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銘走到她面前,彎下腰,輕點著她挺翹的俏鼻。
「只要你以後不要再做傻事就好,而且我也沒那麼好心,你住進我家,就得幫我料理這個家。」
上島也優笑得好甜。「是的,先生!」
「我去倒杯熱茶給你。」
他去倒茶的同時,上島也優讚賞地環顧四周。
他的傢俱幾乎沒有袖珍型的,全都是大型氣派的,大沙發、大吧檯、大片落地窗,反正什麼都是大的……突然桌上一張白色便條紙吸引了她的注意……
瞿銘將茶拿來時,上島也優正看著桌上的那張字條──
高雄的太陽熱情嗎?別忘了先將冰箱裡頭的食物加熱了再吃,我等你的電話。
雨懷
「對不起!」上島也優發現瞿銘就在自己身邊,嚇得手中的字條掉落在地上;瞿銘彎下腰,撿起來,看了一眼,然後隨手又丟回桌上。
「沒關係。」
瞿銘放下手上的茶杯,然後扶著上島也優坐了下來,自己則坐在她的身側。
「我本來是要去高雄出差的。」
「結果我去撞你的車。」
瞿銘淺笑。
「谷小姐和你……」上島也優欲言又止,畢竟這不是她應該問的問題。
「我們交往了兩年。」
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揪著自己的心。「可是、可是你不是說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深皺著眉。
瞿銘環視著四處,一片窗明几淨。「我們通常一起過週末,平常她會過來幫我整理東西。」
上島也優淺淺一笑。「看不出來你和谷小姐還有這層關係,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工作上單純的夥伴關係。」
「這是個無形的默契,我們彼此需要,但只限於在這個屋子之內,絕不帶到外面去。」他平靜的嗓音,無風無浪。
上島也優尷尬地淺笑。「那……你愛她嗎?」她忍不住好奇地問。
瞿銘望著一旁矮櫃上和她的合照,她一貫溫柔地淺淺笑著,小鳥依人般偎在他懷裡。
對於她,他有著錯綜複雜的情緒;沒錯,她安定的微笑、細心的溫柔總是能平撫他因公事而煩亂的心;但,如果硬要說那是愛,未免也太言重了些。
「也許只是喜歡她,但這並不是愛。」瞿銘回答。
說這句話的同時,他的心竟然感到莫名的不捨!
☆ ☆ ☆
沒有人?
谷雨懷關上書房的門,走回客廳。
奇怪了,星期天一大早瞿銘會跑到哪裡去了?平常這個時候他不是還在睡覺就是窩在電腦旁,怎麼今天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那她還在嗎?回日本了嗎?
已經好多天沒看到瞿銘了,行動電話沒人接,連留言他也沒回,這到底是怎麼了?
谷雨懷坐了下來,提起筆,正想留張字條時,院子裡就傳來一陣的腳步聲,她遲疑地停了下來,抬起頭一望,卻看見瞿銘搭著上島也優的肩說笑著走了進來,谷雨懷的臉?那間血色盡失。
「谷小姐?!」上島也優驚呼。
谷雨懷慌亂地站起身。「嗨……好久不見,也優,你、你看起來好多了……」
她怎麼會在這?他們親匿的舉止是什麼意思?
谷雨懷努力克制著自己,阻止自己崩潰。「我今天來……」
她在發抖,劇烈地顫抖著,連話也說不出口了。她驚恐地看著瞿銘愈加陰沈的臉。
「你跟我到書房來!」
瞿銘粗暴地怒吼,他丟下外套,怒氣沖沖走向書房;上島也優在一旁看著,也跟著緊張。
「銘,雨懷來看我們,你怎麼可以這樣……」
谷雨懷按住上島也優的肩,阻止她再講下去。此刻的她,心中的苦澀絕對是無法形容的,她無法相信,瞿銘會對她發這麼大的脾氣,難道只是因為她的來到打斷了他倆的甜蜜時光?!
「沒關係的,也優。」
「我替他向你道歉,他今天心情本來就不好,都怪我一大早就要他陪我去跑步。」上島也優懊惱說著。
他心情不好?她不信,如果真的心情不好,那麼進門時他那張歡樂的表情又代表著什麼?
瞿銘會體貼也優,陪她去跑步,而她呢?每次要求他什麼,最多也只是到附近的公園散步,而且除非他心情好,否則的話,他的答案、永遠都是拒絕。
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她覺得自己好不如,情何以堪的苦澀像是一條粗硬的繩索,死命纏絞著她傷痕纍纍的心。一個突然出現的外來者和他才相處不到兩個禮拜,卻能得到他全部的關注,而她兩年苦苦等待換來的竟是一場空!
