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現在昏迷不醒,沒有辦法知道黃少爺說的是不是真的,但是一切還是以救治少爺為首要。總管的怒氣沒有剛才大,他歎口氣道:「黃少爺,不管你說得對或不對都無所謂,我只祈求讓少爺趕快醒過來,縱然有天大的事都好講,若他不醒過來,齊家就要垮了。」大夫聽他們囉嗦了一大堆,才漸漸有些知道齊遠史的餓病因,他想了一會,「我先幫你家少爺止了嘔血,再開幾帖藥方讓他順順氣,你們只要好好地照顧他,他的身體就會沒事。」大夫比著胸口,「不過他的主因是心病,我看他是個好強剛烈的人,有苦不對任何人訴,才會年日久了,把自己給逼出病來,你們只要讓他這個心病沒了,他就會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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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治完齊遠史,大夫就走了,齊遠史喝了藥,終於不再嘔血,只是仍然昏睡著,他們心裡都抱著幾絲希望,輪流看顧著他,古月兒更是一邊看顧一邊哭,總管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她對齊遠史愛意深厚,不忍她再哭下去,他勸她別哭了。
但是古月兒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反而還哭得更加傷心,好像快要昏倒似的。黃進則看她這種哭法,一是怕傷了身體,二是其實挺吵的,實在讓他難受,因而對她喝止起來。
「別哭了,齊遠史說不定等會就醒過來,他看到你這種哭法,心裡也不會好受,比去把臉洗一洗,弄乾淨漂亮一些,別讓齊遠史一睜眼就看見你哭得醜死了的臉。」他聲音大,吼起來的影響就夠,古月兒擦了擦眼淚,急著問:「真的嗎?黃大哥,齊遠史會醒過來?」
黃進則嚴肅地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們這麼多人要他醒過來,他怎麼敢不醒過來,再說以齊遠史的個性,他不會逃避現實的,當然會醒過來,等他醒過來後,我們再好好地跟他解釋,讓他知道我跟你之間沒有什麼。」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齊遠史昏睡了半個月,卻不曾睜開過眼睛,黃進則為了看顧他,也沒時間去理會林心蘭的事,這事就暫且擱著了。
而總管由剛開始的微帶希望,到現在已經死了心,齊家的僕人看主人病到不能起身,也沒有張開眼睛,簡直跟個死人沒兩樣,作為就開始變得沒有什麼分寸。
總管雖嚴,但他畢竟不是主人齊遠史,服不了大家的心,於是就有些人偷懶不做事,把整個齊府搞得烏煙瘴氣,總管一個人管不得這麼多事,但是有沒人可談,只好找黃進則商量。黃進則怒道:「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若在我們家,我表妹一吼,他們嚇也嚇死。」他不顧總管的阻攔,就在廳堂對這些用人發怒起來。
他聲震雲霄,氣勢狠厲,每個罵到的地方都一針見血,大部分的人不敢說話,任由著他罵,但有幾個大膽、愛惹事的僕人也喝罵回去,,「你又不是齊家的誰,憑什麼來管我們齊府的事。」
黃進則眼神逼視著他們,怒氣更加上升,「你說什麼?我雖不是齊家的人,但是齊遠史跟我是什麼關係?我跟他是好朋友,現在他生了病,管不得事,難道要我眼睜睜地任由你們把他這一生的心血都給砸了嗎?你們若是不給我做事就滾出去,沒什麼好談的。」他聲威並重,罵得人不敢再回嘴。經過這一次黃進則的管理後,那些僕人才不敢亂來,整個情況漸漸控制了下來,又變得跟齊遠史主掌的時候一樣。
而總管也才相信為什麼齊遠史湖二十時微度黃進則在北方大大的有名,因為有這樣氣勢的人,在那裡勢必能大展鴻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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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明月高掛在澄朗的星空,在大地灑下暈黃的光芒。
「齊遠史,我現在讀了很多書,有很多很難的字我都會了,真的,我沒有騙你,我可以讀一遍給你聽,你想不想聽?」
齊遠史沉睡著,什麼話也沒有說。
古月兒像沒看到他沒說話一樣,自顧自地說下去,「齊遠史,最近天氣好熱,我想到那一天我們去河邊的事,那一天的天氣也跟最近的天氣一樣,我們玩水玩得好開心,你還記得嗎?」齊遠史仍然沒有回答。
