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雨露停頓了好幾秒,柔亮的雙眸眨了又眨的緊盯著他。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種大公司裡的高級幹部,最懂得的就是談判的技巧;方才先問她叫什麼名字,無疑只是要降低她的心防,先禮後兵的招武。
不行,她要穩住,保留形象,抵死不認,然後來個見招拆招,否則如何將他給手到擒來呢?
「我是……眼花,對、眼花!」眼珠一轉,她傻傻一笑,講出的答案,半分說服力也沒有。
「是眼花嗎?」易酆瀧無聊地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
他可不覺得咬人跟眼花有何關係!
「可是那時,我好像聽到你喊「餓」耶?」他故意逗她,還刻意放輕了語調、加重了語氣。
天啊,不會吧?居然讓他給聽見了!
「沒有、沒有,一定是你聽錯了,我怎麼可能會喊餓嘛?」悶笑兩聲,她搖手晃頭,抵死不認。
粉嫩的臉上笑紋滲入了些許的尷尬,甘雨露覺得自己強裝笑靨的雙頰都快抽筋了。
「是嗎?」易酆瀧似乎是玩上癮了,看著甘雨露生動的表情,他一邊喝水一邊接著說:「那你昨天又為何會出現在停車場?」他記得打暈他的那個盆栽,應該叫仙人掌吧?
如果她是來找他道歉,幹嘛帶仙人掌呢?有人道歉送仙人掌的嗎?
乾笑了兩聲,甘雨露不安地伸手撩過一頭長髮,小聲的說著:「我同事轉交了一張你的名片給我,她說你要我直接來道歉。」
道歉是個幌子,見他的面才是真的。
「你真的是來道歉的呀?」易酆瀧挑起了一眉看著她。
還真是來道歉的,那仙人掌呢?該不會是道歉用的吧?
「對不起,那天咬傷你和Michelle小姐!」雙眸看著他,甘雨露鞠躬又點頭。看著易酆瀧頭上裹著白色繃帶,她的小臉頓時一皺。
哎--新仇舊恨呀,希望他的野心不會太大、做人不會太貪心、要求的醫藥賠償費不會太高!
「你是該向我道歉!」看著她微皺的臉,易酆瀧抿緊了唇。
手掌上的傷不是很痛,但那盆栽往下一砸的力道,剛好讓那可怕的仙人掌細針,扎到了他的頭皮。
「你沒事幹嘛帶盆仙人掌在身上?」一想起,他就恨得牙癢,恨死了那些細針。
見他臉色一變,雨露更是鴕鳥心態的將視線拉向一旁。
「那是道歉的禮物。」她小小聲的說著,知道昨天下午那些針全插在他的頭上。醫生至少由他那頭烏亮的短髮裡,挑出了一、二十根的細針!
果然如他所猜測!「有人道歉送仙人掌的嗎?」飆高音調,易酆瀧不知自己該哭還是笑。
「是沒有!」他的高亢聲調徹底達到了恫嚇的作用。「但我想送仙人掌不錯呀!」這回她的頭越垂越低,只差沒將臉埋到病床下了。
「我也知道一般人都會送鮮花,但鮮花一旦被綁成花束,就等於是沒有生命的一堆物體而巳,所以我才會想送個盆栽。但像你們這種高級上旺族,一定沒有時間照顧花草盆栽,所以我才會想送仙人掌,反正仙人掌又不用常常澆水,生命力強,還會開色的花,真是一舉數得!」
這可是昨天一早她站在花店裡想了很久,最後才想出來的,不過誰也想不到,這盆栽最後卻是砸在他的頭上!
「所以你送仙人掌?」易酆瀧差點沒翻白眼,暈過去。
果然會張口咬人的人,腦袋構造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沒再聽見他的吼聲,雨露以為他不再生氣了。「對!不過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我換別的好了!」抬起臉來,她對著他的眼。
「還有下次!」如果還有下次,他一定會先掐死她。
「沒有、當然沒有了!」看著他黑眸中的火光,雨露連忙搖頭又搖手。
條件都還沒談呢?她怎麼敢再造次?如果還有下次,搞不好她連小命都得賠掉!
「對了,既然你昨天已經來找我了,為什麼不上樓?」見她那純真的樣子,易酆瀧悶悶一笑。
誰說她不上樓?她也想上去呀!
「像你們這種大人物,要見你怎可能隨便就能上樓的!」昨天在一樓的大廳裡,她跟筱竹可足足聊了一、二個鐘頭呢!
