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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伍薇

  「把咖啡喝了,以後別坐在窗台當槍靶。」

  白水沁雙手環包著溫熱的杯子,冰冷的手頓時溫暖許多。

  「你一夜沒睡?」

  她坐在床沿,看著任天陽收拾起她放在窗台上的卷宗檔案和淩亂的紙張。

  「正準備補眠。」她輕輕地說。

  他翻閱著文件,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瞳眸,看不出眼底瞭然的光彩。

  她很仔細,資料清楚,著力點果斷,極有勝算。

  「下午開庭,你的腳能久站嗎?」

  「可以,總是要開庭的。」

  白水沁靠在枕頭上,任天陽自然地將毛毯拉到她胸前。

  溫暖的感覺頓時滑過胸口,他倒像真成了她的管家。

  「奎特一定沒想到,我們的保鏢先生竟成了我的貼身管家。」

  「我不只是個保鏢。」

  「你?」

  他靠近她,距離貼近,近到呼吸著彼此的氣息。

  雙方凝視著彼此,他幽暗的眼彷彿能透視她的靈魂。

  驟然,空氣裡凝聚著沉重的氣息。

  他掬起她胸前的發。「好美。」

  太濃重的情慾,消蝕了她一向的自制,忘了該有的抗拒。

  「你是這麼的美。」

  他撫著她的唇,指腹宛若有了魔力般,將她的防備一絲一絲焚燒殆盡。

  「你不該這麼的美。」

  毫無預警的,任天陽俯首,以全然佔有的姿態吻上她,彷彿白水沁的所有已屬於他!

  這一刻,心緒全然空白,唯一的知覺是──他吻了她。

  「你?」

  他就在眼前,炯亮的黑眸,耀眼得令人難以逼視。

  「你不該吻我。」

  他挑起她的下顎。「我就是要吻你。」

  他緊緊環抱著她,密密實實地沒有任何的空隙,兩人灼熱的身軀熨燙著彼此,她聽到急速的心跳聲,卻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放開我。」她說著,目眩於他眼裡的火焰。

  「不。」

  濃灼的氣息襲來,他炙熱的唇接近,在她以為他又要吻她之際,任天陽卻在此時猛然退縮。

  他霍然起身,渾身僵硬地立在她面前。

  他深邃幽合的眼緊盯著她,陰沈灰暗,嚴酷森冷……最後,任天陽轉身離開,房門猛然關上。

  白水沁閉上眼,雙手緊握,關門的聲音在心中迴盪。

  許久,她睜開眼,望向他離去的方向,此時她竟發現自己的視線再也無法收回。

  深刻的情感,在白水沁來不及戒備之前,已悄然奔洩。

  ☆_☆  ☆_☆  ☆_☆

  似乎有了變化。

  奎特好奇的眼光專注地觀察白水沁和任天陽。

  圖利案今天一審勝訴,律師事務所裡所有的同仁一起來KTV歡唱慶功,慰勞這陣子的辛勞。他們並不是沒有獲勝過,只是這種控訴政府官員圖利收賄的案件,牽扯太多,要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是……他摟著水沁?嚴格來說這並不是摟抱,他只是輕鬆自在地環著水沁的椅背,雖然沒有實際碰觸的行為,但這似乎更像是宣誓所有權般。

  那恣意妄為的親密舉止,真是不得了的霸道啊!

  在這熱鬧快樂的場合裡,奎特和莉絲忘了歡樂,只是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這教人無法置信的事實。

  「蚊子飛進去了,奎特。」任天陽平靜提醒。

  奎特收回神,顫抖的手,指著面前的兩人。

  這兩人的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這真的是太勁爆了!

  「你們在一起啊?!」

  白水沁噙著笑意。「怎麼這麼認為?」

  「你們好親密!」

  親密?奎特似乎言重了。「他是我的保鏢。」白水沁理所當然地回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是嗎?」奎特不信,但在莉絲的暗示下,也只好忍住所有的好奇。

  電視上開始播放奎特和莉絲點播的歌曲,兩人馬上忘了所有的疑慮,衝上台快樂地引吭高歌。

  然而,奎特的一句話卻像一枚核子彈炸在兩造當事者的心上,讓原已不平靜的思緒更形紊亂。

  白水沁看著電視上播放的歌曲,喇叭聲響震耳欲聾,奎特和莉絲大聲歌唱,像是恨不得讓全天下聽到他們的歌聲。

  只是她充耳不聞,所有的思緒都繞在奎特方才說的那句話──你們好親密。

  從何時開始,自己渾身的冷漠、森嚴的戒備全數解除?

