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她是怕少爺後繼無人啊。杜畫師雖是性子外放,與少爺一點也不搭,可是既然成親,總是要圓房的。她不會不明白她家少爺的性子,她家少爺就算沒失明,有女子投懷送抱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她才有點害怕啊。
也正因杜三衡性子隨意,她才敢大膽建議。
「鳳春,你這藥打哪來的?」
「我跟府裡老僕拿的,這是他們老家的家傳密方,代代成親都靠它圓房,挺有效的呢。」
代代都得用到這種藥……杜三衡「哦」了長長一聲,看她一眼,隨即勾住她的肩,很親熱地笑道:「鳳娘,我想建議你一件事。」
「啊?」
「記得,千萬別讓那位老僕跟你家小二有任何接觸的機會,還有你一定要切記,以後別亂碰二郎給你的任何食物或水。」
「杜畫師,你在說笑嗎?」鳳春失笑。
「我是怕無辜的小羊莫名其妙被吃掉。」她咕噥。
「不過二郎也要二十了。他遲早也會成親,但若成親前敢用這種藥對其他姑娘不規矩,我一定閹了他!」剎那間,鳳春向來輕柔的甜臉,化為面目猙獰的夜叉。
杜三衡一時之間傻了眼。果然阮府內的秘密還沒有結束啊,從來不知鳳春竟有這一面。難怪二郎老只敢暗戀卻不敢明說。
她的視線移向桌上的藥包,摸了摸唇。自有婚約以後,他的限度稍微寬了點,可以與她縱夜在屋外長椅或涼亭內談心,卻很少主動吻她或者眼內流露對她的渴望。她絕對相信他對她是有情意的,只是,有沒有情慾就很難說了;就算有,也只怕不多吧……
有點想苦笑啊,她是認了命,誰教她戀上這種男人呢?只是……偶爾也很想對他胡作非為一番……她暗自雙手合十,暗道:可別怪我啊可別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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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夜──
「糟,中招!」四肢無力倒臥床榻。
「怎麼了?」
「阮爺……方纔你拿錯交杯酒了……」她很委屈地歎息。
「哪杯酒不都一樣?」
「欸……」
「你是怎麼啦?不舒服麼?」
「我……沒了力氣……」身子微微發熱起來。鳳春那包代代都有效的藥果然很有效。頭有點暈,當他摸索她的臉,俯頭吻下來時,竟然能感覺他唇舌之間的激情。激情?那個臭脾氣的阮爺?完了,她開始幻想了……
「阮爺,我有點熱……」今晚洞房花燭夜肯定不好玩了。多半是她虛軟無力,自行焚燒,他為難一陣便各自作罷,乾脆騙他她受了風寒,改日再來好了。
正要開口,他卻滅了床几上的燭火。四周陷進一片黑暗裡,連她藏在床下的畫軸都無用武之地了。
她閉上眼,歎氣:「阮爺,我……耶……等等……阮爺……」連連咬唇輕喘。身子不由自主湧上了熱氣,連帶著腦子也被薰熱了。這人是真瞎,還是騙她啊?這麼……這麼令人意亂情迷……讓她白擔心了一陣。
「難得你這麼被動,三衡,我原以為你會比我還主動。現在,你真像是無助的小羊。」黑暗中傳來他難得低柔的輕笑,對她沒有意外之舉感到有點吃驚。
無助的小羊嗎?四肢無力,只能任他為所欲為,她笑歎了口氣:
「阮爺,請你盡量下手吧,不過可別太用力,我容易瘀青的,也請別弄痛我,我很怕疼的。」打死也不敢說她著了自己的道,就當是她的報應,唉唉。
唇瓣遭襲,她閉上眼恣意享受氣息交纏的快樂,不再言語,任他主導那燒得正旺的愛火……他愛燒到哪兒,她也只有任他燒的份兒啊……
新房之內情意綿綿……春意也綿綿……
意外之章
──婚後數年的某日煩惱……
萬晉二十一年應康城阮府──
「杜畫師……」叫了好幾年,始終改不了口。不想叫她夫人,因為她實在沒有什麼架子。
「嗯?」嘴裡咬著一枝畫筆,用另一枝筆在牆上進行修補的動作。
「那個……有個謠言不知道該不該說?」
「二郎啊二郎,你要說謠言呢,我一定捧場,不過你也說是謠言了,要我相信嗎?」她心不在焉地笑。
「你少油腔滑調了,我就不信爺在外頭有別的人了,你還能笑得如此開懷!」
杜三衡終於停下動作,轉頭瞧他半晌,緩聲問:
「別的人?」
鳳二郎不忍看她,撇開視線,咕噥:「就是別的心愛的人了!你還要問嗎?」
「二郎,你在跟我說玩笑話嗎?」她失笑。阮臥秋並非貪戀情愛之人,這輩子要加個妾都很難了,何況她平日畫畫歸畫畫,自認與他生活交融,對他在外頭的商事也知個七八分,實在想像不出他哪兒能冒出來其他的女人?
