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傳來哧的一聲,顯然對她如此瞭解他覺得有點奇異,「我倒不曉得你這麼瞭解我,小姑娘!」
「我瞭解你比你瞭解自己還要多呢!鐵心齋!」
鐵心齋此時更加驚疑,「你知道我的真名?小姑娘,一般人只知道我叫鐵老劍而已,你竟然知道我的真名?」
「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只是小事而已,你幹什麼這麼大驚小怪的,我知道你的事還多得很呢!」
「還有什麼是我不瞭解,而你知道的,小姑娘?」鐵心齋彷彿要套話似的,問出了口。
粉衣少女像要引起他的興趣似的繼續說道:「你十九歲時屠殺域外邪僧時受了重傷,有個蒙面的白衣姑娘救了你,你還說以後若遇到這位救命恩人,她說什麼你就做什麼,還把你身上的玉珮送給了她!」她從懷裡拿出王佩晃了晃,「錢心齋,你認不認識?」
輕巧一個身影,鐵心齋從樹上跳下,奪過那個玉珮,臉色驚疑的看著,確定是自己的無誤之後,眼光往粉衣少女身上瞧去,只見她姿色秀美,看來年紀尚小,應當不是當初救自己的白衣姑娘。
鐵心齋心下瞭然,捉住粉衣少女的手,毫不憐香惜工的嚴厲道:「這塊玉只怕是你偷來的?說,那白衣姑娘怎麼樣了?」
被抓住了手,粉衣少女也不在乎,反而恥笑他,「鐵心齋啊鐵心齋,人人都說你是大英雄,只有我說你是大狗熊,你要是不認帳也就算了,還說什麼偷不偷!」她變臉怒斥,大聲責備他,「我偷的時候你看到了嗎?要不然你怎麼敢說是我偷的。」
她說得也有道理,鐵心齋啞口無言。
粉衣少女甩掉他的手摘住鼻子,邊煽風邊後退,「你好臭,高我遠一些,我最受不了臭男人了。哼,那位白衣姑婦叫你保護我,可是像你這麼臭,鬼才要你保護呢!我玉珮還你了,從今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你欠白衣姑娘的人情你就忘了吧,因為白衣姑娘為人高潔,我想她是不會在乎,而我也不會四處告訴武林中人,說你鐵心齋是大狗熊,是卑鄙小人,是說話不算話的騙子。你放心吧,鐵心齋,我的心這麼好,縱然我心裡面這麼想,也不會說出來傷你的面子。」
粉衣少女像是故意的,一次就說了無數諷刺的話,每句話都刺中鐵心齋的心底,讓他臉上一青陣白。
她口氣頗為自怨自艾的繼續道:「我一個弱女子,若是在江湖中發生了什麼事,你也不必在乎,那白衣姑娘也不會怪你的,因為我早就告訴白衣姑娘,說鐵心齋大男人一個,性情又隨意,叫他陪我這個小姑娘辦事,他一定死都不肯因為他最不想沾上的就是女人。」
「最近江湖又不穩,若是我出事了,也不必怨恨鐵心齋,我們一男一女相伴而走,鐵心齋一定怕會被別人誤會,只怪白衣姑娘當初救錯了人。」
鐵心齋聽她三句一諷刺,五句一嘲弄,不由得想她這不是針對著他來的嗎?
粉衣少女自言自語發完牢騷後,掉頭就走。
鐵心齋歎了口氣,「小姑娘,你說了這麼多話,用盡心眼,難道是想要我跟你一起走嗎?」
她回頭嫣然一笑,笑容足以沉魚落雁,讓鐵心齋不禁心想,這年紀尚小的小姑娘竟然長得這麼好看,若再過個幾年,只怕天下第一美人就是她獨得了。
粉衣少女吹鬍子瞪眼睛的教訓道:「拜託,我才不是小姑娘,告訴你,我叫娃娃,已經十九歲了,像我這樣年紀的姑娘有些早已嫁人了,所以我才不小呢!」
覺得她的嬌嗔有些好笑,她不滿抗議的樣子也很可愛,鐵心齋順著她的話首:「好,娃娃姑娘,我們長話短說,既然你拿出這塊玉珮給我,而我當初又許了承諾,就沒有反悔的道理。你是要我跟你去辦事嗎?」
「鐵心齋,你想跟我一起走嗎?」娃娃臉露驚喜神色。
鐵心齋摸摸玉珮,想到恩情未還實在是有愧於人,反正現在自己也沒有什麼事,不如陪她走一趟。他個性本就爽快,沉思了一會就道:「走吧,我錢心齋任你差遣,直到我把這次的恩情還完為止。」
一聽到他這麼說,娃娃忽然尖叫一聲,高興的撲向他,拉住他的大手,「鐵心齋,我就知道你是大英雄大豪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
她仰起頭來,明亮如水的目光盯視著鐵心齋,裡面承載著滿滿的歡喜,讓他有些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她似乎有點面熟。
