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現,幾乎使得全場屏息以待,每個男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每個眼神顯露都是讚賞,甚至有人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而這聲驚呼,更是完全表露了在場人讚美的心聲。
但她的目光只牢牢鎖住觀奇揚,他的嘴角一撇,似乎有些嘲諷的意味,他專注的目光並沒有多投注在她身上,凌威將她護送到觀奇揚的身邊,他僅僅以摟住她腰身方式,來表示他的所有權。
他的聲音很簡潔,卻也顯得有些冷漠,「這就是我的新娘。」
眾人的賀喜聲同時湧出,聲音大如雷轟。響徹整座宮殿,「恭喜主子、賀喜公主。」
觀奇揚仰頭喝下了一杯酒,底下人也同時的喝下一杯酒,金葉猜想這可能是他們的風俗,她也仰頭喝下一杯酒。
酒味嗆辣,逼得她眼淚都流了下來,但是她入境隨俗的動作,似乎已引起北國臣子的好感,不斷響起響亮的鼓噪聲,接著他們就唱起歌來,那歌是什麼意思,金葉並聽不懂。
接著就有舞伶出來獻舞,這一夜簡直是熱鬧非凡,而他們每喝下一杯,金葉也跟著喝下一杯,她只感覺胃都快翻滾出來了,卻礙於他們的習俗不得不喝。
不過她這樣的表現,的確引起了在場北國眾臣的好感,就連觀奇揚原本嘲諷的嘴角,也微微上彎了起來。
她醉了,無力的趴伏在寬闊的胸膛上,輕喘的氣息,迷茫的眼光不斷找尋著她思念許久的面孔。
「奇揚——」
她發覺她連聲音都啞了,但是抱著她的人並沒有回答,他將她放在床鋪上,用軟被蓋住她虛軟的身子。
她想伸出手,握住眼前人的手臂,卻發覺她連手臂也舉不起來,她很是著急,她有許多話想跟奇揚說。
第一句話是對不起,她不是故意逃婚的;第二句話是她真的很想見他,非常的想。
「奇揚——」
她再喚了一次,這次雖然依然沒有任何反應,但是他站在床邊看她的時間似乎久了些。
然後他掉頭離開,她想說話,叫他留下來,一陣反胃卻同時湧了上來,她痛苦的閉上眼睛,等她張開時,房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而已了。
「公主,你舒服些了嗎?」
冰涼的毛巾貼上她略微發熱的臉頰,不勝酒性的她,昨天真的喝太多了,「靈兒,給我些水,好渴。」
「是,公主。」
靈兒急急忙忙的倒了水,餵她喝下了半杯,金葉才覺得身體好多了些,她睏倦的閉上眼睛,「我想休息了。」
靈兒讓她好好的安養休眠,等她再醒過來時,已又是一個天亮了,靈兒正在她床邊打著盹候著。
「公主,你醒了嗎?」
「嗯,覺得舒服多了。」
她慢慢的起身,酒意退去後,她全身頓覺得輕爽不少,靈兒則鬆了口氣的道:「公主,你昏睡了好久,都兩天了,真嚇人,幸好威叔告訴我,是因為那酒很烈,等酒退了,你就會醒過來,要不然真是嚇死我了。」
「嗯,我也覺得睡過後好多了,對了,奇揚
呢?」
靈兒一愣,起先並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一會兒才會意過來的回答,「你是問北國的主子啊,他沒來過。」
一股沮喪湧上了心頭,但是金葉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吩咐著靈兒,「你去替我拿水來,我梳洗過後,想起身走一走,睡了兩天,全身都睡倦了。」
靈兒急忙跑去端水進房,接著替金葉梳頭遞巾,金葉擦完了臉,才真的覺得全身輕爽。
原本守在門外的衛兵已然撤下,金葉微微一笑,現在已經完成大婚,自然就沒有再監守她的理由了。
而這也是她入宮以來第一次可以自由的在外面呼吸新鮮空氣,北國氣候不如南影國濕熱,栽種的花草樹木自然也不一樣,她看著一株從沒看過的花朵,覺得新奇訝異時,一陣甜膩的花粉香味傳來。
她探頭一看,發現離她不遠處,有一女子身著一襲火紅色裙裝,正用著大膽的目光眺視著她。
金葉側著頭,她假裝在看花,並沒有理會對方,對方凝視她的目光卻一點也沒收斂,反而有漸趨放肆的感覺。
她越來越覺得這種目光不對勁時,對方也已走過來了。
「想必你就是紅蕊公主吧?」
金葉無法再假裝無視對方了,她抬起頭來,看到對方的容色美艷,足以與紅蕊並駕齊驅,稱得上是位動人的美女了。
她沉吟了一下,「你是……」
能於宮院之中來去自如,想必不是觀奇揚的親人,也該是他認識的人,但她卻有很不好的預感。
姚喜紗笑得很甜,但是金葉卻能看得出她笑容巾的沾沾自喜與自滿,「我叫喜紗,姓姚。是主子近來臨幸的人。」
