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莘與袁淺的結婚日子終於敲定,由於兩家的親朋好友大多在南部,但晴莘與袁淺的同事又在北部,所以喜宴就計畫辦二次,時間為相隔一個星期。
但,由於袁淺前陣子在煤體上密集曝光後,這次的婚禮倍受矚目,已經為婚禮與工作忙得焦頭爛額的兩人,現在又得忍受媒體的跟監以及採訪。
晴莘數度為此表示不悅,心情更是大受影響,晴莘認為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她又不是公眾人物,她有權保有隱私權,否則婚禮就再延後,等袁淺熱潮褪去之後再說。
袁淺當然不肯。於是在兩人的協議下,袁淺決定接辦一件新加坡的跨國案件,也趁機出國避避風頭,以轉移記者們的注意力,減輕晴莘的壓力,讓她能在婚禮之前過的自在一些。這幾天她的情緒,已經瀕臨失控邊緣。
「這個時候你要去新加坡?」袁媽媽皺起眉頭,眼光由袁淺身上轉向晴莘。「晴莘,你也認為沒問題嗎?」
「是啊,婚禮的日子愈來愈迫近,這個時候離開台灣好嗎?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袁淺你的案子就不能先請別的律師代理嗎?」余媽媽也不贊同。
袁淺看了一眼晴莘,爾後傻笑。
「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反正婚禮有專家負責,況且我頂多二個星期就回來了,我想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他安撫著二位憂心忡忡的媽媽。
「是啊,也不過是二個星期,沒什麼問題啦!」晴莘說。
「這樣啊……」二位媽媽雖然不太願意,但既然男女主角都說沒問題,那她們還有什麼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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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淺出國後,晴莘就全力投入老伯的車禍肇事案,她幾乎每天到醫院去探視老伯,與老伯的關係也愈來愈熟稔,知道老伯沒有其他親人,所以她對老伯就倍加關心,並一再向老伯保證,她一定會對這件案子負責到底,還給他一個公道。
田律師接到華康董事長的電話後,立即按內線請晴莘到他的辦公室。
叩叩。
聽見敲門聲,田律師火速地衝上去開門,一看見晴莘就扯著她的手臂,一把將她抓進來,急問:「你最近有受理一件車禍肇事案嗎?」
「有啊,有什麼問題嗎?」晴莘回道。
「問題大了!」田律師雙手扶住額額,閉眼皺眉頭。「我能不能拜託你不要接這個Case?」
「不能!」晴莘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
「不能?!」田律師瞪大眼,表情更誇張了。「為什麼不能?不過就是一件平常的車禍案件,像這種賺不了什麼錢的小案件,就讓其他的律師去賺就好了……」
「不要一天到晚錢錢錢的好不好?你不覺得你銅臭味愈來愈重?」晴莘聽不下去了,反身,就要離開。
田律師趕緊又抓住她的手腕。
「晴莘,算我拜託你好不好?」他求道。
晴莘睨了他握在她手腕的手一眼,田律師趕緊放開。
「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你都說了是小案件,那接與不接又有什麼問題?」晴莘走向飲水機,替自己倒了一杯開水後,再走回沙發坐下。
田律師也跟過來,在晴莘對面入坐。
「因為肇事人是華康的少東,而原告又是個麻煩的角色,華康之前已經極度展現誠意,並與對方談過多次,表示願意支付高額賠償金,但是原告就是不肯,非要將華康少東以刑法論處不可,所以事件演變至今,就不再是小案件了!」不得已,田律師只得把事情的原委說出來。
「又是華康?」晴莘嗤了一聲,對華康的印象實在好不起來。
「怎麼樣?放棄吧?」
「辦不到!」晴莘放下開水杯,站了起來。
「余律師!」田律師追著就要邁出辦公室門的晴莘。
晴莘回頭,丟給他一個甜甜的笑容。「哦,對了,我要補充說明一下,由於華康少東肇事逃逸,導致被害人因延誤就醫而死亡,這已經觸犯了刑法第二九四條第二項之遺棄致死罪,最高可處無期徒刑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所以麻煩你轉告他,好自為之吧!」說完,即翩然離去。
「余晴莘!」田律師失控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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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律師心急地在辦公室內踱步,他愈想愈急,額頭冷汗直冒。
上一回晴莘已經得罪了華康,彼此都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沒想到才這麼短的時間,現在又出了狀況。
上回若不是袁淺……咦?他怎麼忘了,袁淺不是華康指定的顧問律師嗎?
