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瑜終於忍不住,猝然掀開棉被,不顧散亂的頭髮和酡紅的臉頰,氣憤地說:「廢話!你當然影響到我的情緒了,這樣的心情去上班,一定會出錯的。你為什麼要騙我?前天我帶你來我家上藥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說出你的身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隱瞞的……」
「說對不起已經太晚了!如果我知道你是誰,就不會對你說這麼多有關公司的事情,如果同事知道我對你說那些話,他們一定會把我殺了!」昨天人事命令下來以後,電腦輸入組的人被營業台的陳經理臭罵了一頓,被告誡不准再有代刷上下班卡的事情發生。曉瑜明顯地感受到禍從口出的嚴重後果。
他點點頭說:「沒錯!」
曉瑜一愣一愣地說不出話來。
言邵麒深思了一會兒,須臾,又對已呈現驚嚇狀態的曉瑜說:「如果他們知道你對我說過那些話,以後你的處境將會非常難堪。」
曉瑜瞪著他,完全沒料到他不但沒安慰她,反而還加油添醋,讓她陷入更深的恐懼之中。
想到這裡,她思緒五味雜陳,一股酸苦悲憐的情緒梗塞在喉間,眼眶開始積聚即將潰堤的淚水。
「我怎麼會沒想到你就是總經理……如果組裡的人知道是我打小報告,我怎麼做人啊?我這個組長才剛上任,肯定很快就會被大家罷免了。我真是想不到,你……你竟然是這種人,害了我還不打緊……沒有來安慰我,反而還來說這些無聊的話,火上加油、雪上加霜……真是不安好心……太過分了!」
她抽抽噎噎的,正想放聲嚎啕大哭一番,言邵麒倏地一個箭步上前,吻住了她顫抖的嘴唇,所有的情緒頓時被他堵回了喉間。
她以一種怪異又不安的方式僵坐在床上。
他激動的親吻著她,額前的短髮撩撥著她的前額,她太過於訝異,以至於忘了身體和兩手該做什麼舉動,她不敢開口,只覺得兩人的吻越陷越深,小小的房間裡充滿著不尋常的氣氛。
她幾乎沈溺在他的溫柔裡,幾乎就要閉起眼睛陶醉其中--
一切猝然止住了!
他心一橫,離開她紅灩灩的雙唇,心裡唯一的遺憾,是要戒掉這種如醇酒般甜美的感受。
他不得不承認曉瑜有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不是驚艷般美色的吸引,而是那種獨特舒適的氣質,讓他一次又一次地想更接近她。
「你……」曉瑜張開眼睛,指著言邵麒,不知所措。
他放開她的兩肩,看著她迷茫的眼睛說:「好一點了沒有?」
「我……」曉瑜還沒有回過神,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他凝視著曉瑜,男性化迷人的五官回報給她一個令人難以抗拒的笑容,兩人的視線還在空中纏綿難解。
「你對我說過的話,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小秘密,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你放心好了。」
「你……你為什麼?」她表情既掙扎又複雜地問。
「你不要想太多,這只不過是一個安慰的吻而已。」
啊--他偷了她說過的話!
事後,言邵麒離開,曉瑜才驚魂未定地發現。但是她的語言表達系統,在他吻她的一剎那間,已經全都當機了。
第三章
言邵麒走後,曉瑜神遊似的來到了客廳,看見外婆一邊吃著餅乾,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
沙發前的茶几上,擺著令人垂涎的餅乾盒。
「什麼?他送的見面禮就是這一盒不起眼的餅乾?」曉瑜插著腰,不可置信的看著桌上包裝精美的餅乾。
「什麼不起眼?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懂禮貌的,有送就很好了。曉瑜,這牌子很有名的,真好吃!來--吃吃看!」外婆拿了一塊千層酥給曉瑜。
「外婆!人家帶一盒餅乾給你,你就把你唯一的孫女送人了!」
「你在說什麼啊?」外婆專注的看著電視,隨口問問。
「我說……你怎麼可以隨便叫男人到我的房間!」曉瑜大聲質問。
「什麼?別說得這麼難聽,我只是順水推舟,把你們送做堆而已。」外婆是個樂觀又見多識廣的老人,總是喜歡用幽默的口吻說話。
「外婆!」曉瑜重重地在原地跺腳抗議。
「曉瑜,人家很關心你,吃飯的時候還不斷的問起你,我想你們一定是交情不錯的好同事。他人又成熟又穩重,說話行為都那麼得體,還一直誇獎我做的菜很好吃,所以我才會叫他去你房間看看你,反正他也是要來看病人的,不到床邊看,怎麼看得到,不是嗎?我這個思想古板的老太婆都覺得沒有關係了,你這現代的年輕人還在抗議什麼啊?對了!你不覺得他很帥、很有味道嗎?好像哪一個連續劇裡面的男主角哦……」終於等到了連續劇的廣告時間,外婆回頭專心的解釋著。
