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嬤嬤抬起臉來看著娃娃,臉上是一片對她的關心,「宮主,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罷,我從來不認為我做錯了,今日看鐵心齋這麼對待你,我更加深了這種看法,若不是因為你堅持不對他報復,我必定傾百花宮全力殺死他。」
娃娃看著窗外,臉上槁木死灰,卻泛起幽幽淡淡的苦笑,」婚姻,我也不知道該怪誰,總之是天命吧,反正現在我對他已心灰意冷。我們百花宮與他恩怨糾葛,一根本就還請一報,若不是我們加害他在先,他又為何要對我下這麼重的重手,我不喜歡怨仇再結下去,這樣就夠了,我跟他再無瓜葛。」
「關於親事?」
「我累了,不想談親事。」娃娃側著臉,什麼都不想管,就連對自己的親事也交給童嬤嬤處理。
「親事已近,宮主,你不想談也得談。」看她這麼心灰意冷,童嬤嬤也有些不捨,但親事總得好好談談。
娃娃看著童嬤嬤,奇怪她的用詞,「親事已近?嬤嬤,什麼意思?」
「宮主,你和黃河清水幫已經訂下婚期,一個月內就要成親了。」
娃娃驚異,她回來後心灰意冷,想隨便找個人嫁,於是全權交給嬤嬤處理,沒想到現在居然聽到這麼熟悉的幫名,不由得震驚不已,她問:「我要嫁給黃河清水幫的誰?」
童嬤嬤為她歡喜道:「當然是黃河清水幫的少主,我四處探訪,黃少鳩人品端正,方二十六歲便已獨掌黃河清水幫,且把這整個幫裡治得條條不亂,可見治事才能頗高,再加上宮主和他是舊識,而且在他家住過一段時日,想必對他有些好感,所以嬤嬤想了又想,覺得黃少鳩是最適合你的人選。」
「不行,誰都可以嫁,就是不能嫁黃少鳩!」
童嬤嬤奇怪娃娃的反應為什麼這麼激烈。「為什麼?宮主,你曾到他家住過好幾十日不是嗎?聽傳言說那時他對你多加敬重,你對他的觀感也不壞。」
娃娃語調苦澀,「他是鐵心齋新結拜的弟弟,我若嫁他,誓必有一天會見到鐵心齋,我……我不想再見他了。」
童嬤嬤終於瞭解娃娃的顧忌,她將娃娃的頭摟在懷裡,心疼道:「傻孩子,你以為你一輩子不想見一個人就一定見不到嗎?以你們兩個人的名聲,同在江湖上,遲早有一日要相見的,何必為了不想見他,白白斷送自己的好姻緣?」
「我不想嫁他,可以吧?嬤嬤,我好累,誰也不想嫁了!」
「傻孩子,我不想見你走你娘覆轍,你娘也是守著一個不該守的人,到最後寂寞而死。」
童嬤嬤撫摸她的頭髮、愛憐道:「童嬤嬤是為你好,實際一點,與其你一輩了想著鐵心齋對你的絕情無義,想到心都痛了,不如再去喜歡一個好人,好好過你的生活。況且我們聘禮放了,婚期訂了,你若不嫁,豈不是明著給黃河清水幫難看!乖孩子,你嫁吧,童嬤嬤不會害你的。」
童嬤嬤說的話並沒有錯,況且嫁給誰對她而言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娃娃懶懶點頭,「好吧,嬤嬤,那就嫁黃少鳩,我現在累了,你讓我歇歇。」
☆ ☆ ☆
黃河清水幫裡的人簡直是忙暈了頭,尤其四大長老更是笑得闔不攏嘴,他們亦步亦趨的跟著黃少鳩,只怕他會反悔,但是他除了探視鐵心齋的病情外,倒沒有任何的異狀,於是他們漸漸放下了心,捱到大喜之日的今天。
見黃少鳩一身的大喜衣裳,更肯定黃少鳩不可能臨陣脫逃,四大長老如吃了定心丸般的笑容滿面。
喜樂一奏,新娘走了進來,四大長老坐在上位,黃少鳩笑嘻嘻的任由喜娘帶著新娘子走到他身邊,這個新娘子才剛站在他身邊,門口又進來一位身穿紅衣的新娘子,四大長老張大嘴巴,不知情況怎會如此。
「等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多出一位新娘子。」四大長老齊聲喝問。
黃少鳩笑道:「哪有怎麼一回事,我的結拜大哥鐵心齋今日要與我一同成親,這是好事,我當然同意。」他轉而對身旁的娃娃說:「娃娃姑娘,你也不會反對吧,喜事是愈多愈好,是吧!」
娃娃聽到鐵心齋的名字,不由得全身一震,再聽鐵心齋要與她同時成親,心內一陣說不出的酸楚,手酸腳麻一時之間差點走不動,若不是童嬤嬤扶著她,她恐怕支撐不下。
童嬤嬤扶著娃娃出嫁,當然也知道她的心事,不由得臉色劇變,殺氣頓起。這個錢心齋莫非是故意明著這麼做,好讓娃娃心裡難受嗎?簡直是欺人太甚。
