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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紫菱

  他非常地心虛,再度柔聲開口,「我們剛才都染了風寒,所以搞不懂我們在做什麼,你不要怪我好嗎?」

  古月兒聽不懂他的話,她疑惑地搔了搔頭,「我聽不懂那,齊遠史,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為什麼要怪你?剛才那個風寒讓人發熱,可是一點也不會不舒服,我好像作了一個甜甜的夢,好快樂唷。」她拉住他的手直晃。

  齊原始=2覺得對不起她,他將外衣脫下來給她披著,聲音少了以前的冷淡,多了份溫柔,「我們回房去,你趕快換衣服,我們去吃午飯了。」

  古也兒用力到點個頭,隨即想起早上吃飯時可怕的訓練,她摸摸抹藥後還稍微有點腫的手背,皺著眉道:「但是你不能打我喔。」

  「好,不打你,可是你要好好地吃,知道嗎?早上我教的還記得嗎?」

  她再點點頭,「我都記得。」

  「好,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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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月兒回房換了一件衣服才去吃飯,果然這一次齊遠史沒有兇惡地再用筷子打她,頂多是糾正她姿勢坐得不正,但是口氣與之前相比好得太多了,所以她這一頓飯吃得十分開心。下午,家大業大的齊遠史必須處理多得像河邊石頭的公事,齊家現在只剩他一個人繼承,當然所有的事都得請他定奪,但是古月兒又不能放著不管,他只好把她帶到自己的書房,在書桌旁加了一個椅子,讓她在那裡讀書,他才好監看著她,指導她唸書。

  古月兒早上起得早,到了下午愛困得要命,頭一低便開始大瞌睡。

  齊遠史見她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頭,就知道她在睡覺,若是照他之前的脾氣,一定重重地拍桌子,怒吼著叫她醒來,但是今天中午的事讓他愧疚難安,因此他並沒吵她睡覺,這一天便這麼安安穩穩地過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依然四更天就把古月兒叫起來唸書,她因為早起,精神不濟,又打著瞌睡,他教的她一句也沒聽進耳裡,他還是忍了下來,到了下午,他要她唸書,她有像第一天下午一樣的猛打瞌睡,他忍不住青筋暴起,卻依然沒說什麼地讓他睡。

  接下來第三日、第四日都是這樣,到了第五日下午,他終於忍無可忍地低沉怒吼,「古月兒,你書看到第幾行了?」

  古月兒很想睡,她揉了揉眼睛,看著面前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書本,一點也看不懂地說:「我沒看。」

  齊遠史忍住氣到:「為什麼不看?」

  她誠實回答,「我很想睡唷,齊遠史,我可不可以去床上睡?睡不飽我好難受,全身都沒力氣。」

  「當然不可以……」

  他怒意勃發,隨即又收住氣,控制著聲音道:「不可以,你把這一頁讀完後,我就讓你去睡。」

  一頁的字起碼有上百個,她大字不識幾個,讀完至少是晚上了。古月兒苦著一張臉,「我又不懂怎麼讀?」

  「你雖然不懂,但是有我在旁邊教你,只要你一看到不會的,馬上問我,那不就懂了。」她抓了抓頭髮,求饒地說:「我好累,好想睡,可不可以讓我睡飽再來教我,否則我好難受,眼睛都想闔起來,你教什麼我都聽不進去。」

  她的聲音已有些接近懇求,以前的齊遠史一定不會心軟,但是現在他一想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件錯事,便掙扎萬分,最後,慚愧終於勝過立志,「好吧,你去書三,不過我晚上要教你,你過來書房,知道了嗎?」

  古月兒喜出望外,開心得眼睛發亮,抱住他大叫,「我早知道你是個大好人,謝謝你,我最喜歡你了,比喜歡阿牛還喜歡。」

  她因為心情開懷,就像抱住心愛的東西般撒嬌,幾乎整個身子都貼住他。齊遠史倒抽一口氣,感覺得到她那雪白的柔軟正壓在他胸前。

  前些日子的旖旎風光立刻在他腦子裡重現,情慾登時流竄全身,他也伸出手緊緊抱住她,兩人的臉貼得很近,只要再往前一寸,他絕對可以吻住她。

  可他猛地推開她,聲音低啞地說:「走吧,去睡覺,我還要看這些公文。」古月兒的臉佈滿紅暈,她用手摀住臉,有些奇怪地道:「我的臉怎麼好熱?」齊遠史不敢看她,以免做出錯事,他喃喃地說:「大概是天氣太熱了,你去洗個臉就沒事了。」

