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被鐵子漢半拖半扶著回府時,一路上都淚眼汪汪,他直以為她是痛得受不了,卻不知她是連心都碎了。
她想也沒想過皇上會這樣對待她,她連身子也給了他,日思夜想都是他,想不到他為了討好李貴妃;竟掩蓋事實責打了她好幾個大板。
鐵子漢不知她的心事,以為她是書生個性,被這樣當眾打板受辱,想必心裡一定氣得要命,他反倒還安慰著她。
「琳弟啊,我們是至熟的人,我才對你老實說了,這皇宮裡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皇上、不是太后,而是李貴妃。」
他被她紅著的雙眼一看,心裡也難過了起來,只能拍拍她瘦弱的背。
「別哭了,李貴妃跟皇上是青梅竹馬,皇上疼她疼得緊,而她仗著自己受寵,又是未來的皇后人選,不僅驕蠻任性且目中無人,有時連皇上都還得對她賠不是、說甜話呢。」
見自己越說艾琳越掉淚,他說了的想安撫。
「我也知道你心裡難過,得罪了娘娘,往後的日子想必不會太好過,連皇上都得對她小心翼翼了,更何況是我們這些朝臣。」
他繼續說出宮中秘辛,「李貴妃掌握著後宮大權,生怕皇上留戀別的女子,她將後宮管理得十分嚴格,你夜宿在宮裡則犯了她的大忌。琳弟,你這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縱然你是男的,為了殺雞儆猴,她連你也打了下去。」
鐵子漢頻頻搖頭。李貴妃這樣污辱朝臣,實在太糟糕了!
「皇上喜歡她,是真心的嗎?」
他無奈的點頭,「你別看皇上處理朝政英明果決,對於女人可就沒啥眼光了,後宮裡就獨寵她一個,雖然皇上常被李貴妃給氣得臉色難看,但別的妃子有哪個敢頂撞皇上的,更別說在皇上面前說話比皇上還大聲了。」
他將音量放小,「太后是個個性溫順、不愛理世事的人,卻連她也被李貴妃給氣得搬到了別的地方住,只為圖個耳根子清淨,你就知道李貴妃有多刁蠻了,竟連太后都不放在眼裡。」
「皇上不理這件事嗎?」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她再怎麼蠻橫,終究是皇上心愛的女子,太后也因為疼愛皇上,不願多惹是非,就搬遠去了。」
越聽越加的難過,艾琳一顆心揪得發疼,腦袋更是痛得發昏,那不是剛被打了幾個大板的疼痛,而是她終於瞭解,皇上只是為了圖個新鮮才要她陪寢的,她甚至比那些在冷宮裡的嬪妃還不如,至少她們不必因為陪寢,而被打上好幾大板。
她的一顆心碎了又碎,淚也早已流滿面。
鐵子漢扶她回房後,關心的說:「你先躺躺,我去請大夫來看你。」
「不必了,我好累,讓我睡一覺就好。」
「挨板子打的地方不知有沒有受傷呢?要不然鐵大哥來幫你看看。」
她怎麼可以脫了衣衫讓他看?!
艾琳哭著搖頭,「不了,鐵大哥,讓我一個人靜靜,我真的好果好累了。」
見他一直哭,就知道他心情難受到了極點,的確,若是受到這種飛來的橫禍,誰不會冤枉的想大哭一場。
鐵子漢柔聲道:「好吧,那你休息,我先回府了。」
艾琳趴躺在床上,小心翼翼的不去觸動到臀部挨板子的地方,但一股委屈卻深深的襲上了她的心。
她當初使計讓縣太爺娶不成她,如今卻成了皇上的陪寢,不但甘之如飴,還一日不見皇上,就一日的慌張不安。
她還不夠下賤嗎?人家縣太爺還肯明媒正娶的娶她進門為妾,皇上卻是連個交代也沒有,怪不得福公公會認為她勾引皇上,是為了陞官進爵,她怎麼會這般下賤無知,兄長若地下有知,只怕也會氣死。
想到自己脫逃了一個牢籠,卻又掉入另一個陷阱,她就無法克制的直掉淚。
再想到皇上對她這般冷淡,甚至為了討好李貴妃,不惜下令打她大板,她心裡的苦痛更令她落淚如雨。
她不能再沉迷下去了,不如辭了官離開吧,反正現在四海昇平,兄長希望這世上沒有冤獄的事也大都實現了,她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剛才李貴妃瞪向她的眼神,是如此的鄙視,這也明白顯示出皇上愛她的心有多熱切,所以李貴妃才能傳寵而驕。
而福公公則早已瞭解皇上跟李貴妃之間的事情,才會要她認清,皇上對她只是圖個新鮮罷了,然而,她不但沒有認清,甚至還任憑自己沉迷陷人,沒想到她聰明一世,卻胡徐一時。
這幾大板,打醒了她對皇上的癡迷與夢想,也打碎了她的心,讓這顆心再也沒有辦法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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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皇上派了海福帶著御醫到狀元府。