「外婆!你知道他是誰嗎?」
外婆曖昧地笑了笑。「我怎麼會比你知道?他是不是我未來的孫女婿啊?」
曉瑜自從上班以來,雖然男性朋友不少,但從來就沒有男同事親自登門拜訪過,言邵麒的意外出現,讓外婆的心裡多了許多遐想。
曉瑜感到頭昏目眩,一手摸著自己發燙的前額,就怕自己真的要瘋掉了。她提高聲調地說:「他不是你的孫女婿,也不是連續劇裡面的男主角--他是前天被我打到頭的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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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瑜回到公司上班,整整一個星期都在和言邵麒玩躲貓貓的遊戲。
上班時間,曉瑜隨時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要第六感神經稍感覺不對,就知道言邵麒正在週遭巡視,她一定會找各種理由逃得越遠越好。
曉瑜坐在營業台的電腦後面,時常看到一群人簇擁著言邵麒,來營業大廳巡視,尤其王秘書總是形影不離的陪伴左右,不時地靠近總經理的耳邊低聲傾訴,纖纖玉手像是不經意地攬著他的手臂,總經理也會低下頭細心的聆聽,兩人似乎已經培養出很有默契的互動關係。
有幾次和他的眼光相遇,曉瑜總是急忙低下頭假裝忙碌,心裡還會甜滋滋地聯想到那一個「安慰的吻」。但是每次看到他和王秘書兩人同進同出,心裡就會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澀。
都說了只是安慰的吻而已,她又在遐想什麼?曉瑜無端地又想起令人臉紅的回憶,低頭數著一張一張的買賣成交單,才沒翻動幾張,整個人就陷入了失神的境界。
「喂!曉瑜,你又在發什麼呆了?」宜慧在旁邊遞上買單,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脹紅了臉。
「沒有啊!」曉瑜猛吸一口氣,定下心神。
宜慧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用著艷羨的眼神看著剛走過的總經理和他身邊妖嬈的王秘書。「曉瑜,你看!新總經理和王秘書兩個人好相配喔!」
曉瑜頭也不抬的回應:「哪裡相配?一看就知道八字不合。」
「怎麼會?」宜慧斜著頭,努力研究他們兩人的面相。
「怎麼不會?」曉瑜輕哼一聲。
宜慧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聽說王秘書是個很厲害的人物,這一次前總經理和許多高層主管都被撤職,就只有王秘書還是穩穩的坐在寶座上屹立不搖,不知道她是憑什麼這麼吃得開,讓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
「還不是憑美色和偉大的胸懷!哪個男人逃得過這一關的?」曉瑜輕蔑的抬頭看向言邵麒和王秘書的背影。
「沒錯!我還聽說王妖姬認識很多股東大戶,總經理剛上任,有很多地方還需要借助她人脈上的力量。」
「那好啊!讓他們兩人好好的互相利用一下。」曉瑜的語氣帶了點酸意。
「是啊!新來的總經理單身、多金、又帥氣,王秘書性感、美艷、又有手段,簡直是乾柴遇見烈火,這王妖姬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的。」宜慧說完,停頓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懷疑的說:「曉瑜!你說……這一次我們被上面抓到代刷上下班卡的事,是不是王妖姬說出去的?」
曉瑜心跳突然加速,這件事所有組員天天都在討論,大家都想知道到底是誰出賣了她們?她心虛得說不出話來。
宜慧看曉瑜不語,自問自答的說:「代刷上下班卡的事情,除了上頭經理級的人以外,所有的職員都知道,大家都很合作,心照不宣。就是不知道是誰去跟新來的總經理打小報告,警衛現在查得好嚴,害我們都不能找人代刷卡了,真是可惡!」
「是啊!可惡至極……」曉瑜虛應一番,全身冒冷汗。
「我在想……有可能是王妖姬說的。昨天我們幾個女孩子都還在猜來猜去,如果讓我們知道是誰,絕對不會讓她有好下場!」
「對!她絕對會死得很慘……」曉瑜已經可以想像到自己慘白的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