「大人物?」看著她,易酆瀧揚眉一笑。「我可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大人物!」
見他笑,雨露的一顆心不再緊張,鬆懈了些。
他暫時應該不會要求賠償的事吧?「還說自己不是大人物,想見你至少得過三關、斬三將。」雨露哼了聲。
據周筱竹的透露,要見到他至少要經過三重關卡,第一關是筱竹、第二關則是頂樓辦公室門口的助理小姐、再來是易酆瀧的貼身秘書。
想想,若不是大人物,又何必搞這種排場呢?
「過關?斬將?」他可從不知,他何時有安排關卡?何時又有了守門將?
看著他,雨露不諱言,一一數著手指頭。「你不知你的門將呀?那我數給你聽好了。」拉高食指。「第一,一樓大廳裡的總機,可愛的周筱竹小姐。」再拉高中指。「然後據說是你樓上辦公室門口的助理小姐。」最後拉高無名指。「第三則是你的私人秘書,就是昨天對我很凶的那位黑澤先生。」
一提到黑澤,雨露一對靈活的雙眸趕緊在室內繞了圈,希望他可別忽然冒出來。
「這就是你說的門將?」確實在正常情況下,要見他的確得經過這三人,因為要過濾掉一些沒必要的麻煩。
「難道還有其他?」她詫異的眨著眼。
不會吧?要是還有其他,她就要將他歸類在大大大人物的行列了!
「沒有其他了!」見她張嘴眨著眼,易酆瀧又輕輕一笑。「以後你想來見我,准你不需經過這三個關卡了!」一會兒後,他會將這件事跟黑澤交代。
不過用三關?!
「為什麼?」不用過三關,那就表示以後她可以自由進出他的辦公室?可以有機會偷走他的心、能贏得與天後的約定嘍?
可是為什麼?他們又不熟?這該不會又是他的談判伎倆之一吧?
「不為什麼?」搖搖頭,他又衝著她笑。
嚴格說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向精明、果決的他,竟不知為何會對一個面貌平凡、身材有點豐腴、行事單純直接到近乎天真的女子產生了好感。
提及了好感,易酆瀧的心口一顫。
過往對於女人的好感,他往往只停留於視覺上的,也就是所謂的生理反應。用過了、發洩了、滿足了,也就可以隨手一拋、不必再有任何瓜葛。
但如今眼前的這女孩,對他來說卻有點怪,怪到讓他覺得雄性尊嚴有些受損,心裡有些在乎起她來。
就某方面來說,她成功了,她順利地吸引了他的目光,挑起了他的佔有慾,撩動了他的心弦。
意識到了這點,易酆瀧臉上的笑容驟斂,漸漸揪起眉結。「對了,我們來談談道歉的事吧!」
或許是因為他從未碰過這類型的女孩吧?等追到了她、得手之後,也許他就不會在在乎了?
對,一定是這樣!
「啊?」一聽到他提及了道歉二字,雨露的臉馬上垮了下來。「你要談道歉呀!」果然,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說吧!只要條件別太過分,我都會接受的!」委屈的皺起臉,她眨著一對無辜的黑瞳,直直地望著他。
反正她是要來偷取他的心的,做生意都得要成本的嘛,就當是下點成本嘍!
第四章
「你說什麼?」換易酆瀧被搞糊塗了。
條件?什麼條件?而什麼又叫,只要條件別開的太過分,她都能接受?
「一定要說得這麼清楚嗎?」看著他一臉的不解,甘雨露拉開病床旁的椅子,索性坐了下來。
原來這個男人不只是個瘟神、還很會裝蒜!
「當然要說清楚!」揚高下顎,他堅持道。
相處了這一日一夜來,他發覺了甘雨露的思考方式,是跳躍式的,有些話如果不直接講清楚、明白,他確實很難懂她的話意。
見他堅持,雨露也只有讓步的份。「好吧!既然你要我明著說,那我就講了。」小小柔軟的手偷偷地交握,她在心裡思忖著底限。「你要我怎麼賠償?」看著他,她努力的眨眼,裝出一副可憐樣。
「賠償?」迎著她水亮的眼,易酆瀧又有了另一個新發現。
她有一對瑩亮水燦的黑瞳,這對靈活的眼,能補她身材略微豐腴的缺點,為她加分。
「你是指我的頭傷?還是Michelle的手傷?」冷靜的大腦閃過一條邪惡念頭,他偏頭思考了下後,雙眸直視著她。
既然她主動提起,他何不來個順水推舟。也許在一起一段時間,徹底擁有過她之後,他就會發覺她與過往那些女人並無不同,也就無特別吸引他的特質。
「兩個都有。」迎著他的視線,雨露點點頭,心虛地壓低嗓音。
「咬傷我,我或許可以不跟你追究,但,你可知道Michelle是金枝玉葉,你咬傷了她,可能賠償不起?」見她越委屈,他就越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