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呢?」皇上冷冰冰的問。
「公主似乎與將軍十分不合,有一日早上,我不見她的蹤影,四處尋找不得,後來才知公主不知因為何事,被將軍關進柴房,又在驚怕之餘,在黑暗的柴房裡讓利物割傷了面貌,真的是好可憐,我見她從柴房移出後,一直發燒,將軍卻不肯為她尋醫,明明是要她命斷黃泉,將軍如此心狠手辣,我……再也不敢住在別館,立刻啟程回京。」
司馬馳遠怒吼一聲,向她奔了過去。
浪破天見他失了理智,用力捉牢他,觀銷紅也加入安撫他說:「司馬馳遠,此地是御書房,請理智一點。」
「是啊,馳遠,冷靜一些!」浪破天也勸道。
司馬馳遠雖然冷靜下來,但是臉色鐵青的怒斥,「這分明都是胡說,皇上,微臣那時與公主起了點爭執,在無法可想之下,將公主派給趙靜當小婢,我原以為公主會開口求饒,然後我就可以送她回京城,可是她沒有。
「但是趙靜竟然私下對公主用刑,又將她關進柴房,公主連日發燒,我一點也不曉得,若是我曉得,必定手刃這奸險女子,她用巧言哄騙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公主被她毀了面貌,打成半死關進柴房。」
心痛湧上,司馬馳遠的話亂無章法,但是他咬牙切齒的表情顯出對趙靜的痛恨。
「我救出公主時心亂如麻,根本還來不及詢問趙靜一切原由,她就帶著兩個小婢北上,然後夥同趙尚書誣告我,我死雖然不足惜,但只要想到琴蕭在她手裡受了那麼大的苦痛,我就恨不得殺了她。」
浪破天稟告皇上道:「宰相日前下了揚州,發覺知悉當日情況的人全都被莫名意外傷害,有死有傷,還有遠調他地,使得案情更加的撲朔迷離,皇上,請聽宰相從揚州帶回來的調查。」
觀銷紅有條有理的陳述。「皇上,臣下揚州後,發覺在短短的一個月內,有許多原本與案情有關的人莫名暴斃,或是傷重,或者被遠調他地,所以揚州之行一無所獲。」
趙尚書立刻上稟,「皇上,一無所獲也有可能是湮滅證據,天下皆知宰相與馳遠大將軍交好,說不定那些人就是宰相自己在調查之中順便下手,幸好我尚有愛女的兩位小婢可以作證司馬將軍的罪大惡極。」
「我們這裡也有大將軍的參軍李優可以作證。」
見各說有理,皇上沉著臉問:「你們誰敢發誓自己絕無謊言?」
司馬馳遠與趙靜立刻雙雙立誓,使得在旁觀看的大官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難以分辨真假。
「那就請當事人出來說吧!」
司馬馳遠與趙靜互望,自己剛才都已說過,還要再說一遍嗎?想不到皇上背後的簾幕一動,一個白衣女子走了出來。
趙靜一抖,喃喃的道:「怎麼可能,明明大家都說公主死了啊!」
「我沒死,你很遺憾嗎?趙靜。」
低柔的聲音宛若春風般動人,令人聞之迷醉,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企圖看清她的容貌。
但是當眾人的視線皆投注在完全現身的白衣女子身上時,不自覺都發出深吸口氣的聲音,若不是太過震驚,全身幾乎無法動彈,他們可能寧願弄瞎自己的眼睛,也不要看到這麼恐怖的畫面。
白衣女子的容貌竟比鬼怪還可怕,眼睛、鼻子都被疤痕給弄得扭曲變形,連嘴唇也斜歪至一邊,看起來不太像人,反而像是千年樹林裡最醜怪的鬼魅。
似乎自己知道醜怪,但是白衣女子仍然將一張臉直盯著全身發抖的趙靜。
她當時的確是毀了公主的臉,但是想不到治療後,變成如此恐怖的模樣。
司馬馳遠企圖奔上前去,若不是浪破天按住他,他可能馬上飛奔到喬姝兒的身邊,好好的看著她,再也顧不得是不是身在御書房裡。
喬姝兒的美聲如絲緞般輕拂著空氣,「我被你毀容禁閉於柴房裡,難道你都忘了嗎?趙靜!」
趙靜顫抖,說不出半句話來。
皇上拍著椅臂怒道:「重傷公主,又誣告大將軍,趙尚書,你們父女倆好大的膽子,來人,將趙尚書與趙靜拖下去,關進天牢,擇日再審,且立時查封尚書府。」
趙尚書與趙靜立刻被押走,而太監搬來一張椅子給喬姝兒,喬姝兒落坐後依然面對大廳,許多大官再也無法忍受看這麼恐怖的一張臉,於是紛紛側過目光,不敢對她多望一眼。
司馬馳遠像是失魂落魄的看著她,臉上又憂又喜,喜的是她安然無事,憂的是她面貌如此的醜怪,她自己心裡難不難過。
「解開大將軍的手銬。」
