人執行任務的那幾個小時,她可也是沒閒著,努力地看著她借回來的那堆小書,看著看著,也看出些重點與心得了。
她發現她家大人同她說的那些症狀,不就是同小書裡頭那些愛上男主角的女主角一般嗎?
「我愛上他?」姬莞華壓根不能接受小圓仔所說的。「這怎麼可能!」
他是人、她是仙,這怎麼可能?
「可是……」小圓仔停了會兒。「應該是這樣啊,要不,他說的那些話,為什麼大人聽了會覺得難受?」
小圓仔的一席話,驚醒了陷在其中看不清楚事實的姬莞華。
是啊,如果她對他絲毫不在意,那麼,為什麼當他冷漠地趕她出去時,她會難受?而在聽到他說,兩人之間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性需求時,她會黯然落淚?
難道,這一切,真是因為她愛上他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李澤煥心裡這麼想著。
他站在韓褫晁的辦公室門外,有些作賊心虛地靠在百葉窗邊,偷窺著啥事也沒做,只是一個勁地抽著煙的頭兒。
在有名臥底警察被販毒集團給謀殺,弄得舉國皆知的情況下,照理說,頭兒應該是一刻也不得閒地全心全意投入追緝陳金凱,同時將整個販毒集團給揪出來的行動中才是,可,頭兒現在居然只是一臉嚴肅,啥事也沒做地坐在辦公室裡抽煙?
就在一個禮拜前,他還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現在居然有法子偷得浮生半日閒,涼快地坐在辦公室裡來個快樂似神仙地抽著煙?
更奇怪的是,他臉上的表情,可一點都不愉快了……事實上,在他與頭兒共事這些年來,他從沒看過他臉上出現這種既無奈、又莫可奈何的表情過。若真要形容……就好像,發生了什麼無力可回天的大事件了!
無力可回天?在韓虢晁身上?這真的太奇怪了!
更讓李澤煥起疑的是,頭兒這表情,是從前些日子姬莞華與小圓仔住進他家後才開始的,啊……難不成,他與姬莞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澤煥,你還要在窗邊蹲多久?」韓虢晁五分鐘前就發現他的副手偷偷摸摸地蹲在他的窗邊,一臉好奇地朝他這方向直瞄。
「啊?」李澤煥一回神,就發現韓虢晁已經站在他眼前。「頭兒,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從你發呆開始!」韓虢晁靠在門邊,等著他的副手給他一個解釋。「說吧,找我什麼事?」
李澤煥經他這麼一問,才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
「頭兒,小孔布的線已經有結果了。」
他說的線,便是他們派人到專門仲介女星、模特兒與富商名流進行性交易的「經紀公司」,告知姬莞華願意「陪伴」那些出得起價錢的人的訊息,而他口中的小孔,現在的身份則是姬莞華在台灣的經紀人,也就是她目前的專屬皮條客。
他這話一出,韓虢晁銳利的鷹眼瞇了起來——
「你確定?」
「應該沒錯。」沒想到陳金凱還真是個急色鬼,不過三、四天的工夫,他便自動上鉤了。
「時間、地點約了嗎?」韓虢晁進了自己的小辦公室裡,而李澤煥則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時間約在後天傍晚六點,不過地點還要再以電話另行通知。」
「另行通知?」這話讓韓虢晁眉頭一蹙,沉聲說道:「這陳金凱在玩什麼把戲?」
「這個我們目前也不清楚。」李澤煥將所知一一報告給他。「目前,我們以姬小姐的名義,幫她申請了一支行動電話,便於我們隨時監聽,也就是說,只要陳金凱一透露了他藏身的地點,我們的人便能趕在姬小姐前往之前,將他逮捕歸案!」
韓虢晁點了點頭。
「都部署好了嗎?」他問著。
「大致上都已經準備完成。我們已經在她後天要開的車子上裝了偵測器,方圓一公里內的範圍,都在我們的偵測範圍內。」
「好。」這時韓虢晁又燃起了一根煙。「既然都確定了,明天打個電話給她。」
「她?」李澤煥有些明知故問地說著:「要打電話給誰?」
韓虢晁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我們的餌料——姬莞華!」
「頭兒,這不太對吧?」
李澤煥自知自己這種行為簡直是在搶虎鬚,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他不這麼問,永遠都會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使得他這向來是工作狂的頭兒,居然將工作丟給他們這些下屬,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發呆。
「姬小姐現在不就住在你的公寓嗎?」他仔細注意著韓虢晁的反應。「既然她住在你的公寓,您回去時,再親自通知她不是比較妥當?」
他的話讓韓虢晁熄了煙,煩躁地站起來!
「我現在不住那裡!」事實上,自從他與姬莞華發生關係後,他便再也沒回過自己的公寓。
「不住那兒了?」李澤煥雙眉一抬,聲音裡淨是好奇。「頭兒,那裡是你的房子,你不住那裡,住哪裡?」
「我住哪裡,還得向你報告不成?」他冷著一張臉,擺明了不想談。「副組長,通知姬莞華這件事就交給你,我要確定後天傍晚六點,能見到她坐在我們替她準備的車子裡!」
看著韓虢晁冷然的表情,李澤煥知道從他這裡除了得到他與姬莞華之間真有那麼一點不尋常之外,再也打探不出什麼後,聳聳肩,準備當個聽話的下屬辦正事去。
反正,當事人又不止頭兒一個,既然頭兒像個死蚌殼,什麼也不肯說,可不見得姬莞華也不願意說;可就算姬莞華不說,他也還有個小圓仔可問呀。
山不轉,路轉嘛!
當姬莞華依照警方的要求於傍晚六點來到某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還是沒能見到韓虢晁時,原本期待卻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的心情一掃而空,剩下的只有一股失落與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