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後天見。」他特有的音頻傳來,而那聲音似乎跟她一樣的愉悅。
第四章
天氣連續放晴了好幾天,一早江敏綺剛要出門,就在巷口碰到了葉德珍。
「這麼早,你要出去嗎?」德珍似乎是專程來找她的。
「我想到市區去找幾本書。」因矛盾的心態,敏綺首次對著德珍說謊。
對於傅惟庸,她無法否認對他的心動,甚至已開始偷偷地喜歡上他。
但,能嗎?理智與情感交織,雖心動,但理智的一方又頻頻對她提出警告。由外表看來她是一切健康且正常,但有隱疾一事,是無法自欺欺人的。
從小到大,她不知道自己的病何時會發作?每一次的發作,又是否是生命的終結?
這一切的不定數讓她看來多愁善感,卻也令她活得更積極、更坦然。
看她想事情想得分了神,葉德珍輕輕一咳。「你不騎機車嗎?」看敏綺手中只拿著一把洋傘,沒帶安全帽,她順口一問。
「嗯,我想走走路。」敏綺回應得有些心虛,沒騎機車是因傅惟庸的交代。
「既然你急著要出去,那一點我再來找你好了。」今日的敏綺看來有些怪異,閃爍的眼神似乎是有事瞞著她。
「你有什麼急事嗎?」單眼膘過腕表,雖然與傅惟庸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已至,但她也不至於會棄好友於不顧。 「你不是急著去搭船?」心中雖是狐疑,但德珍體貼的不直接點破。
經過三年的相處,敏綺與她的感情可說深如親姊妹,所以別說眼神閃爍,就算打個噴嚏,她們也能敏感地嗅出彼此的不對勁。
但也因彼此的瞭解,德珍深知,若事情是敏績不願道出的,就算強求也無用。
「沒關係,可搭下班或下下一班。」她想頂多是差個三、五分鐘,傅惟庸不至於因多等了這幾分鐘而跑掉吧?
「算了,不如我陪你一同走路到渡輪站好了,我們可以邊走邊談。」拉起敏綺的手,德珍想了下,決定走走路運動一下也不錯。
被拉著手,江敏綺也只好跟著葉德珍,走往渡輪站。
「你不是有事要說嗎?」今天的德珍看來也神神秘秘的。
「敏綺,我想,我戀愛了。」葉德珍忽然停下了腳步。
「戀愛?」江敏綺反應不過來。
「嗯。」葉德珍猛力的點頭。「你見過那個人的。」
「誰?」敏綺還是反應不過來。
「哎喲……」德珍一歎,啄起嘴來看她。「就是那個廖寬宥啦。」敏綺真是的,每次都得將話攤開來講。
「喔,是他呀!」偏著頭,她努力地在腦中搜尋著影像。
「嗯。你覺得他怎樣?」德珍又點著頭,希望好友給點建議。
「這次我恐怕無法幫你。」對江敏綺而言,對只見過一次面的人,不便作出任何評論,畢竟可說完全不瞭解。
「這樣呀……」德珍看來很失望,她本想聽聽敏綺的意見。
「對不起,我只見過他一面,真的無法給你意見。」由那微皺的小臉上,敏綺看出這次德珍似乎很認真。「他的朋友呢?你見過他的其他朋友嗎?」腦筋一轉,她忽然想起了旁敲側擊的方法。
物以類聚,所以想瞭解一個人的真實面,從他週遭的朋友去觀察,未嘗不是個好法子。
「朋友?」德珍不瞭解敏綺的用意,她提起的是廖寬宥,跟他的朋友何關呢?「只認識一個,就你上次見到的那位,准醫生徐庶頡。」
「那你覺得那位徐庶頡如何?」江敏綺緊接著問。
「很有前途、善良、熱心、又溫柔的一個大男生。」分析別人她可在行,但若是要她評析自己喜歡的男人,她可就眼盲心也瞎。
聽她一連講了一長串的好話,江敏綺笑了。「他真有那麼好,你為何捨他,而選擇那個廖寬宥呀?」
德珍就是德珍,分析評斷人的能力,絕對是第一流。
「不對眼呀!」德珍聳聳肩,傻傻一笑。
「放心吧,既然你都能看出徐庶頡有那麼多的優點,我相信廖寬宥也不至於差到哪去。」她接著將自己的論調轉述了遍,得到德珍頻頻認同的點頭。
「照你的理論,也就是說,看你這麼美麗又賢淑,那我也不至於差到哪去嘍?」果然反應極快,葉德珍舉一反三。
敏綺笑了,為德珍的反應,「你的臉皮厚,我可不認為自己與你相同。」她繞個彎罵人。
德珍故意嘟起了嘴,假裝生氣樣。「是是是,小姐我不否認我的臉皮是厚了點,所以不知你今晚是否有空,可以一同吃頓海鮮大餐嗎?」
「你請客?」難得顯露調皮的一面。敏騎昂首問。
「是,我請客。不過你得作賠。」德珍補充著說:「今晚到我家來吃海鮮,我媽要我帶他回家來。」
「他?」聲音滑出口,敏綺馬上領略。「你媽想看廖寬宥?」
在這純樸保守的旗津,恐怕德珍將人給帶回家後,就表示一輩子只認定這人了。
聳肩一笑,德珍的笑容裡多了分無奈。「我媽說要交男朋友可以,不過對方得先讓她鑒定過。」
「廖寬宥知道嗎?「葉媽媽護女心切的行為,恐怕會嚇走時下許多的年輕男性吧?