皇上一聲令下,司馬馳遠立刻得到自由,而似乎已經解決完司馬馳遠的事,皇上轉而對百官談話,語氣顯得既凝重又心痛。「所幸公主恢復健康,連燒數日,並沒有其他不良影響。」
其他愛拍馬屁的朝臣立刻道:「恭喜皇上,賀喜公主,這一定是公主鴻福齊天,才能安然無事。」
皇上點了頭,「朕也是如此認為,但是公主雖然無恙,不過尚有一事讓我掛心,就是她的婚姻大事,琴蕭公主仍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天下皆知她聰明伶利、美貌無雙……」
聽到這句美貌無雙,眾人忍不住看了喬姝兒臉上一眼,並在心裡打了個冷顫,昔日的美貌無雙,現今變成了醜怪無雙。
「在場的人都曾跟朕求過這樁親事,以前是公主未允,然後她出宮遊玩,所以親事就一直耽擱下來,現今她回來了,朕也徵求過她的意見,她已經願意擇一而嫁,你們的兒子個個是人中之龍,更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好姻緣……」第
皇上講到這裡,所有朝臣面面相覷,人人額上覆上一層冷汗,終於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紛紛在心中叫苦,只差沒怨恨自己當初為何要求這樁親事。
「兵部尚書,你是第一個求親的人吧?」
兵部尚書抹著臉上的冷汗道:「小犬自知配不上公主,已經與京城名門另外婚配,所以多謝皇上抬愛……」
「是嗎?這件事倒是沒聽說過,那高大人你呢?」
高大人也戰戰兢兢的說;「公主乃是萬金之軀,小犬也自知匹配不上,所以……所以與他表妹訂親了。」
連問了數人,答案雖然不一,但是意思分明都是相同的,司馬馳遠愈聽愈是憤怒,他們這些人分明都在推托。
皇上也忍不住怒問:「公主既是萬金之軀,那她肯下嫁是多大的榮幸,你們為何一味的推托?」
「皇上息怒,我們本以為公主已經嫁定馳遠大將軍,所以都不敢高攀,當世才俊也只有大將軍足可與公主匹配,吾等小犬皆望塵莫及,所以……」說不出個所以然,回話的人反而更顯惶恐。
「若肯娶公主的,封官晉爵,絕無二話!」
偌大的廳堂,竟然沒有人敢回應半聲,司馬馳遠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他看向坐在椅座上的喬姝兒。
此時,喬姝兒柔聲說:「父王,我臉面已毀,也怪不得他們不敢應聲,你不必強逼,否則反而落了個口實。」
她站起身,宮女立刻扶住她的手臂,皇上卻大怒道:「坐下,琴蕭,這裡有二十多位向你求過親的人,難道你還怕嫁不出去嗎?」
底下的朝臣沒有人敢發一言,最後是浪破天打破沉默,「啟稟皇上,公主乃萬金之軀,自然是不能隨便下嫁,不如擇個日期,再行商討吧!」
這事一拖,皇上馬上知道自己的兒子沒有婚配,那豈不是犯了欺君大罪,眾朝臣狠狠瞪視了浪破天一眼,絕對要立刻解決這件事才好。
立刻有人稟告,「啟稟皇上,當初公主已經心許馳遠大將軍,這次公主也是馳遠大將軍所找回,再加上公主臉面被毀,乃歸罪馳遠大將軍保護不力,照理說……」那人說到這裡,忽然說不下去。
倒是皇上接下語尾,「就因為如此,所以公主的親事之中,朕已把他剔除於名單之外,豈肯讓公主下嫁給他。」
眾人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又有人吞吞吐吐說:「皇上,馳遠大將軍保護不力,理應負起責任,讓公主嫁給他才是。」
皇上斜觀司馬馳遠一眼,司馬馳遠顯然十分激動,他下跪道:「皇上,請將琴蕭公主下嫁於我。」
朝臣傳來安心的吁聲,可喬姝兒卻冷冷的開口,「我天下什麼人都嫁,就只有你不嫁,司馬馳遠,你以前不是口口聲聲說你對我沒有感情,絕對不娶我嗎?」
皇上也接腔,「沒錯,當初朕問你與琴蕭之間是否有所曖昧,你還一味的否認,若公主硬是嫁你,有何意思?」
司馬馳遠闔起眼睛,再度張開時,是直視著喬姝兒,「皇上,我心裡的確是深愛著公主,這是我的真心話。」喬姝兒輕輕的發出一個喘息聲,面容卻森然不動,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表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