金葉心往下一沉,她曉得她要說些什麼了,她一貫的選擇沉默,明白對方是來跟她示威的。
「公主這兩天獨守空閨,都是因為我佔了主子的心,當然他晚上在哪兒歇息,我就不傷公主的心了。」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金葉的心不斷的劇烈波動,原來這幾天,觀奇揚都是夜宿在她那兒,所以她才這麼自得意滿的來對她挑釁。
這麼說來她與觀奇揚的洞房花燭夜,他是跟她共度的。
「那就多謝你照顧奇揚了。」金葉平靜的開口。
姚喜紗一愣,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
金葉冷淡的又道:「這兩天我醉死了,所以無法善盡妻子的責任服侍奇揚,你替了我的職位,我還得多謝你呢。」
「你——」
姚喜紗本來是要來給這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紅蕊公主一個下馬威的,想不到她競四兩撥千金的帶過,還說得好像是她醉得太死。所以主子才會勉為其難找她代替似的,把她貶得更為低賤。
她眼一橫,說話開始諷刺了起來,「主子很疼愛我的,據說你們南影國的女人嬌嬌弱弱,他根本不喜歡那種女人。」
「傳言北國的女人粗野無禮,對旁人視若無物,原本我以為只是傳言,現在終於見識到了,也算是大開了眼界。」
「你……」姚喜紗氣得睜大了眼睛。
金葉則冷斂中帶著輕鬆笑容的態度反擊,「再怎麼樣,就算你是北國的宮妃,我也是你
國內的皇后,你見我不跪拜、不請安,這成何體統,更何況我看你根本就還不是宮妃,說起話來卻這麼大膽。」
「哼,算你會說話,可惜會耍嘴皮子又有什麼用,主子心裡放的是我,他連花燭夜都沒跟你在一起,你就該知道你只是個可憐又可悲的棄婦。」姚喜紗笑得自傲,「自以為是皇后,別說得這麼好聽,這北國上上下下的人,誰不知道你只是個人質,你以後若是見到我時跪拜請安,我還勉強給你點好臉色看看,若是繼續用這張嘴皮子亂刺人,就別怪我掌你嘴了。」
姚喜紗眼看放話的目的達成,冷笑一聲後,轉身就走。
而金葉剛才雖然表現得不急不緩,卻在姚喜紗離開後,失去了所有的氣力,她扶著身旁的樹幹支撐自己,她知道她的心受傷了。
而且還傷得很重。
第五章
「公主,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靈兒緊張的來到她身邊攙扶,金葉坐到了臥楊旁,她並不想跟單純的靈兒說剛才發生的事情,事實上就算跟她說了,也同樣無濟於事,於是她扯了謊。
「沒事,大概是剛吹了一點風,所以頭有點兒痛。」
「靈兒去請大夫來看看吧?」
「不用了,讓我靜一靜就行了。」
靈兒見公主好像怪怪的,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她慌了手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只好點了頭準備退下,「那靈兒先
退下了,公主,若是有事,就叫我一聲。」
靈兒擔心的看了金葉好幾眼,才聽話的下去。
滿室寂靜,只聽得到窗外的蟲鳴鳥叫。
而金葉心煩的再也掩飾不了,聽了姚喜紗的那段話,要她的心情像往日一樣的平靜如水,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我究竟在幹什麼?」輕輕的撫著頭,金葉稍稍冷靜了下來,「我只是代替紅蕊來當人質的,可是,又為什麼心情如此難受,他就算要誰當宮妃,我也無權置喙,更何況是寵幸別的女人呢。」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她的心情仍然是激動不已,雖然理智上清楚明白,但她的心依然受到了重重的傷害。
走出宮房,她來到一株枝葉盤結的老樹下,她脫下鞋襪,熟稔俐落的爬上這株老樹的頂端。
望著遠處的雲海深處,從小就愛上那片雲霧沉蒙的美麗景象,不論從哪棵樹上看,總是那麼自由而動人,總能安撫她不安的心情,她忘記憂愁,沉浸在其中。
這在幹什麼?」嚴厲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震怒從樹下傳來。
觀奇揚正看著樹下的鞋襪,他馬上就推斷出誰在樹上面。
一聽到他的聲音,金葉的心快速跳動了起來,然後又趨向緩和,變得悲傷,又成了痛苦,卻無法說出口,她只能裝成不在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