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覺得那個送敏綺回來的男人,不會對他構成威脅。但他在乎,甚至有些妒嫉,因為那男子的年齡看來與敏綺相仿,會讓人覺得他們兩人很登對。
直到這一刻,敏綺再一次的頜會到他強硬的性子。
輕輕一歎,她雙眼瞅著他。「今晚在德珍家吃飯,我不知道他會陪德珍的男友一道來,飯後我想回家,於是大家就提議讓他送我,你知道這巷子很暗,所以……」
她越說越小聲,若不是因他的手拿著她的下顎,她甚至有點不敢抬頭看他。
「是第一次認識嗎?」他已將她的解釋聽進心裡,不過卻異常表現得像個妒夫一樣,窮追猛問。
搖了搖頭,她小聲的說著:「上回跟德珍一同去看電影時,見過一回。」對他,敏綺自問不需保留。
「嗯。」這回她的答案,他總算滿意。「以後離他遠一點,連普遍朋友的關係都不要。」笨蛋都看得出來那個男人對敏綺有意思。
「好。」敏綺很聽話的點頭。
她本來就沒想過要與徐庶頡有所交集的,若不是今晚同桌吃飯,她甚至可能會忘了有這個人。
沒想到她會一口答應,他高興的斂起了怒氣,緊抿的薄唇終於劃開一抹笑。
「你的衣服也濕了,快上去換一件吧!」他寵溺地輕擰了下她的鼻端,終於鬆開臂膀,放開了她。
「那你等一下,我去幫你拿衣服。」敏綺的臉上綻開甜膩的笑,才跨出一步又停了下來。「要不要我去放熱水?你全身都濕了,沖個澡比較好。」她看著他那頭仍在滴水的短髮。
本想可能要費上一番工夫解釋的,沒想到他會異常的信任她,這認知讓敏綺心湖裡綻開了一波波甜蜜的漣漪。
傅惟庸對著她點了點頭。
見他點頭,不自覺地,江敏綺的笑容又深綻了幾分,隨即她轉身往樓上跑。
「等一下。」腳才跨上階梯一步,傅惟庸又喚住了她。
不等她有所回應,這回他大步向前,由背後摟住她,扳過她的身子,隨即落下深情一吻。
橫越了美國內陸和太平洋,在這個燠熱的小島上,他終於找到了他的最愛!
衝過澡、洗了頭髮,傅惟庸套上有她淡淡香息的睡袍,走出浴室。
視線在室內掃了圈,他很快地在窗台前發現了她的蹤影,無聲跨步向前,在她尚未來得及反應時,他又張開臂膀緊緊地摟住了她。
「想些什麼?」他發覺自己迷上了她身上的香息,那不是名牌香水味,而是很簡單、很清淡的肥皂香味。
江敏綺只是靜靜地站著,任他抱滿懷;她似乎已習慣了他的擁抱,所以並沒有伸手去推他。
「你看,看了這片窗,你是否還會說我租的這屋子幽暗、不適合居住?」她驕傲地揚起下矚,纖纖細指在玻璃窗上勾劃著。
窗外仍舊飄著雨,雨水打濕了玻璃,霧氣籠著光亮的窗面,隨著她指端的勾劃,玻璃窗上的水氣漸漸被撫去,屋外的景色一點一滴地呈現在兩人眼前。
透過窗上的玻璃,傅惟庸將視線拉向窗外。
他首先看見了屋外坪數不大的露台上,那張被雨水沖刷著的懸吊鞦韆,然後再將視線拉遠。則是雨中一片濛濛的高雄港,港灣的那頭,防波堤上有閃著淡黃光暈的燈塔,和商船、漁船交會的點點光亮。
寧靜的海面上有濛濛細雨、瀰漫的霧氣、朦朧的光,美得像幅畫,而這窗子則是個畫框。
大自然的美與人類的力量,在此相互較勁、又相互輝映,看似矛盾、又極協調,有股令人捨不得移開眼的獨特魅力。
「你喜歡的就是這幅景致?」回過神來,拉回視線,他低下頭,將下顎抵在她纖細的肩上。
真美!
他曾經到過世界無數的港口城市,看過許多撈過眼前的美景,卻從未能像此刻一樣,心裡如此的寧靜。
那份歆靜是他追尋多年,卻遍尋不到的。
抵著她的肩,他抬眼欣賞著她的側臉。
是因為有她在身旁,他才能將許多懊惱的事逐出腦海,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重新地體驗到呼吸的知覺.不再只是一部為家族犧牲奮鬥的機器。
敏綺重重點頭。「我第一次到這屋子的時候,也為這窗外的景致所吸引。」知道他灼熱的雙眸正毫不掩飾地緊盯著她的側臉,她緊張地拉回視線,卻瞥見了他一頭雜亂滴水的短髮。
「你沒將頭髮吹乾?」吹風機不是在浴室裡嗎?他該不是不會用吧?
