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當真未再逗留,以一貫的沉穩從容漸行漸遠。
直至入夜,泠的煩悶都未曾稍減,反而愈夜愈不悅、愈夜愈無趣——一成不變的夜無趣。
叫聲正常的鳥無題。
明天早上的約無趣。
一切的一切都無趣……
☆☆☆無趣的夜盡,取而代之的是一樣無趣的早晨。
泠在鳥兒無趣的啁啾聲中醒來,意興闌珊的準備赴展爺無趣的約會,去看兩位准東宮少主無趣的習武情形。
眼看無趣的約會時間將屆,泠離開無趣的客廂,沿著往武館的小徑無趣的徐行。
走著走著,無趣的林間深處傳來清朗不討人厭的熟悉人聲——「佟,別碰那邊……」
「不行。」
「可是人家好痛啊……」
「忍著點,等一下就不痛了。」
「可是真的好痛呀……」
「等一下就會很舒服了。」
該死的畜牲!
泠尋聲飛奔而至,無聲無息的緊貼佟背後,右臂箝勒佟的頸子,以沒有溫度的口吻威嚇:「再動一下,後果自負。」
「你————」
「閉嘴!」泠威脅著勒斷佟的頸子。
佟果然識時務的消音。
「我說泠大叔呀,你可別弄散佟好不容易幫人家紮好的繃帶哪!」展令揚輕歎一氣。
呃———!?
「繃帶?」即使發覺事有蹊蹺,泠依然緊緊箝制著佟。
「是呀!」展令揚晃晃紮著繃帶的左手。
真是繃帶!那剛才——「你受傷了?」
「嗯!所以佟才幫人家包紮嘍!」
「可以放開我了嗎?」佟話未竟,已恢復人身自由。
泠欺近展令揚,執起他受傷的左手,除去已散亂的繃帶確定傷勢。
冰彈擦傷!
狡猾聰明的傢伙,居然用這種射中獵物旋即消失的冰制子彈!如此一來,無論偷襲成功與否,兇嫌都無從查起。
泠什麼都沒問,只是靜靜的、小心的將繃帶重新包紮好。
「好了。」
「謝嘍,泠大叔。」展令揚昂仰小臉,唇邊掛著純真的笑意。
此刻,泠才定睛看清楚展令揚的廬山真面目——!?
泠呆愣了幾秒,思考回路才重新運作——不過他掩飾得很好。
他以為這小子年紀更大些,沒想到竟是個小鬼,相當漂亮的小鬼……和初雲年少時有得拼,只是味道不同、類型不同……
展令揚突然跳離泠,退到距泠十來步之處。
泠怔了怔,無言向前跨了一步,展令揚同時向後退了一步。
泠又向前,展令揚又退後。
泠再次向前,展令揚再次退後。
泠第四度向前,展令揚第四度退後。
一進一退了半晌之後,泠終於駐足問道:「你一定要離我那麼遠嗎?」
「賓果。」展令揚回答得十分乾脆。
「因為初雲希望?」
「嗯!」
「……」
佟適時介入:「泠,你今天早上不是和展爺有約?」
佟這麼一提,泠才想起他正在赴約途中。
雖百般不願,但畢竟對方是主子,權衡輕重之後,泠還是決定趕去赴已遲到的約會。
展令揚遠遠的叮囑他:「泠大叔,別告訴外公人家受傷的事呀!」
拎壞心眼的回道:「不保證。」
「耶?」
「怕我不小心說溜嘴就跟上來監視我嘍!」泠不再煩悶、也不再一臉無趣。
他有絕對的把握,那小鬼一定會跟過來!
※有關冷拓和展令揚的邂逅,請看:《烈火青春part14》第3話 風雲I
第四話 無怨的青春(12)
儘管人行道上來往人潮洶湧,伊籐忍的週遭卻像有一層看不見的障礙物阻擋般,呈現完全淨空狀態。
他的俊酷讓男人為這側目,讓女人為這傾心;他的冷漠讓男人不敢靠近,女人只敢遠觀。
行至無人處,伊籐忍冷冷地駐足、沒有轉身、沒有回頭、冷冷地道:「有事快說,沒事快滾。」
原來宮崎耀司的車子已跟他身後十多分鐘。
「進來,我送你。」坐在後座的宮崎耀司打開車門,態度十分溫和友善。
怎奈伊籐忍完全不領情,不動也不吭聲,冷漠的背影顯得極度耐煩,隨時都可能一走了之。
宮崎耀司早已習慣伊籐忍的不友善,很識趣的說明來意:「這個週末瀨口先生家有個餐會,你一定得出席。」
伊籐忍和宮崎耀司彼此心裡都知道,像這類的餐會其實就是變相的相親會。
伊籐忍靜默片晌,有了決定:「時間、地點?」
宮崎耀司暗吃一驚。
「星期六晚上七點,瀨口先生的別墅。」
怎麼回事?以往要忍答應出席這類型餐會都得大費周章,這回忍竟如此爽快答應?