德珍點了點頭。「我告訴過他了,他沒拒絕,倒是緊張的要命。」低下頭來,她踢飛了路邊的幾粒碎石。
「那就先恭喜你了,至少由這點可看出,他是個光明正大的男人。」這年頭裡願意陪著女朋友回家,讓人評頭論足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聽出敏綺對廖寬宥的讚美,葉德珍忍不住心頭的愉悅。「那就這麼說定了,今天晚上七點,你要到我家來吃飯喔!」話才說出,她發覺兩人已走到渡輪站。
「好吧」盛情難卻,敏綺也只好一口答應。
才一轉頭看向渡輪站,她意外地發覺了博惟庸的身影,他正站在出口處,與在度輪站工作的老伯閒聊。
見到他出,江敏綺的心口先是一顫,然後她的臉上浮現了幾分的不自然。
「嗯……如果沒別的事,我搭船去了。」她匆匆地與德珍道別,就想往渡輪站的入口處走。
她得在傅惟庸還沒有發現她之前,趕緊與德珍道別,否則一旦讓德珍看見有個男人在渡輪等她,她鐵定又得解釋一番了。
「記得晚上的約定喔。」再一次出言提醒,德珍揮了揮手與敏綺道別。
才一轉身,走了二、三步,德珍聽到了陌生低沉的男音在身後吶起。
「我在對面等了你一會兒了,見不到你出現,所以就搭船過來等你。」傅惟庸果然很快發現了江敏綺的身影,匆匆結束閒聊,大步朝她走來。
「對不起,我有一點事耽擱了。」江敏綺道歉,意外主動地拉起他的手,往渡輪站內走。
「怎麼了?」傅惟庸感覺到她的不自然。
「沒什麼。」她回過頭來對著他笑了笑。
視線偷偷地瞄向遠方,大約三十公尺左右的距離。葉德珍正停下腳步,轉身瞧向這兒來。
「我們走吧!」她扯了扯傅惟庸的手,加緊腳步往內走,讓兩人的身影隱沒於搭船的人潮中。
只是匆匆一瞥,但她知道德珍還是看見了,令晚回到旗津後,她一定會抓著她問個不停。
渡輪劃過海面,激起無數水花,前後不到幾分鐘,江敏綺和傅惟庸即到了鼓山渡輪站。
才一走出產口,敏綺就看見了等在一旁的計程車,和站在車門邊的司機阿雄。
她不失禮貌的他點了點頭,阿雄則回以她一記燦爛笑容,然後他繞到車後座,幫傅惟庸和她拉開了車門。
「頭家,我們現在是不是先去花店?」看著傅惟庸和江敏綺坐進後座,阿雄繞過車身回到駕駛座,轉過頭來問。
因為方才傅惟庸在上渡輪到旗津前,曾經問過他,在高雄這個地方,若要找花花草草的栽植,該上哪去。
「我們要去花店?」傅惟庸還來不及回答,江敏綺就先拋出了問句。
不是要回魏教授的住處嗎?去花店做什麼呢?
「先去花店。」傅惟庸回應了阿雄的話,隨即轉過臉來看著江敏綺。「沒辦法,你得先陪我去趟花店,因為教授庭院裡的一部分花草已我養死了。」
他貼心的沒再提起,方才在旗津上渡輪前,她不自然的反應;但這不表示他沒注意到這個情形,他只是在尋找適當的時機導人問題。
「死了一部分?」張著小嘴,江敏綺瞬間擰起了細眉。
不會吧?他也才住進魏教授的屋子不到二個星期,怎麼那些花草就死於非命了呢?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善於照顧這些東西。」聳肩一笑,見她誘人的小嘴微張,傅惟庸心裡頓升一親芳澤的衝動。
沒理會他的解釋,江敏綺只急著追問。「那盆紫籐呢?你該不會也把它弄死了吧?」
那是去年她和幾個同學一同送給魏教授的生日禮物,一直長得還不錯,她本想今年可能會開花,但如今看來,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