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沒有……沒有。」
冷雲拓不想讓她不安。她的節儉並沒錯,她從小的環境讓她沒機會接觸太多時尚潮流,加上她只是個一心想做好好老師的女孩,不會穿衣服並不是她的錯。
可這場重要的宴會有不少達官貴人,還有他家族裡的一些長輩會出席,而她卻是這身裝扮……一想到等會兒要面對家族長輩那些批判的眼光,他就忍不住頭疼揉了揉眉間,並且在心底暗自發誓,回頭他一定要好好的找香取芸子算賬。
「走,我們進去吧。」
他認命的挽起她的手,牽著她走進宴會常而一進那奢華又美麗的宴會場地,他便立刻放開了她,走向另一頭跟宴會主人打招呼。
站在原地的她,則輕易聽到門外招待室傳出來的放肆批評話語。
「天啊!怎麼有人穿那樣還敢出門?」
「那不會是冷先生的新女友吧?大誇張了!」
「不!我猜他是為了新案子才這樣犧牲自己的。」
「是嗎?那也太可憐了。」
「沒辦法,上千億的案子啊!不出賣自己行嗎?」
聞言,藍儀凡頓時愣住了。
茫然的眼光看向奢華的宴會舞池,那些身材各有特色,都化著完美彩妝還穿著漂亮禮服來來去去的女人。
突然,她瞭解自己給他帶來了什麼樣的麻煩,眼眶忍不住有點濕潤。
見冷雲拓打完招呼,走回到她身邊,她立刻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穿這樣的,只是不想花太多錢……」「這並不是你的錯。」雖然剛才才被宴會的主人取笑,可是他強忍著自己的不悅,反過來安慰她。
「不,是我,我不應該……」
她難堪的想用雙手環胸抱住自己,卻被他拉住一隻手,硬是放入他的臂彎中。
「別傻了,反正也來不及了。沒關係,忍忍就過去了,好嗎?」
「可是,要不是我犯這麼離譜的錯誤,你也不會……」也不會被人說得這麼難聽了,她相信他絕對不是個會出賣自己的人。
而她必須這麼相信,否則,她會崩潰的。
「也不會什麼?小傻瓜,別哭,你的妝太濃了,小心哭花掉。」他用拇指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並小心不弄花她的妝。雖然他覺得弄花了可能會更好。
「別管我,都是我的錯。」
「不!」一個優雅低沉又性感的嗓音出現在他們之間,「是我的錯。抱歉,冷先生,因為她堅持不能花太多錢。」
藍儀凡看著香取芸子,那高就美麗的身材,穿著一件半貼身的銀白色性感長禮服,立刻錯愕的張大嘴。她……她剛才穿的明明不是這一件衣服啊!
「你……你去換衣服了?」跟她一比起來,她簡直就像只全身潑滿染料的醜小鴨。
「換衣服?」香取芸子優雅的笑笑,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她,「沒有啊!我本來就是穿這一套來的。我原來幫你選的那幾套,是你堅持不要穿的。」
「可是……」藍儀凡愕然的看著她,不懂她為何要說謊,「沒有其他套,是有……我是說,這是最不花的了。」她難過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又抬起頭,「你那時明明穿了件跟我這件很像的……」
「她不會穿這種衣服的。唉!」一直在旁邊聽的冷雲拓忍不住開口。他不會現在責備香取芸子,不過他回公司會跟她好好算賬。
倒是藍儀凡,他沒想過她竟會這樣睜眼說瞎話。
「我之所以叫她帶你去買禮服,就是因為她可以選出有品味的衣服,可是說真的,」他自己下了結論,「你如果不要去看標價的話,就不會穿成這樣,芸子一定會將你打扮得光彩動人的。」
「我……她……」
突然間,藍儀凡明白了。這個香取芸子是故意要陷害她的,利用她對造型的無知來惡整她。
而冷雲拓沒理會她的話,只顧著往下一直說:「其實這都是我的錯,我看過兩天抽個空,我跟你好好的去逛逛,不然就叫芸子先選一些漂亮的衣服,我們再來決定你要穿哪一件……儀凡?」