  古月兒傻傻地點頭,「好,那我洗臉之後就要去睡了,晚上再來唸書。」她一走出門口,他差點想揍自己一拳,「我又在幹什麼?齊遠史,你別再亂來了,聽見了沒?」他生氣地提醒自己。

  第五章

  齊遠史待在書房裡一個下午,他深思恍惚,怎麼樣也沒有辦法集中精神,胸口像有什麼在悶燒一樣,痛楚難當,又帶著一股甜甜的味道。

  說難受嗎?的確是難受,但是又有說不出的蜜意在他心裡發酵,他不懂為什麼會這樣,活了這麼多年,他從沒有過這樣的感受,這種感覺讓他又煩又躁,最後他乾脆拋下桌上所有的一切,起身去散步。

  晚上吃完飯後,古月兒乖乖地在書房等著他,經由下午的散步,他奇怪的鬱悶已經稍微減輕,現在又看到她靜靜地做在椅子上,要讓他好好地教書,他的心情更好了。看來她還滿受教的。他坐了下來,拿了一本《千字文》開始教起來。

  「古月兒,照著我念。」

  他的口氣雖然跟往常一樣充滿命令的味道,但是已經比剛回到齊府時柔和許多。他吟著《千字文》的內容,「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民,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單余成歲,律呂調陽。」

  古月兒也跟著念了一次,她不懂意思,他就一個個結實,若是她問出好問題,他便讚賞地點頭,為她說得更明白,她若還是不懂,他甚至拿著筆在紙上為她圖解。

  但是有時候她奇怪的問題,讓難以回答,例如人天生的善惡問題、人生的意義何在、宇宙從何而來。

  看他答不出來,古月兒很難理解地問:「這些問題很難嗎?」

  當然很難,對於人的善惡,他的體驗與感慨特別深——他出外經商,遇到的人有好有壞;他本人有殺妻的傳言,讓他對人言可畏這四個字更加地瞭解;他是小妾的小孩,偏偏能力高於他死去的哥哥太多,他哥哥對他又嫉又恨,勾搭上他的妻子古香兒借此想污辱他,以為這樣就是勝過了他。

  而他的妻子古香兒嫁給他並不是愛他,只不過是以此作為脫離她卑劣爹娘的手段,但是嫁給他之後,又看上他哥哥地位的穩健跟好聽。

  人心之壞曾經讓他心灰意冷,只覺得這個世間上根本沒有什麼光明……

  古月兒看他臉色非常難看地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她搖搖他的手臂,「齊遠史,我不要問了,你的臉色好奇怪,又青又白的。」

  齊遠史將臉轉向她,心裡頭升起一種暖暖的溫馨,這種溫暖是從未曾有過,那種安寧平靜的感覺,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

  多年前,古月兒在靈堂上為他說話,多年後,他落下崖時,古月兒救了他一命,從她的延伸透露出來的,都是對他寄予信任,也許她才是這個世間上最相信他的人。若他問愛戴他的總管,信不信是他殺了古香兒,總管一定講不出話來,就算他再信任他,恐怕也抵不過當時的謠言。

  更何況當年總管進入那間都是血的房間時,正好看到他手裡緊握一把沾血的刀,而古香兒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氣,還憎恨地說:「我恨你!」

  「齊遠史!齊遠史!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古月兒抓著他的袖子,不斷地叫他,因為她發現他的臉色不只是難看,還一副要扭曲的樣子,她害怕起來,以為他是身體不舒服,於是緊抓住他的袖子不斷地搖晃。

  齊遠史晃了晃頭,回過神來。

  古月兒拉著他的手,仍然十分擔心害怕,「你怎麼了?病了嗎?還是教書教太久想睡了?」她以為是自己的錯,有些歉疚地問:「還是我問得太多了?」

  他看她嬌美的臉上寫滿關心,一時之間情緒大亂,他將書闔上,順著她的話逃避道:「我困了,我們明天再讀吧。」

  他將古月兒送到門口,目送她的身影離去後,忽然覺得很累,非常非常累,然而書桌上仍堆滿需要處理的公文。

  他一日處理的事物,也許還多過別人一個月所處理的,齊遠史坐在書桌前隨手翻著,眼睛也疲憊地漸漸闔起,最後不知不覺地沉沉睡去,連外頭打起雷下起大雨都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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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了一夜,隔天齊遠史忽然高燒不退,嚇得總管急忙去請鎮裡最好的大夫,大夫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診斷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搖搖頭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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