推開了他的懷抱,她反過來拉著他,急忙往浴室方向走。「這樣會感冒的!」進浴室前,她嬌嗔一聲,反瞪了他一眼。
被動地被拉著走,傅惟庸並無拒絕,因為他喜歡,她小手握著他手掌的感覺。
「我不喜歡吹風機在我頭上嗡嗡作響。」他算是解釋了他為何沒吹於頭髮的原因。
「可是你這樣會感冒!」不理會他的好惡,她將他拉到了浴室門口。「我幫你吹頭髮!」她拉著他,往浴室又走了兩步。
「你要幫我吹頭髮?」她的提議令他胸口一顫,然後他偏著頭思考了下,覺得這會是個不錯的享受。
「嗯。」江敏綺點頭,下一秒鐘,她硬是將他給推進了浴室內。
傅惟庸出其安靜,現在他不討厭吹頭髮這件事了,而且像個孩子似的任由江敏綺擺佈。
「你坐這兒吧!」她將他拉到了浴缸前,指著一旁的水泥台。
依著她的意思,傅惟庸真的坐了下來。
「你不能這樣看著我,要把頭低下來。」她轉身由一旁的置物架上取來了吹風機,插好了電源插頭,卻發覺他仍舊昂首緊緊地凝視著她。
「低下頭來,我就看不見你了。」傅惟庸不理會她的抗議,要雙眼看著地板或她,他當然選擇看她。
「可是我不夠高呀,難道你要我踩在椅子上幫你吹頭髮?」直到現在,她覺得他真的挺難纏的。
「真嘍嗦!」啐了聲,又看了她一眼,不過他倒是聽話的低下了頭來。
見他的反應,敏綺的唇瓣弒起甜甜的笑,她站到他的身旁,打開了吹風機,開始極溫柔地幫他吹著頭髮,不知不覺地她也開口哼著歌曲。
她唱些什麼,說實在傅惟庸並沒有聽得很清楚,吹風機的嗡嗡響聲佔據了大部分的聽覺神經,不過他很清楚自己喜歡她的聲音。
初次見面時,就是那甜美的嗓子吸引了他。
他沒再開口說些什麼,只任自己的雙耳在一片吵雜中擷取那淡淡甜美的聲息,感受她纖細溫柔的雙手輕輕撥動他微髻的短髮。
一切是那麼的安詳、那麼的美,美得讓人不捨得去驚擾,想永遠沉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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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已經干了。」不知過了多久、吹風機的聲音剎止,沉寂的空氣中傳來江敏綺的聲音,而她正轉過身,想由置物櫃上拿下一柄木梳。
看著她的背影、她纖柔的身材,傅惟庸覺得自己彷彿由一個極深的夢中甦醒了過來。
「怎麼了?」才一轉回身,一手握著木流的江敏綺便發現了傅惟庸緊蹙的眉宇。
「沒什麼。」他避開了她的眼神,聳肩一笑,雙眸刻意往幾步外的鏡中打量。「哇,你把我的一頭黑髮,吹成了乾草堆!」他誇張地擰眉弄眼,裝出一到吃驚又生氣的模樣。
望了鏡中一眼,江敏綺不好意思的輕輕吐了下舌頭。「這只是前段工程,後段工程還沒開始呢!」她晃了晃手中的木梳,表示他還得繼續接受酷刑。
「還有後段?」傅惟庸發覺自己已快翻白眼了。「算了、算了!你隨便梳一梳就好了,別再叫我聽那嗡嗡的聲音了。」聽久了,他發覺自己都快成重聽了。
「不行、不行,你的頭髮鬈鬈的,不吹的話,看起來會很怪!」
他這一頭自然鬈的短髮,若不認真的梳整,看來真像是個偷渡的難民。
「我看起來怎可能會怪?」對於自己的頭髮,他一向是這樣處理。
這會兒傅惟庸不理會她了,站直了身,一彎腰,就想由她身上搶過那柄木梳。
似乎是與他卯上了,江敏綺異常的堅持。「不可以。」她將握著木梳的一手高高的舉起,閃避著他的掠奪。
「什麼不可以?」他只是手臂略略一伸,即輕而易舉地將她給撈進了懷中。「看不出你還有固執的一面。」一把搶過了她手中的木梳,他的另一掌端起了她的臉。
比身高、比體型、比力道,纖細的她,又豈是他的對手?
「我、我這是擇善固執。」她被看得有些心慌,連忙撇開了視線。
又是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眸光!
今晚她已由他的黑眸中看過了無數回,他眸光中耀動的熾烈火焰,彷彿能將她燒盡。
看出了她的心慌、看出她進過的視線,他扳正了她的臉,與他對視,不准她的眸光逃避。「綺綺,我今夜不想回去,行嗎?」
「啊?」他的話令她一怔。
他的意思是今晚要住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