  她不輕易接觸外人,排斥所有的陌生事物,這似乎是種與生俱來的個性。

  只是遇到了他,這一切都不同了;她開始允許自己去依賴別人,甚至願意讓一個外人主控她的生活。

  任天陽。

  白水沁苦笑著,心緒慌亂,卻無能為力。

  「我可以依賴你嗎?」她輕聲問道。

  霎時,她白了臉,心弦震撼。

  沒想到,在自己失神的那一秒,心中的疑慮就這麼脫口而出了。

  儘管環境吵嚷,但這一句話卻像陣風般拂過平靜無波的水面,泛起一波接著一波、一圈接著一圈的漣漪。

  他沒有回答,卻將她擁進懷裡,以行動說明了一切。

  他緊擁著她,剛勁的手掌熨著她的肩頭,寬闊的胸膛給了她力量和溫暖,替她遮去所有的風雨。

  這一刻是寧靜溫馨的。

  而她享受。

  行動電話的響鈴聲恰巧在奎特和莉絲的歌曲結束時響起,白水沁接起電話,聽著電話裡傳來的消息後,她白著臉,握著任天陽手背的手立刻縮緊。

  最後合上電話,她望向他。

  「我們去醫院,雨懷出事了。」

  ☆_☆  ☆_☆  ☆_☆

  白水沁心緒雜亂,一路上沉默著,緊皺的眉頭顯示她的焦急憂心。

  到了病房,看見谷雨懷憔悴的模樣,她覺得好心疼。

  「怎麼會這樣?」

  明淨的病房裡,病床上躺著一名面色死灰、眼睛浮腫、嘴唇破得不像樣的嬌小身體  。

  白水沁心慌地看著昏迷的谷雨懷,她必須緊靠著身旁的力量才能支撐無力的身子,雨懷的模樣好淒涼……

  任天陽犀利審視的目光緊盯著白水沁,她白著一張臉,雙手無助交纏著,焦急慌亂的神色溢於言表;他從不以為無情的白水沁也會有無措慌亂的時候,她慣有的冷漠無情在此刻完全蕩然無存。

  不,這不是白水沁,不是一向冷漠無心的白水沁。

  更甚者,他應該任由失控的焦慮淩遲她,並欣賞她失去冷靜時的狼狽模樣。

  只是……任天陽伸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而這一刻他的行為無關復仇,只覺不捨。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白水沁失神地喃喃目語。

  「沒事的。」

  他無法克制地目眩於白水沁出乎意料的脆弱,任天陽撥去她頰上的髮絲,意外的發現她眼眶中聚集的淚水,這震懾了他,原來她竟是有心的!

  突然間,另一個畫面在任天陽的腦海裡轟然炸開,他看見了天璃,他疼愛的妹妹,她脆弱得失去任何的求生意志……因為她,這個無心無情的女人!

  「不准流淚!」他扳正她的身子,雙手拇指指腹重按在她的眼眶上。

  「白水沁,你不准流淚!」他低吼著。

  白水沁緊皺著眉,她用力撥開他的手,驚愕於任天陽眼底那濃厚的敵意,像是見到仇人般的敵意。

  「放手!任天陽!」

  他濃厚的敵意立刻消失,又換上原來她早已習慣的模樣,情緒轉換的速度,讓她以為是自己眼花。

  「你?」

  任天陽放下雙手。「抱歉。」他的目光移向他處。

  白水沁擰著眉。不!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他的敵意真的太明顯了。

  「等等……」

  她試圖質問,氣氛緊張,任天陽雙拳緊握,犀利的眼神充滿防備,雙方對峙的火焰一觸即發。

  「你……」

  正當白水沁開口之際,病房的門被人用力推開,另外兩名驚慌失措的女子走進。

  「水沁,」齊諼妍率先衝了進來。「雨懷怎麼了?!」

  「天啊!雨懷……」齊諼妍衝到床前,她心痛地看著谷雨懷,顫抖的手緩緩伸起,撫著谷雨懷蒼白的面孔和披散的長髮。

  「你看她,我從來……」齊諼妍強忍著淚水。「我從來就沒看過雨懷這樣子過,她是那麼的溫和,那麼的與世無爭,為什麼會這樣?」

  齊諼妍再也忍不住,她落下了不捨的淚水。黎走近,緊摟住她纖細的肩。「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到底是怎麼了?」黎問著白水沁,一手摟著哭得淚眼汪汪的齊諼妍,一手握著谷雨懷冷涼的手。

  「警察,」白水沁頓了一下,看著原先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無聲離開,她收回目光,迎向黎。「警察發現雨懷的車停在車道旁,上前盤查,才知道雨懷已經哭到昏倒。警察從皮包裡找到我的名片,通知我來醫院。」

  她說著,目光卻無法克制地飄向那扇早已闔上的門,和自己已然升起的疑慮……

  第五章

  她錯了嗎?

  難道對他所有的依賴和信任都是錯誤?

  白水沁走出病房,任天陽倚著病房外的牆,依然堅守保護的職責。

  「走了?」任天陽冷然問著。

  白水沁不發一語,雙手環著胸,逕自往前走。

  背脊明顯感受到灼熱,她知道他一定會跟在她身後,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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