鐵心齋身穿喜衣出現在大廳之上,他朝娃娃便是一拜,「娃娃姑娘,許久不見,你身體安健嗎?今日同是你我大喜之日,實在是太特別的日子了。」
娃娃眼眶已紅,若不是紅巾蓋著,見到鐵心齋的臉,她鐵定會哭出來,前塵往事一古腦湧來,愈想心裡愈是酸楚。
「娃娃姑娘,作為什麼不說話?莫非你是假的第一嬌娃嗎?」
童嬤嬤怒視著錢心齋,「鐵老劍,你莫欺人太甚!」
鐵心齋微笑,但笑容中帶著威嚴,而他接下來一席話更是讓觀禮的客人跟黃河清水幫的人議論紛紛。
「我在與你們宮生說話,你縱然在宮裡地位崇高,也輪不到你說話!」他轉而對娃娃道:「娃娃姑娘,你跟我有婚約在先,你與黃少鳩成親豈不是對我背棄婚約,我鐵老劍豈擔得起這種臭名。」
娃娃身體微微發抖,想到當初要錢心齋寫退婚書的情況,但那封退婚書卻終沒有到達她手裡。
童嬤嬤怒道:「鐵心齋,我們百花宮的宮主的確與你有婚約在先,但知是你背棄婚約在後,莫要惡人先告狀。」
「我背棄婚約?」鐵心齋死不認罪的道:「你手裡有我的退婚書嗎?」
娃娃掀起紅巾,露出一張清艷憔悴的臉,她強振精神,語音清脆,不想把的事情攪得更複雜。「鐵心齋,你那日已經在我面前寫下退婚書了,我們之間再無瓜葛。」
「有嗎?」鐵心齋笑得精神煥發,「我不記得有寫退婚書這件事,你我之間的瓜葛是一生一世的。」
娃娃淒涼道:「你若要報復,又何必用這種法子搞得你我都下不了台,我已經開了藥的單子,我不知哪裡出了問題,但是雪絳之死與我無關,你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甘願?」
「我不要你死,我只要作嫁我。」
娃娃哀戚道:「我什麼人都可嫁,就是不能嫁你,你對我只有恨意,沒有感情,你我相守只會不幸一輩子。」
錢心齋道:「那就恕我無禮在先了。」
快劍一揮,觀禮的客人全都驚叫四處逃散,鐵心齋擋住童嬤嬤的手印,一手捉住娃娃,娃娃不會武功,又不捨得對鐵心齋用毒,被他手到擒來。
她看著鐵心齋,心內愁腸百轉,「你究竟要做什麼?鐵心齋?我究竟還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對我?」
鐵心齋直視著她的雙眼誠懇道:「是我對不起你,不是你對不起我,娃娃,你不是要跟我走遍大江南北嗎?你不是要跟我去看塞外風光、絲路長城嗎?今日我鐵山齋向天立誓,往後日子我當償還你對我的真情,你對我好一倍我就對你好兩倍,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鐵心齋的立誓簡直是莫名其妙,娃娃搞糊塗了,這種變化絕非她能想像得到,她震驚的道:「你究竟在說什麼,鐵心齋,你是瘋了嗎?」
「少鳩,娃娃我帶走了,我將雪絳許配給你,願你好生照顧她,也祝你們百年恩愛。」
黃少鳩高興得一作揖,「多謝大哥金口。」
「雪絳?雪絳沒死嗎?」娃娃驚疑的看向另一位新娘。
另一位新娘揭起紅巾,面容清麗婉柔,她朝著鐵心齋柔聲道:「哥哥,也祝你跟娃娃姑娘百年思愛。」
娃娃看向身邊的錢心齋,驚訝不已,「她叫你什麼?你是雪絳的哥哥?雪絳不是你的紅顏知己嗎?」
童嬤嬤看鐵心齋右手持劍,左手挾持娃娃,不知要對娃娃做出什麼事來,她怒道:「反了,簡直是反了,黃河清水幫說要迎娶第一嬌娃的!黃幫主,你的新娘被挾持,你還能談笑風生,這是什麼道理?你們清水幫究竟辦的是什麼喜事?」
四位長老面面相覦,也覺得這場喜事辦得亂七八糟,恩恩怨怨搞不清楚狀況,若不趕快處理,一定會惹得百花宮報復。
大長老下令,「快捉住鐵老劍,救出娃娃姑娘。」
錢心齋向黃少鳩一使眼色。
黃少鳩強忍住笑,威嚴又凌厲的道:「不可,鐵老劍一劍在手萬夫莫敵,再加上有娃娃姑娘做為人質,若是不小心傷了娃娃姑娘,我們豈不是罪過大了,所以千萬不能動手。」
這一說,實在很有道理,四位長老又相互對看,性子較急的長老忍不住流了滿頭汗,明明知道可能是黃少鳩與鐵心齋串通,但是在觀禮的客人面前說自己主子自導自演這場戲,豈不是更讓黃河清水幫了不了台?但第一嬌娃的事不處理,又會惹得百花宮不高興,這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