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有任盈盈這個外人在場,他敢打包票,孟擎海這個死傢伙此刻已經血濺五步了 。
哪知孟擎海擺明吃定他這一點,慢條斯理的自上衣口袋掏出一張沾有玫瑰香氣的白 色信箋,氣定神閒的笑言:「說到深雪,我記起來他交代我到了台灣,如果有遇到你, 記得代他把這張信箋交給你。」
撲鼻的玫瑰淡香,令程步雲更?惱火,氣得不屑理他,逕把怒臉側開,賞了他一記 極尷尬的軟釘子。
「慕容深雪是誰啊?」憋了許久的任盈盈終於忍不住向孟擎海探問一二。
從名字聽起來,這個叫慕容深雪的人顯然是個女的,難怪程步雲會吃味。
孟擎海早就讀透這個小妮子的心思,憋住濃濃的笑意,善解人意的滿足她的好奇心 。「深雪是我的表弟,我們三個都是舊識。」
「表弟?」慕容深雪是男的?任盈盈語透詫異,旋即轉換?
驚喜和無人能及的理解。
原來如此,看來是「三角關係」囉!照這個情況看來,那個慕容深雪八成 也是個「0號」,和程步雲算是情敵,難怪程步雲那麼討厭那個慕容深雪。
不過沒關係,步雲兄,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一定會支持你,你放心吧!
任盈盈一廂情願的擺出「少女的祈禱」的POSE,用關愛熱烈的友誼眼波猛向程步雲 頻頻發功。
遺憾的是,程步雲和她的波長沒有交集,無端的感到全身不適,原本已陰霾密佈的 沈鬱心情,被她的不舒服波光一攬和,變得更?烏煙瘴氣。
這會兒,他索性將身子一轉,以背部面對兩個惹他嫌的傢伙。
任盈盈半是基於好奇的心理,半是出於?程步雲兩肋插刀的義氣,直盯住孟擎海手 中的玫瑰花香信箋不放,佯裝不知情的探問道:「這信箋裡寫些什麼啊?」
挑戰書!一定是那個慕容深雪寫給程步雲的挑戰書!
程步雲一定也很想知道內容,只是礙於高傲的自尊心作祟,所以才假裝不在意。帶 刺的美人都是這樣的,所以就該由她這個夠義氣的死黨來替他揭開謎底囉!
「你想看?「孟擎海明知故問。逗這個小娃兒實在太有趣了,簡直是單純到心裡在 想些什麼,他都可以完全明白。正是因為完全明白她的變態心思,所以他才更覺新鮮有 趣。
任盈盈老實的點點頭。好傢伙,真是善解人意,配程步雲剛剛好。
孟擎海當真把信箋給她,還傾身附在她耳畔,悄聲建言:「你可以大聲念出來。」
「我正有此意。」任盈盈又給孟擎海偷偷加了些分數,以表揚他那番建言的深得她 心。
於是乎,她打開信箋,一字不漏的朗聲念道:「嗨!親愛的美人兒:這回我因有要 事在身,沒能和擎海一塊兒到台灣去會你,害我難過至極,飽嘗相思之苦,故托擎海帶 去情詩一首,以聊表我對你這位絕世美人兒的傾慕和讚賞:浩態狂香昔未逢,紅燈爍爍 綠盤龍,覺來獨對情驚恐,身在仙宮第九重。
美人兒,你可知道我對你的愛慕?
深雪字」
耶!原來那個慕容深雪也是程步雲的愛慕者,是個「1號」
男同志啊!任盈盈大感意外,頓時恍然明白的更正自己原先的錯誤設定。
「你是存心來找碴的嗎?」程步雲濃艷的唇瓣微微勾起一彎動人的弧形,看來十分 性感撩人。
瞭解他性情的人都知道,當他露出這樣懾人心魂的嫵媚笑?
