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長久以來你在一家店裡買了不少名貴的女裝。」
「是嗎?」她挑眉,「她想從我這桃幾件?」
「你真的……」雷楓發現自己完全不瞭解她。「為什麼要買那些衣服?」
「我喜歡。」她別開頭。
「為……為什麼要瞞我?」他驀然覺得喉頭發熱、發疼。
「誰規定我什麼事都得向你報告?我就不能有隱私權、不能擁有個人的秘密嗎?」氣勢完全凌駕於他之上。
「那為什麼從沒見過你穿那些……。」
「穿到你面前讓你笑個夠嗎?」
「我才不會……」
「懶得跟你拾槓了,我走了。」她掉頭開門。
「真的要走?」
「不然怎麼辦?你捨不得吵醒她,我也不習慣屋裡多了個睡美人。」
「也不是捨不得,只是覺得她既然睡得那麼熟了,我也不好……」
「沒關係啦!我到夏辛戀那窩一晚也不錯。」勉強一笑。
「那……你開我的車去。」拿出車鑰匙。
「不用了,說不定明天一早你就要用車。」
「那一一」
簡易安皺眉,「少在那婆婆媽媽的,我走了!」
「哦……」奇怪,他怎麼老覺得還有什麼事梗在心上?
「對了,」已走出門的簡易安出聲,但卻未回頭,只小聲說:「尹前賢他……跟我求婚了。」
雷楓這才想起:「對了!就是這事,我還有件事要問你;你在電視上拿的那戒指拿是怎麼回事?」
「我說啦!他跟我求婚了。」她故作輕鬆的語氣。
「什……」雷楓膛目結舌。
「我大概……」
雷楓等待著她的答案,緊張得手心冒汗。
「會答應他吧!」回身看著他時,本來幾近哭泣的表情瞬間轉成幸福的笑臉。「難得會有人想娶我嘛!不把握機會實在不行。」
「可是……」為什麼……他整個人僵住了,像木頭人似的,麻木而不能思考。
「改天再聊吧!時間真的蠻晚了。」她主動帶上門,同時抬起下巴指指自己的房間,「你也該好好把握裡頭的那個機會啊!」
直到她合上門,雷楓仍愣在原地,完全反應不過來。
簡易安下樓,仰頭凝望夜空,只覺難以數計的空虛如一縷煙般直竄進她的心扉。
上回有這種感覺,是劉立平和尹玲瓏相繼來找她,她自覺已無法介入兩人之間時。
而這會兒為什麼又……
是因為她得知尹玲瓏的真實身份?是因為尹前賢過於突然的求婚?是因為石田一淡淡的表白?還是因為……雷楓?
當她見著舒薔妮在自己房裡,以為雷楓和她已進展至極親密的關係時,她……她幾乎嫉妒得發狂、忍不住想尖叫、想哭喊……
嫉妒?是嫉妒雷楓順利的得到自己所愛?還是嫉妒舒薔妮輕易贏得雷楓的心?
不敢再多想,她找到公用電話,當下打至夏辛戀的住處。
電話響了四聲後被接起。「喂,辛……」
「哈嘍!我是夏辛戀,目前心血來潮出國度假中,歸期未定。沒事的話請掛電話,有事請在嘩一聲之後留言;如果我心情好,將會盡快與你聯絡。哈哈!」是答錄機的聲音。
簡易安掛下電話,轉身對著時至午夜卻依然車來車往的馬路深歎口氣。
有家歸不得也就算了,竟連暫時棲身之處也找不到。
第七章
劉立平在與尹玲瓏相約的餐廳等候。
驀然,一名氣勢絕佳的男子落坐在他對面的位子上。
男子不在意他不解的神情,兀自以相熟的口吻說著:「從以前便聽說你是位標準學生、標準球員;做任何事絕對保持在一般水準之上,尤其不論與誰相約,總會在約定時間之前到。」
「你是……」劉立平應該不識得對方才對?不過,細看他出眾的相貌及神色問毫不隱藏的傲然氣度,令他覺得在許久以前似曾見過-—
那男子的俊眸輕漾笑意,繼續說:「就連對待我那位嬌縱的妹妹也是如此,你實在該再加上個標準情人的封號才對。」
「你是……」一個名字自記憶角落進出:「段廷宜?」
段廷宜揚了一下眉,「挺意外你毋需我自我介紹,就能說出我的名字。」
劉立平看著眼前的他——段廷宜——學生時代眾所周知的富家子弟。該校即為段家創辦,先前球隊亦附於段氏企業。只是近幾年段氏幾項營業企劃失策,虧損甚多,不久前才將經營大權交予他,希望這位青年才俊能將段氏企業起死回生。
只是,劉立平雖然知道他這個人,卻未曾與他交談過,他怎麼會來這與他攀談?還提及他的妹妹……據他所知,他是獨子……
你剛才說……
段廷宜也不多言,直接道出來意。