艾琳托僕役說她早已入睡,不願被打擾,海福只好再帶著御醫回官裡,而她整夜沒睡,就是在擬著如何告病還鄉。
一連好幾夜,她強迫自己不能睡,體質纖弱的她,果然沒多久就發起燒來。
她一臉病懨懨的去上早朝,鐵子漢見到她不禁嚇了一跳,以為她得了什麼重病,對她更加的關心備至。
欺騙他讓艾琳最為良心不安,但她正值青壯,若稟明要告老還鄉,一定會被朝中大臣議論,所以只有讓自己更加虛弱。
她病了好幾日,都故意不看大夫,終於,這天在朝中,她毫無預警的昏倒了。
皇上見狀大吃了一驚,急忙叫人把她送回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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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幽幽的醒來.想不到竟是最意想不到的人陪在她身邊。
她輕聲道:「皇上。」
言素龍撫摸著她的臉,眼裡真誠的關懷,讓她心口一熱,也讓她黯然神傷。
他就是常對她露出這樣的眼神,才讓她誤陷情網,錯認了他的心。
「艾琳,我太疏乎你了,竟讓你病成這樣?」
「皇上日理萬機,又怎麼關注得了那麼多事。」她四兩撥千金的回絕皇上的歉意。
一聽,皇上不禁怔愣了下才回過神,他語帶試探的問:「你還在氣朕打你板子的事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過區區打板子這等小事,我又怎麼敢對皇上生氣。」
言素龍直瞪著她。不知她是真不在意,或是故意說著反話?而後,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艾琳,貴妃的脾氣不好其來有自,我們都多擔待些吧。」
不想與他談論他心愛的女人,她只是微笑淡道:「皇上,微臣想告病還鄉。」
聞言,言素龍眼睛瞪大,一股心慌油然而生。
「朕不准。」他雙眉上揚,立刻斷絕她的念頭。
「我這帶病之身,恐怕不能再為朝廷效力。」
她越說,他臉上神色越加的難看,「這不要緊,朕日叫御醫來這看你,你的身子會好的。」
她無奈的揚起一抹淒美的笑,「皇上,您早就知道我是女流之輩,朝廷事務繁雜,雖勉強支撐至此,但終究累得病倒了,求皇上准許微臣回鄉養病吧。」
言素龍忽然發起脾氣怒吼,「不准!一千個不准、一萬個不准,以後也不准你再提。」
「皇上——」
「朕知道你為了那次的事情還在生氣,心裡不愉快,艾琳,貴妃她……」他將臉別了過去,激然的開口,「是朕的錯,貴妃個性雖然驕蠻,但還算善良,我們相識許久.我最是知道她的脾氣。」
「皇上,您與貴妃娘娘之間的事,不必說給微臣知道。」
他卻堅持,「不,朕要你知道,貴妃在前一年曾受孕,卻因為朕的過失讓她小產,御醫說她以後不容易受孕,自此她就脾氣古怪,就連朕也得多讓她幾分。」
她不想聽這些!艾琳哀愁叫著,「皇上——」
他輕撫了下她的臉,語氣充滿了柔情,「總之,不許你再提回鄉的事,自從你來到宮裡,日日見你,朕的心情就好上許多,絕不許你走,懂了嗎?」
聞言,艾琳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在皇上的心中,女扮男裝的她想必像極了弄臣吧,所以皇上見到她,除了心情轉好外,對她沒有絲毫的愛意,要不然他怎麼會在她面前,不斷提起別的女人,甚至還要她多加體諒。
「皇上,微臣累了,想休息了。」她將身子轉了過去背對著他。
他淡淡的道:「好吧,那朕先回它去了,若有什麼需要就告訴海福。」說完,他便起身離開。
她沒有應答,皇上終究是離去了。眼淚如斷線珍珠般落下,她只知道自己若不趕緊離開,一定會心碎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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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果然吩咐御醫來看她,她惟恐御醫將她的病看好,因此百般推托的不願就診,但海福站在一旁看著,她終究還是得將手伸出,讓御醫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