他相信伊籐忍並非是顧忌他會對展令揚不利才如此爽快答應,因為這類型的變相相親在伊籐忍結識展令揚後並非第一次,可以往伊籐忍從未如此爽快答應過,所以他才會想不透。
雖然和展令揚無關讓宮崎耀司很高興,但他依然不喜歡無法瞭解掌握伊籐忍的感覺,所以他一定會查清楚……
得到想要的答案,伊籐忍吝於繼續和宮崎耀司呼吸相同的空氣,一聲不響的絕塵離去,把宮崎耀司獨自丟下,一個人繼續去匪夷所思。確定宮崎耀司沒跟上來,伊籐忍才放緩腳步。
他得盡快忘掉令他心跳莫名失序的那些畫面,否則他將變得愈來愈無法正視令揚,那並不是他所希望的發展,所以他需要一些外在刺激來轉移他的注意力!
瀨口秀雄那老傢伙有個囂張跋扈、本事不差的兒子,正好派上用場,而且又可達到破壞相親的目的,一舉兩得。
☆☆☆☆☆☆
冷拓和展令揚沿街吃吃逛逛,一點也沒有久別的疏離感,依然是不變的相處模式——展令揚拚命聒噪、製造噪音公害,冷拓幾乎未吭一聲、默默地當聽眾。
吃飽喝足逛累之後,展令揚往拓身上一倒,儼然把人家當成沙發、床之類的對待。冷拓早已習慣,像事先套過招、說好了一樣,駕輕就熟的適時接住倒向他的展令揚。
展令揚熟悉的舉動讓冷嘲熱諷拓百感交集,其中最多的是恨:「你忘了我的任務是殺你嗎?」
「沒忘呀!」展令揚依然舒舒服服的賴在人家懷抱裡。
「因為小拓拓還沒打算殺人家嘍!」
「你又知道了?」
「當然知道!」展令揚以一0一號笑容道。
這小子哪來的自信?從以前到現在……無邊恨意湧上心頭,凝聚成濃烈的殺氣。
「很可惜這次你猜錯了,我這次是專程來殺你的。」
「那就動手嘍!」展令揚閒話家常般回答,賴在人家懷裡的身子連動也懶得動一個。
冷拓無聲無息的除去手槍保險。
「為什麼不告而別?」
「因為小拓拓那時剛好不在嘍!」展令揚對答如流。
冷拓的手指無聲無息的扣住板機。
「我要實話。」
「因為小拓拓比較適合留在展家嘍!」
冷拓扣住板機的手指固定不動。
「這就是真相?」恨意霎時急流勇退。
「嗯!」
冷拓收起手槍,濃烈的殺氣消失無蹤。
「不要隨便替我決定,我只按照我自己的原則行事。」
「知道嘍!」
「知道還這麼做!」
「因為人家和小拓拓一樣,只按照自己的原則行動嘍!」
「……」
「小拓拓。」
冷拓無語。
展令揚自顧自的繼續聒噪:「人家想到日本街去吃日本料理。」
「……你剛剛吃了十樣東西……」
「可是人家還沒吃到日本料理,快走嘍!」反正他說了就算數。
冷拓一樣無語,靜靜地跟在展令揚身邊,任他予取予求。
☆☆☆☆☆☆
瀨口別墅「哥哥!哥哥!」
瀨口森子杏顏大怒,聲音由遠而近直逼而來。
閒躺在樹下吊床小憩的瀨口慎吾被吵得睜開眼睛:「又怎麼了?」
今天大吵大鬧,妨礙他午睡者,若不是最疼愛的妹妹,早就被瀨口慎吾下令重罰。
瀨口森子香汗淋漓、嬌喘著氣告狀:「哥哥!你幫我評評理,父親好過分,竟然搞了變相相親餐會,還命令我非出席不可,你說氣不氣人?」
雖說一直以來,因她的美色而上門向父親要求相親的大有人在,可父親從來沒有答應過,總是找理由婉拒。
沒想到這回父親不但未婉拒,反而表現得很積極,還告誡她非出席不可!
瀨口慎吾雲淡風輕的說:「出席就出席,有什麼好生氣的?」
「哥——」
「如果你看對方順眼,就陪對方玩玩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可萬一我一點也不喜歡對方、對方卻對我死纏爛打那怎麼辦?」瀨口森子不依的嗔怒,她的眼光可是很高的。
瀨口慎吾滿眼寵愛的笑道:「傻丫頭,有哥哥在,會讓不知進退的登徒子糾纏你嗎?」
沒辦法!他這個妹妹長得實在冷艷標緻,很容易受到男人覬覦。
聽聞這番話,瀨口森子總算眉開眼笑:「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這下你放心了?」
「嗯!」
「對方是誰?」瀨口慎吾開始打聽敵情。
「父親說是日本『雙龍會』總老大的獨子,好像叫伊籐忍,其他的我實在太生氣,所以記不得了。」瀨口森子嘟著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