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瞪著睡相極度欠佳的元兇展令揚,「拓」除了沒力還是沒力。
注意到落地窗外已是晨光和煦的情景,「拓」微微一震--他居然睡著了!在這個 西客廂?
「拓」回移視線,重新落在酣睡未醒的展令揚臉上。
霎時,又是殺氣--落地窗外!
「拓」像一道閃光,無聲無息、風馳電掣地追出窗外院落,精準地攫獲獵物。
「輕點,拓。是我,杭。」自稱「杭」的獵物作投降狀討好。
「拓」未鬆手,冷冷的問:「你想殺我?」
「豈敢,除非我活夠了。」杭知道「拓」相信他無敵意,否則他早沒命了。
「你來幹嘛?」「拓」依舊未鬆手。
「我猜我們目的相同。」杭無意與「拓」為敵,「只是受命於不同的主使人。」
「拓」終於鬆開杭,但並未響應杭。
杭倒是主動表態:「我是特地來向你確定我們目的是不是相同,如果是,那我就放 手,反正我和那些想借此邀功的傢伙不同。我是只要能達成任務,是不是我自己動手都 無所謂。畢竟,我還沒齷齪到能把『殺無辜小鬼當成自己平步青雲的錯腳石』,這樣的 事視為理所當然。」
「拓」問:「莫非想殺那小鬼的人很多?」
「拓」相當意外,他一向只管執行命令,其餘皆無興趣。
「你不知道這件展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人盡皆知的事才更令我意外。」杭打趣 的說。
「……」那小鬼也知道?
見「拓」不語,杭又繼續說:「我看那些急於立功的傢伙們,一定會加快暗殺那小 鬼的動作。」
「什麼意思?」
「當然是因為你回到本家來了,那些傢伙知道你一旦出手,他們就沒有機會立功了 !所以那些想邀功想瘋了的傢伙們,一定會趕在你動手之前把握時間,先下手為強。」
「也就是說,在我回來之前,暗殺那小鬼的動作就已經存在了?」
「拓」想起昨天那些凶神惡煞,那八成就是在追殺那小鬼。
他不明白,真是如此,鐵長老又何必多此一舉的授令於他?
杭古怪的看了「拓」一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那小鬼自己知道暗殺的事嗎?」「拓」問。
杭肯定的道:「知道吧!暗殺事件層出不窮又那麼明顯,有幾次還險象環生,讓人 捏了好幾把冷汗,再笨也知道,何況那小鬼一點也不笨!」
「都沒人幫那小鬼嗎?」「拓」寒氣逼人的問。
杭無奈地苦笑,「誰幫?怎麼幫?光是展爺和初雲少爺的溺寵就已經夠教那小鬼萬 劫不復了,何況還扯上兩位准東宮少主!」
「這事似乎很複雜。」
「反正你又不在乎那些,你一向只關心如何盡快完成任務。我想你的主使人就是看 中你這點,才會派你來,不是嗎?」杭鐵口直斷地下結論。
「你走吧!」
「這麼說,我可以放手了?」杭就是為了確定這點才肯和「拓」耗這麼久。
「你說呢?」「拓」很冷地冷哼。
杭很滿意地揮揮手離去,「那我走了。」
「拓」靜默數秒便回到室內。
「杭終於走啦?」展令揚滿不在乎地對著「拓」打了好大一個阿欠。
這小鬼果然知道!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來殺你的?」「拓」問。
展令揚未答反說:「是鐵心長老派你來的吧!」
「我想鐵心長老給你的命令多半是:如果人家對小舅舅有害就殺了人家之類的羅! 」
「既然知道還敢靠近我?」「拓」愈來愈搞不清楚眼前的小鬼究竟在想什麼?
不對!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搞清楚過!
現在更糟,他連自己的想法也搞不清楚了!
第十章
第3話風雲--3
「拓」和展令揚閒躺在西客廂的檜木地板上曬日光浴。
一支飛箭穿過敞開的落地窗,筆直射入兩人之間,入地三分,箭身上繫了字條。
「拓」在飛箭襲來瞬間推開展令揚,自己微側身子便輕鬆閃躲快如閃光的飛箭。
「拓」取下字條打開一瞧究竟,接著拔起地板上的箭,準備出門。
「小拓拓--」
「別跟來,留在這裡等我。」「拓」丟下話,一個閃身便自展令揚眼前消失。
☆☆☆
「拓」似鬼魅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字條所示地點,嚇壞約見他的三人。
「拓」把箭丟在三人面前,面無表情地冷道:「有事快說。」
三人之一提膽說出目的:「你我都是侍奉相同的主子,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聯手, 別讓獵物落入其它人手中。」
「拓」一言不發地旋身離去。
「等一下,你還沒回答我!」三人之一情急地喚住「拓」。
「拓」未停下腳步,僅冷冷丟下一句:「你們要搞什麼我沒興趣,不過別妨礙我! 」
「拓」背後瞬間迸射的森冷殺氣讓三人膽寒,未敢再多發一言,只能屏息看著「拓 」自他們眼前消失。
「拓」回到西客廂,卻沒見著展令揚的蹤影。
不在?