時,正表示他已經火到臨界點,如果有人還不知死活的煽風點火,下一秒鐘鐵定會 到陰曹地府去唱「悔不當初」。
孟擎海還想再做些「善意」的響應,任盈盈卻緊張兮兮的拉住孟擎海的手臂,踮起 腳尖,湊到孟擎海的耳朵旁,悄悄的勸導他,「哈囉,老兄,我知道你很有君 子之爭的風度,我也瞭解愈喜歡對方,就愈想故意激怒他、惹他生氣,好引他注意的心 理,但凡事要適可而止,他現在已經很生氣,如果你不想把他氣走,最好先鳴金收兵, 別再火上加油了,否則只怕會弄巧反拙,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說是悄聲,卻宏亮如鍾 聲。
「你──」
「你放心,我是很開明前衛的現代女性,而且絕對支持男同志的美妙戀情,所以你 不必刻意對我隱瞞,我會全力支持你和程步雲的。」任盈盈自以為是的先聲奪人。
孟擎海忍俊不住噗哧大笑,「那就謝謝你了,小姑娘。」
其實他本來是想問她,她怎麼會知道程步雲在生氣?一般來說,初次見到程步雲的 人,是很難摸透這個漂亮小子的性格的。而眼前這個看起來呆呆的,沒什麼大腦的小丫 頭更沒道理知道才是。怎麼……同樣的疑問也發生在程步雲本人身上,這使他瀕臨爆發 邊緣的火山,又回復到冒煙的中度危險階段。「你叫什麼名字?」
程步雲不想再和他們窮耗下去,趕快進門休息好辦正事才是明智之舉。
「對了!你還沒回答我,你認不認識我妹夫?」任盈盈根本沒把人家的問話聽進耳 裡,只顧著問自己關心的問題。
「我怎麼會知道你妹夫是誰?」程步雲盡量不發火,經過這一連串的相處,他已經 習慣她顛三倒四、無厘頭式的發言方式。和這種沒腦筋的小娃兒生氣分明是自討苦吃, 他才不幹那種蠢兮兮的傻事。
「對哦!我的妹夫叫上官展雲,是我妹妹的丈夫。」廢話!「我的妹妹叫作董纖纖 ,我叫作任盈盈,你一定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妹妹叫董纖纖,而我這個做姊姊的叫任 盈盈是不是?這說來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說不定你已經聽纖纖說過,不過為了讓 你更清楚,還是由我這個當姊姊的再向你解說一遍好了。因為我和纖纖都是孤兒,而且 是同一天被帶到丁家,雖然外面的人都說爺爺和奶奶是把我們當成童養媳來養育,所以 才不讓我們入丁姓,其實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爺爺和奶奶實際上是為了讓我們這些孤 兒保有自己原有的姓氏,將來好有機會認祖歸宗,可說是用心良苦,所以你千萬不可以 誤會我爺爺和奶奶他們的好意。」
劈哩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後,任盈盈才想到了最重要的關鍵環節,「我好像還沒問你 ,你和纖纖經常提的那個表弟程步雲、對她很好的那個程步雲是不是同一個人啊?還有 啊,你究竟認不認識纖纖和我妹夫上官展雲啊?」
忽地,週遭一片突兀的死寂。
程步雲連動怒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蠢的女人,莫非她的腦袋瓜 只是拿來裝飾用的?
孟擎海則早在一旁笑翻了天。「你叫盈盈啊,你會游泳嗎?如果你會,我猜你一定 游得很好;如果你不會,我建議你趕快去學,因為你一定能學得很好。」
「真的?你真的認為我有學游泳的天分?」這個男人真是慧眼視英「雌」,不像楚 楚和翩翩那兩個門縫裡瞧扁人的女人一樣,老是笑她是運動白癡、旱鴨族的「始祖鴨」 。
「那當然,能一口氣說那麼多話的人,肺活量包準異於常人,所以學游泳一定沒問 題──」說到後來,孟擎海已經憋不住,又是一陣亂沒風度的仰天大爆笑。
任盈盈卻沾沾自喜的信以為真,「原來是這樣啊!看來我得趕快找個時間去學游泳 才對。」
這回她不會笨到又去找楚楚教她,楚楚一定是自己太笨不會教,又死不肯承認自己 教不好,所以才陰險的把責任往搞不清楚狀況的她身上推,硬說她是旱鴨族的「始祖鴨 」,陷害她背黑鍋,難怪她以前老是學不會游泳,真是,嘖!
冷眼旁觀的程步雲,真不知是該罵孟擎海沒道德,欺負智障兒;還是該同情對人家 的揶揄渾然不覺的笨娃兒。
「你當真是纖纖的姊姊?」質疑與不確定性相當高的疑問句。雖然纖纖也沒有聰明 到哪裡去,但至少不會蠢成這種人神共泣的地步,所以程步雲才會有此一問。
這回任盈盈還是沒有馬上回答,而且還倒退了三步,換上警告味濃厚的面孔正色的 說:「我知道了,你是受我妹夫之托,想來把纖纖帶回我妹夫身邊去的對不對?我告訴 你,如果你真有這種太歲爺上動土的傻念頭,最好趕快取消,只要我這做姊姊的還有一 口氣在,是絕對不會讓你把纖纖帶回去的,你回去告訴我妹夫,想要纖纖回去,就自己 到丁家來接人。」
雖然她的話沒有半點魄力和說服力,而且左看右看、橫看豎看都不覺得她靠得住, 能給纖纖撐腰,但是那份濃厚的姊妹情卻無庸置疑。程步雲聽得真的頗為動容,對她的 排斥感相對減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