鳳二郎瞪著她,罵道:「我看起來很像在跟你說笑話嗎?如果外頭一個人提也就罷了,兩個人提我也當算了,可最近城內鬧得沸沸騰騰,說少爺他跟那人極為親熱……簡直、簡直是公然在外頭……尤其那人壓根不把旁人放在眼裡,當眾勾引少爺,上回還聽說那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吻上少爺,而少爺他也不推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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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門,就見他坐在床邊,聽著陳恩念著今日的帳本。
「陳恩,你去睡吧。」阮臥秋聽出來人腳步聲。陳恩看她一眼,點頭:「爺,明早我再過來。」
杜三衡半瞇著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三衡?」
「沒事沒事。」她笑,上前幫他脫掉外衣,準備就寢。「我只是在想,今天你早回府了。」
「錢老爺家中小妾生了,他趕著回去,生意下回再定,我沒事就早回來了。」
「小妾啊……」摸摸鼻子,她笑道:「早知道就等你一塊晚飯了。」鬆了他的長髮,任其披散在肩上。哎,真覺得百看不厭呢。
「三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皺眉:「你是不是有事?」
「沒沒沒,我好得緊,今兒個我在畫畫,正好畫到顏料沒了,明兒個我跟你一塊出門,中途去買顏料。」她笑著,然後翻身爬上床。
冬天到了,天漸漸涼了,她穿著單衣,拉過棉被,睡在床的內側。算了,今晚不看著他的睡顏了,翻身朝向牆,閉目入睡。
聽見身後他也躺下,棉被被分了過去。忽然間,一雙手臂摟住她的腰,她微怔,平常多是她主動躺在他懷裡入睡的……好吧,天氣冷了,他要取暖,她也不反對。
「三衡……」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等等,等等……修長的十指滑進她的單衣內,她心跳了下,暗暗吃驚。「等等,我、我好累……」他不是一個重欲的男人,她若沒主動親近,他會一連兩天的求歡,那簡直是奇跡了。
「你累了?」那聲音帶絲異樣,隨即默不作聲,壓在她腰間的手掌灼燙不已,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她吞了吞口水,拉過他的雙手,慢慢地翻身面對他。
他的俊秀依舊,只是與初次見面相比,顯得較為成熟。他眼眸半垂,並沒有睡著,像在沉思什麼。
「阮爺。」幾年下來就是改不了稱呼。「今兒個我作畫,爬上爬下的,累死了,尤其我身上都是顏料的味道……」原想很打趣地笑,但最後卻笑得有點心不在焉。突然間,他雙臂縮緊,將她整個身子拉近,完全嵌進他身軀之間,她嘴一張,正要問話,他卻毫不猶豫地吻進她的唇舌之間。
「等等,等等,阮爺……」她想避也避不了,他吻著她的唇、她的鼻,沿著她的纖頸不住地下吻,十指拉開她的單衣,撫上專為他而敏感的身軀。可惡!可惡!這人明明知道她修身養性還不夠,喜歡一個人會喜歡到時刻都想佔有他的全部,這人根本吃定了她沒法抗拒!
「三衡?」他壓抑著輕喊,仔細聆聽她的聲音。
「隨便你了!」她頭暈腦脹,不住輕喘,心裡又惱又氣,巴不得踢下這個名為相公的男人。可偏偏心裡很想踹,行為舉止卻背道而馳,只能任他索求個過癮!
好吧,她承認夫與妻之間,他給的通常比較多,她通常只貪圖享樂而已。夫與妻啊……再多個妾,她可一點也不想去想像兩人中間多躺上一個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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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痛痛痛!
「杜畫師,你的表情真好笑啊!」鳳二郎忍著笑:「為什麼我覺得你隨時會倒下不起?」
杜三衡狠狠瞪他一眼,然後笑道:「二郎,你要不要試試被人冷落的滋味?」
「是是是,杜畫師,我知道你嘴皮子最行,當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看見,拜託你別對鳳春揚風點火。我瞧你也上不了馬車了,我扶你一把吧。」走到馬車前,鳳二郎很好心地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