太好了!
晴莘總會礙於這層關係,放棄這起官司了吧?
田律師抓住了一線生機,即匆匆的朝晴莘的辦公室走去。
「晴莘……」門一開,辦公室內空無一人,田律師愣了下後,回頭問文慧。「余律師人呢?」
文慧抬起頭來,回道:「余律師剛剛離開了,她好像說是要到醫院去的樣子。」
醫院?
她什麼都好,就是個性沖又雞婆,這點不好!
田律師把手伸進口袋取出行動電話,立即按了一組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後,接通。
「袁淺啊,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田律師朝自己的辦公室蜇了回去。
電話中傳來袁淺爽朗的笑聲。「這麼快就想我了嗎?」
「別開玩笑了,這邊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田律師一說,辦公室裡的所有人立即好奇地伸長了脖子,但田律師已轉身走入辦公室,隨即關上了門。
「怎麼回事?」
「晴莘最近接了一件麻煩的案子,被告剛巧是華康的少東,你說這麻不麻煩?袁淺啊,你就勸勸她放棄吧!其實這種車禍肇事案不需要以刑案處理嘛、只要對方願意接受賠償的話,是可以和解的,而且華康也表示誠意了,人家都說頗意支付高額賠償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
「喂,袁淺?你還在嗎?」
「我知道了,我馬上趕回去!」說完,即掛了電話。
田律師愣了一下後,笑了。
只要袁淺肯趕回來,他相信任例的麻煩都可以擺平,吹了一聲口哨,現在也的心情可以放輕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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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好吧,等你回來再說!」晴莘掛斷行動電話,心情突然惡劣了起來。
剛剛那通電話是袁淺打的。
電話中他並沒有要求她放棄這起案件,只簡單地說了,他是華康的指定專屬律師,不過這就已經嚴重影響到晴莘雀躍的心情。
此刻,她正在醫院內的公園緩步走著,腳步再也輕快不起來。
心情很亂,她並不想與袁淺成為對敵的情勢,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裡,其中心情的轉折、掙扎,不是外人可以體會的。
但是她可以因為這樣的理由而放棄嗎?
老實說,她在猶豫、在掙扎,她該作罷嗎?可是,如果真那樣的話,那麼她一向堅持的正義又算什麼?
她信誓旦旦的說要替老伯討個公道,難道也不是真心的?
抬頭,剛好瞧見一位護士推著老伯的輪椅在樹下歇息。
「老伯!」晴莘喊了一聲,小跑步的朝在樹下休息的老伯跑了過來。
「我到病房找不到你,就猜你一定又吵著護士小姐推你出來散步,對不對?一她笑說,抬頭與護士點頭打招呼。「他很麻煩哦?」
護士掩著口笑。「以前是有點可怕,不過現在不會了。現在有餘小姐天天來看他,他的心情好的不得了,還常說笑話給我們聽哩!」
「真的?這麼厲害?」晴莘笑問,掩飾起複雜的心情。
「嘖,你以為我老頭子就只會發脾氣呀?」老伯挺神氣地說,每回晴莘來看他,他總是很開心,精神也就特別地好。
「是是,你最厲害了!」晴莘陪笑,抬頭對護士小姐說:「你去忙吧,這裡我來就好!」
「好,那謝謝余小姐了!」護士很放心地。
「哪裡。」她點頭。
一直看著護士小姐離開了後,老伯才對晴莘說:「你怎麼老是在上班的時間蹺班?我要是你的老闆,早把你開除了!」
晴莘拍著胸脯做了一個好加在的表情。「謝天謝地,還好你不是我的老闆!」
老伯開懷地與她一起大笑。
在笑聲中,晴莘對著一頭白髮的老伯發呆。以前爸爸還在世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開心的談笑……突然間,她好想念爸爸……
這種想念的心情,老伯也一定有吧?不過,至少她還有個媽媽可以彼此安慰、互相照顧,可老伯呢?想必他失去太太的心情,一定比她還要難過上好幾倍……
「你怎麼啦?眼睛怎麼紅紅的?」老伯突然發現晴莘的情緒不太對。
「哎呀,沙子跑進眼睛裡了,這裡的風好大!」晴莘假裝地揉眼睛,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就為了顧及自己的婚事,而罔顧對老伯的承諾?她怎麼可以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