她的眼眶紅了起來,「我等了很久,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我等得好累,每個晚上,看到你這個樣子,我都好想哭,可是黃大哥又說不能哭,我忍著眼淚,不停地求著老天爺,讓你趕快醒過來。」
他依然靜靜的,一動也不動。
古月兒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摩擦,愛戀地哭道:「你醒過來吧,我以後會很聽你的話,不會反抗你,也會好好地唸書,什麼都肯做,求求你,快些醒過來,我看你這個樣子心裡好難受,我的心好像被挖出來一樣痛苦,齊遠史,難道你要一直閉或者眼睛,不再看我?」她抬起身子,看著齊遠史的面容,忍不住的,她環住他的脖子,淚水都滴到了他的面頰,「醒過來,齊遠史,快點醒過來,嗚嗚……我喜歡你,最喜歡你,比所有的一切都還要喜歡,你知道嗎?別不理我,別不跟我說話,我會一直掉眼淚,你捨得讓我掉眼淚嗎?」她一直哭,哭到後來哽咽了起來,喃喃說著情意殷切的話,「我喜歡你,齊遠史,你知不知道?最喜歡的就是你……」
齊遠史的手指動了一下,古月兒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了,她驚訝地喊了起來,「動了,齊遠史動了!」
半夜裡,她喊得這麼大聲,引來了黃進則跟總管,黃進則一進來就不高興地指責,「你做什麼?半夜裡喊得這麼大聲。」
她眼淚掉得滿臉,比著齊遠史,「剛才他手指動了,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黃進則知道古月兒不會說謊,他驚喜交加地道:「是嗎?那代表他快醒了。」他還沒走到床邊,總管就先衝到了齊遠史的床側大叫,「少爺,是我,是我啊,你趕快醒過來,看你這樣病得人不像人的,我心裡難受至極,你快醒醒。」再也禁不住內心的傷心,他老淚縱橫,「你一病倒,底下的人管也管不住,少爺,你當年好不容易一手撐起來的齊家,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它倒了嗎?那你這些年這麼勞累不就百費了。」
黃進則一手按在總管的肩上,這段日子雷擊的傷感在今日一起發洩出來,「少爺,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都要醒著才能好好地談,你熬了那麼多年,難不成今日你什麼都不要了嗎?」他哽咽地再道:「縱然你什麼都不要,我跟了你那麼多年,你忍心看我這麼一把年紀,沒得做齊家的事,去露宿街頭嗎?」
齊遠史手指輕輕一動,這次黃進則看見了,就連哭得幾乎要暈過去的總管也看見了。總管開心地握住齊遠史的手,拼了命地大喊,「少爺,你醒醒,我知道你一定會醒的,你醒過來吧,少爺。」
他不斷地哭叫,齊遠史終於緩緩地張開了眼睛,看到總管這樣地哭,他十分不忍,有氣無力地道:「別哭了,我頭開始痛了,你年紀一大把,還哭得跟個孩子一樣。」總管看他醒過來,高興的淚水流得更多,「少爺,你餓了嗎?要不要吃東西?你昏睡了這麼久……」
他還沒說完,齊遠史就看見了黃進則,然後又看見在在床邊的古月兒,他本來又要激動起來,但因為身體實在太虛弱,只好強抑下自己的心,當成沒看見。他說:「我很累,再讓我睡一會,閒人都請他們出去吧。」
這「閒人」指的就是黃進則跟古月兒,齊遠史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總管看了一眼黃進則,他很感謝黃進則在齊遠史生病時幫的忙,本想開口幫黃進則他們解釋,黃進則卻對他搖搖頭,低聲道:「他很累,我們講什麼他也沒力氣聽,等明天他回復點精神再說吧,不如我們先出去。」
古月兒猛力地搖頭,從齊遠史醒過來的那一刻起,她的眼睛就離不開他,「我要跟齊遠史在一起。」
齊遠史顯然是有聽到,因為他翻動了下身軀,將頭轉向牆那邊,這微微的一動,不願意她在這裡的態度表現得非常明顯。
黃進則跟總管都理解這個姿勢所代表的意思,但是古月兒並沒有意會出來,一手緊抓著齊遠史身上蓋的被子,聲音堅定且充滿感情地重複,「我要在這裡陪齊遠史。」總管見齊遠史不樂意她在這裡,就要勸她出去,黃進則反而拉了總管,一把,低聲說:「我們出去吧。」
總管不解其意,黃進則只好把他給扯了出去,走出門口幾步,總管便著急地道:「她在裡面,萬一少爺又氣起來,氣壞了嬸子怎麼辦?況且若是他罵古月兒,恐怕她心裡要難過了。」「哎呀,你怎麼看不懂?虧你年紀這麼大了。」黃進則解釋給他聽,「你看剛才齊遠史醒時看到我跟古月兒都沒怒罵我們,這代表他心灰意冷,懶得生氣了,他這樣什麼都不想管了的心態,只怕我們明天解釋什麼,他也不願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