「等一下,不過我有條件。」
娃娃愣了一下,「條件?」
「沒錯,我要知道那個白衣姑娘究竟是誰,我也好去拜謝她!」
娃娃聽到他的條件,呆愣的面容又轉為笑臉,她像個開心的小孩子晃著他的手,「拜謝什麼?白衣姑娘才不會在乎這種小事呢!」
「你到底肯不肯呢?」
她笑得天真,「這有什麼難的,只要我辦完了事,我一定會告訴你白衣姑娘是誰。」
「君子一言…」
「當然是駟馬難追!不過嘛……」
見娃娃說話還帶了個尾巴,鐵心齋看了她一眼,「怎樣?」
「不過在這一路上,你得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行不行?」
他還以為是什麼事咧,自己要保護她安全周到,又怎麼會不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呢?認定了是小孩子害怕的心理,鐵心齋豪爽的道:「這是當然!」
娃娃雖然一臉純潔,但是聽到錢心齋爽快的回答,她眼裡發出異光,含著又高興又狡詐的意味,「你立了個毒誓來聽聽,否則到時我發生危險,而你不顧我而跑掉,那我怎麼辦?」她搖搖頭道:「難不成做鬼來捉你嗎?」
這小姑娘的心眼真多,錢心齋搖搖頭卻不疑有他,「好,我鐵心齋若不時時刻刻陪在娃娃姑娘身邊,就叫我天打雷劈,死無全屍!」
娃娃似乎嫌他這個警發得不毒,還接下去道:
「死後還下地獄受十八層地獄之苦!」
鐵心齋只好加上這一句,反正他不怕違誓,「死後還下地獄受十八層地獄之苦!」
娃娃點頭臉上再度露出笑容,「好,鐵心齋,你我就相伴而走,你千萬要記得你的誓言哦!」
☆ ☆ ☆
美麗如花般的少女帶著美艷笑靨,一路蹦蹦跳跳,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似的,街巷中的每個人都張大嘴巴看著這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姑娘,惟恐一眨眼間她就會消失不見。
她一看到什麼新奇有趣的事物就高興的直笑,一面向後跑到一個渾身又髒又臭,頭髮蓋住了眼睛的男人身邊,嘰哩呱啦的說話。
只是那男人的眼睛瞇得很細,一副快睡著的樣子,好像根本就沒有聽邊花樣姑娘的話,讓人對美麗姑娘打抱不平,不知道她跟個渾身又髒又臭的男人是什麼關係,幹麼給他好臉色看。
打了個哈欠,娃娃道:「鐵山齋,我好累唷!」
鐵心齋搔搔癢,他向來是獨來獨往,更不知道怎麼照顧這個小姑娘,「累?那就找個地方歇歇吧!」
「我要住那間客棧!」娃娃比著離這裡不遠的一間客棧。
「好,那我們就去住那間客棧!」
鐵心齋首先走進客棧,要兩間客房後點了菜,吃飯期間,店裡的人,不論是食客,或是掌櫃、店小二,部露出奇怪的眼光盯著他們,心想,為什這麼國色天香的姑娘家會跟隨髒臭不堪的男人在一起,而且那男人人的態度挺散慢的,說是父女又覺得兩人年紀似乎相差不大,說是夫妻哪有夫髒而妻美,說是情人嘛!哪個女人這麼不長眼,要跟這樣的男人談戀愛呢?
不顧週遭投來異樣的目光,鐵心齋自顧自的吃飯,只是他吃得極少,似乎難以下嚥。
娃娃睜眼看他,不禁掩口一笑,「你吃不下去嗎?鐵心齋,因為你這個人看起來雖然很投品味,又髒得跟路邊的乞丐一樣,但是誰也不知道你是高官的後代,對吃講究得很,對不對?」
鐵心齋那被頭髮蓋住的眼睛微微露出亮光,雖然語氣裝得平談,但是確實對娃娃這麼瞭解他,感覺深刻的疑惑,」我的事你還知道得真多!你到底是聽誰說的。我都快懷疑你是從小生活在我身邊的人了。」
娃娃微微一笑,既不辯解出不解釋,露出一種沉默而成熟的美艷,鐵心齋心下一個亂跳,忽然覺得娃娃雖然平時稚氣,但是這時所顯現的美麗卻真像是一個十九歲女孩所該有的味道,而不再像個孩子一樣!
「鐵心齋,你為什麼不娶妻呢?你有意中人嗎?還是你覺得還沒有遇到想要廝守一生的人呢?」娃娃喝湯喝得很高興的樣子,又露出天真的模樣,使鐵心齋幾乎要以為剛剛那成熟的神韻是錯覺。
「就是不想娶妻而已!」
「為什麼呢?」娃娃對他的答案充滿著興趣,瞪大著純真的眼睛眨呀眨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