「我是受人所托,來向你說明——這一位,你的未婚妻。」他拿出一張照片,遞至劉立平眼前,指著相片中的女孩說:「事實上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那是……林瓏!劉立平拿起照片。照片裡有一男一女,與林瓏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妝扮得光俠亮麗,散發貴族氣質;而她身旁俊逸非凡的男子是……是尹氏在台負責人尹前賢……
段廷宜還說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這……
劉立平心中升起納悶與了然交錯而成的複雜情緒。納悶的是,林瓏明明是在南部鄉下成長的平凡女子,怎會和這兩大家族有關係?瞭然的是,實情並不似他所瞭解的那樣。
段廷宜有條理地做進一步說明:「你專科時代應該耳聞過我的身世。我的母親是段成媚,我的生父則是尹承天,而你的未婚妻,即是尹承天再婚後所生下的獨生婦女。所以她不姓林,她姓尹,尹玲瓏。」
「我不明白--」對方來得太突然,且事情比他想像得複雜,一時之間他無法立即解析其中的關係。
「聽說她從小就驕縱得無法無天,想要的絕不會得不到,也不聽任何人的管教,比一般富貴人家的小姐還嚇人。前些日子她來台灣,在媒體上見了你,不知該說是一見鍾情,或是存心來個惡作劇--她想了個法子接近你。你自行將整個情形推敲一下,就可以瞭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林瓏其實是--尹玲瓏--一切都是騙局?她的雙親並未自小離異,她也沒有離入膏盲、急著讓孫女有所依靠的奶奶,而是她一時興起的遊戲?這--
劉立平不敢置信,所有原以為如此的事件在一瞬間被宣告為虛構。
「要我來揭穿尹玲瓏遊戲真相的是她父親。」段廷宜有些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我是為了公司的事去找他的,沒想到他開出的條件就是這樣--只要我告訴你這些話,他便願意全力支援我重建我的公司。挺有趣的吧?我不得不承認尹氏和段氏的血統都有問題,全是一些怪人。」
強捺住知曉自己遭人設計後隨之升起的怒氣,劉立平問:「為什麼請你來告訴我這些?」
段廷宜看了眼時間,「與其說想看看你獲知自己遭設計後的反應,不如說是想整整他的寶貝女兒吧!」他立起身,準備離開。
「為什麼?」
段廷宜聳聳肩,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這大概是尹家對她特殊的管教方式。你們約定的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不要意外我連你們會面的時間都瞭若指掌,畢竟只要有人想查,這世上便沒有秘密可言。」略點一下頭示意告別後,他迅速走出餐廳。
段廷宜離開後,劉立平強自冷靜地再一次分析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認識林瓏……不,認識尹玲瓏的這一段時間,她給他的感覺是位孝順、樸素、善體人意的女孩,他從來未懷疑她的說詞,及她接近他的真正原因。
初時她的表情常流露著落寞與不安,近來才逐漸帶有年輕女子活潑及俏皮的生氣,他原以為是她的祖母病情好轉才使她有這等轉變。
但是,段廷宜卻稱她為驕縱任性的妹妹……還告訴他一切都是尹玲瓏自導自演的戲碼?這不禁使他記起,當初他曾想不透媒體為何能獲悉他們的假婚約,以及尹氏買進球隊後,為何會急著舉行慶功兼見證他們訂婚的宴會……
即使是個性一向溫和的劉立平,在徹底明白自己遭人戲耍後,也忍不住勃然而怒,猛然想找出主謀者,質問她這麼做的原因!
就是他強抑怒氣的當口,一又纖秀的玉手無預警遮住他雙眼,「知道我是誰嗎?」細緻熟悉的嗓音他耳畔輕輕揚起。
「很好玩是嗎?」他以未曾有過的冷漠聲音回道。
尹玲瓏感覺出不對勁,忙放開手,坐在他對面,小心翼翼地探詢:「怎麼了?我沒有遲到吧?」
「我指的是你瞞著我的事!」劉立平板著臉,直瞅她清純的黑瞳——他已經知道,潛藏在那之後的,是一道又一道的謊言「這一切讓你覺得戲弄一個人的感覺實在有趣吧!」
尹玲瓏楞了數秒。「你在說什麼?我都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