直到關上書房的門,谷雨懷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他的怒氣、所有不屬於她的親密影像像是壞掉的畫面,永遠停擺在她的腦海裡,久久不散。
「坐。」
依言,她在他辦公桌前的沙發坐了下來,直望進瞿銘一雙森冷的眸子。
「工作上有問題嗎?」他冷冷問道。
「……沒有。」
「很好,那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要來?」
他劈頭就問,聲音好冷。谷雨懷沉默了三、四秒還是沒有回答。
「你說啊!」他耐不住逼問她。
谷雨懷淺淺呼吸著,所有淒苦的淚水漲在胸口,似乎只要大力呼吸,淚就要傾瀉而下,不,她不要在他面前哭泣!
「我……我不該來嗎?」
「不該。」
他狠心果斷的問答,將谷雨懷徹徹底底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她的心完完全全的碎了,以往快樂甜蜜的憧憬在她面前愈離愈遠、愈離愈遠……直到遙不可及。
她低著頭,拚命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為什麼?」
他不假思索地說:「我不想讓也優以為我們仍然在一起。」
為了她?就為了她?為什麼?!「你在告訴我……我們……我們分手?」
「是的。」他無情地回答。
天啊!世界在她的眼前天崩地裂!谷雨懷心痛的淚水終於無聲落下,她低垂著頭,雙手揪著膝上的裙裳,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串串落下,她濕了裙、傷了心、失去所有知覺,惟一肯定的,卻是──
他、不、要、她。
瞿銘站起身,站立在落地窗前,漠然凝視前方的眼眸中卻有著一絲的掙扎與懊惱。
「不過,受你父親所托,你還是可以跟在我身邊學習;況且,這麼多年,我們在公事上配合得也很愉快,所以不用為了這種小事影響我們多年的默契,你還是要待在我身邊。」
好殘忍,他真的好殘忍,他不要她,卻要她待在他身旁,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相親相愛?!
那她呢?所有的真情真意在他眼裡竟只是小事一件!不,他早看穿了她,完完全全利用了她對他的愛,他知道她根本離不開他。
天啊!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自己要這麼的懦弱……「我只想問你一件事,你……你真的愛上了她嗎?上島也優?」
看著她淚流滿面的脆弱臉龐,瞿銘的臉上似乎閃過一道陰影。
最後,他深吸了口氣,肯定的語氣,讓他和谷雨懷所有不正常的交往情事正式劃上句點。
「我想給她新的人生。」他說。
她閉上了眼,心揪成了一團,谷雨懷努力控制自己的昏眩,她低垂著頭,狂亂地揮去淚水。
新的人生?那誰能給她新的人生,帶她走出這不堪的情愛泥沼?
既然這樣,什麼都不必要了,真的都不必要了……
好久好久,她抬起了頭,眼光清明,淚已停歇,只剩一臉強裝的堅強。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從皮包裡拿出瞿銘家的鑰匙,虛弱笑著。「我想我不再有資格持有它。」
她以顫抖的手緊緊握著她擁有兩年的東西,然後再將它放在桃木桌上。她深深看了眼他那高大的身影、堅定的姿態、冷漠的眼、濃挺的眉、抿緊的唇……而後,她頭也不回地狼狽離去,也不管上島也優的詢問,她只想早點離開,走得遠遠的,什麼都不再去看、不再去想,她只想要走得遠遠的!
她慌亂地上了車,發動了引擎,車子飛馳而去。
但悲慟的淚水卻怎麼也無法控制地滑落,她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只是盲目地開著,就像她盲目的人生。
谷雨懷崩潰了,她煞住了車,無力地伏在方向盤上,任淚水奔流,所有的傷痛完全沒有保留、沒有隱藏。
☆ ☆ ☆
「怎麼會這樣?」
明淨的病房裡,病床上躺著一名面色死灰、眼睛浮腫、嘴唇破得不像樣的嬌小身體,她依然昏迷不醒。
白水沁心慌地看著昏迷的谷雨懷,她必須緊靠著身旁的力量才能支撐無力的身子,雨懷的模樣好淒涼……任天陽緊緊摟住她,他從來就沒看過冷靜的白水沁也會有無措慌亂的時候,她一向的森冷無情在此刻完全蕩然無存。
任天陽是白水沁的貼身保鏢。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白水沁失神地喃喃自語。
「沒事的。」他無法克制地目炫於她的脆弱,任天陽撥去她頰上的髮絲,意外的發現她眼眶中聚集的淚水,驚訝於原來她也是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