他明明要那小鬼待在這裡,居然落跑!
「拓」突然驚覺自己不合理的反應--為什麼他會叫那小鬼在這裡等他?
那小鬼落跑才合乎情理,為什麼他卻心生不悅?
未及想透,已被院落牆外的打鬥聲引去注意力--「小雜種,受死吧!」
翻過高牆的「拓」,正好撞見展令揚被短刀劃傷右臂、沁出鮮血的一幕!
眼看另一名暗殺者即將從展令揚身後再補一刀,「拓」實時出手擋下那一刀,鉗制 暗殺者握刀的手,將短刀刺向先前劃傷展令揚的暗殺者,於相同的地方留下傷口,再反 過來把短刀回刺握刀的暗殺者自己,一樣是劃傷右臂。
此時「拓」才鬆開暗殺者的手,寒霜罩頂道:「下次再動我的獵物就要有拿命來換 的覺悟!」
各路暗殺者最不願意見到的事終於發生了!
兩名暗殺者雖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然地乖乖離去--究竟他們還是愛惜生命的。
☆☆☆
一接獲寶貝外孫受傷的消息,展爺立刻暫停開到一半的會,匆匆趕往探視。
「人在哪兒?」展爺問隨侍的蕭。
「西客廂。」
西客廂?
「傷勢如何?」這才是最重要的!
「還不清楚。」
「不清楚?」展爺不悅地提高聲調。
蕭試著解釋:「據報,拓親自帶走孫少爺又自己替孫少爺療傷、照顧孫少爺,完全 不假他人之手,也不讓任何人靠近孫少爺,所以無從得知孫少爺的傷勢。」
「拓」?
展爺末再多言,沉默地趕路。
抵達西客廂,還沒進門,關切之情已經透過叫喊先行人室,「令揚--」
踏進門,映入眼簾的是寶貝外孫的笑容。
「哈羅!外公。」展令揚朝他揮揮右手。
「你的傷--」
「不礙事,只有右臂受了點皮肉傷。」
「那就好……那就好……」展爺總算鬆了一大口氣。
他的視線移至展令揚身旁的「拓」。
「是你救了令揚?」
「拓」立刻澄清立場:「不!我只是不許別人動我地獵物。」
「我居然不知道你有替獵物療傷的習慣。」展爺語帶弦外之音地試探「拓」。
「拓」看透展爺的企圖,存心教他死心挑明道:「沒那回事。孫少爺和一般獵物不 同,在孫少爺以獵物的身份死在我手中之前,他的身份是孫少爺、是主子。身為屬下, 見主子受傷沒道理不侍候,如此而已。」
展爺瞭解地說:「這麼說來,在你還沒放棄或者解決你的獵物之前,誰都不能動你 的獵物了?」
「拿命來換就行!」展爺的話讓鮮紅的染血畫面更形清晰地浮現在「拓」眼前,凝 聚成絕不留情的殺氣。
「原來如此。」展爺笑得詭譎,直直點頭。
轉眼又把矛頭指向「拓」,令人難以捉摸地問「拓」:「如果有比你更厲害的超一 流出現呢?」
「不會有那種事!」「拓」斷然否定。
他身為第一流的自尊心不允許發生這等蠢事!
展爺莫測高深地笑道:「自負是很好,不過別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 …」
☆☆☆
「小拓拓唷--」
展令揚和平常一樣聒噪地闖進西客廂。
「你不是正在和展爺下棋?」「拓」已經習慣他不定時的「強迫騷擾」。
「沒錯,所以咱們快走羅!」展令揚邪裡邪氣地催促。
「去哪兒?」
「當然是回去繼續陪外公下棋羅!別慢吞吞的,否則會錯過精彩好戲。」展令揚雙 眼裝滿令人不安的邪惡,硬拖著「拓」匆匆趕路。
這小鬼又在使什麼壞心眼了?
「拓」被展令揚一路拉去見展爺。
「外公,不知你下好棋招了嗎?」
「別吵,我已經快想出反敗為勝的招數了,只要再等一下……」展爺非常執著,聚 精會神地緊盯棋盤不放。
展令揚打了一個阿欠,道:「你下哪一步棋的時候不是這麼說的?乾脆就大方的認 輸好了,反正不管怎麼拗,最後還不都是輸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