他愕然的止住話聲,因為,藍儀凡正猛然的把手抽離他的臂彎。
一張被妝抹花的俏容,嚴肅到前所未見的冰冷。
「怎……怎麼了?」
她瞪著冷雲拓,眼底閃著憤怒,聲調卻冷靜不已,「我就是不會穿衣服,如果你要的是會穿衣服的人,很好,那你去找她。」
藍儀凡指向一旁的香取芸子,甚至還拉著她的手塞進他手裡。
「我看你帶她去宴會好了,我相信她一定匹配得上你的品味。」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用吼的出聲。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冷雲拓迅速的甩開香取芸子的手,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了藍儀凡,逼她回身面對他。
「你在胡說什麼?別在這時候耍脾氣好嗎?我都不在乎帶著穿成這樣的你進場了,你做什麼……」啪的一聲,他錯愕的看著她,她則是一臉怒氣的面對他。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在乎我愛的男人就該相信我說的話,我更在乎愛我的男人是不是以我為榮,但你既然以我為恥,你就不該勉強自己。」
語氣拔尖的吼完話,她輕易的甩開還一臉錯愕中的他,轉身就跑出宴會場地。
她錯了,錯得多麼離譜。
她怎麼會愚蠢到以為自己有可能得到幸福?
她怎麼會愚蠢到寧願流落異鄉,當個只能夜夜等待男人歸來的女人。
她怎麼會放棄當好老師的理想,只因為……愛他。
該死的!
不知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跑了多久的她,終於撲倒在一個社區小公園的水池旁,忍不住放聲大哭了出來。
在眾人訝然的目光下,香取芸子扮演起了最佳女伴的角色,安靜且優雅的拿著散發香氣的手帕,遮住冷雲拓泛紅的臉頰,輕聲卑微的問:「我們去化妝室,我幫你冷敷一下好嗎?」
她的語氣關懷而誠摯,眸光溫柔而冷靜,可是再冷靜,也藏不住那絲不該存在的得逞光芒。
冷雲拓眼一瞇,甩頭拒絕接過她的香帕。
看著她手拿著香帕愣住的模樣,他只冷冷的說了句,「明天去人事室領你的遣散費。」
「什麼?」香取芸子震驚的看著他。
「你今天會扯她後腿,難保哪天不會扯我的後腿,我知道你的工作能力很強,但我不需要一個人格有問題的人待在身邊。」
「你……」自知事跡敗露,即使氣憤難當,她依然提醒自己要冷靜,「我是你多年來的得力助手,幫你服侍且搞定很多難搞的客戶與廠商,公司裡大半對外資源也掌握在我手上,你不會真為了一個剛認識沒多久、愚蠢又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而叫我走路吧?」
這不過是個惡劣的小玩笑而已,他有必要如此對待她嗎?
她已經忍耐三個多月了,他對那仗著有間老房子就為所欲為的台灣女人,保護到叫人難以忍受的地步。
「我不會得罪對公司有利的人事物……」「喔?」香取芸子美眸一亮。她就知道,她還是……「但更不會得罪我未來的妻子。」
得意不到半秒,她的優雅氣度當場崩潰。
冷雲拓是故意的,藍儀凡那一巴掌,跟轉身而去時流下的淚水,叫他無法不替她報仇。
就算後果會為自己的事業帶來再大的麻煩,他也不在乎。
所以,他不惜開除掉這個在公關部門裡,佔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香取芸子。
「妻子?你不能娶她!」
看著他往宴會場外走的背影,她忍不住高聲尖叫了出來,「你不能娶一個帶不出門,甚至不能幫你打理龐大事業的女人。你說過,你是家族第一,事業第二,不是嗎?如果要娶,你也該娶一個能幫你賺更多錢的女人。」
只要是認識冷雲拓的人,沒人不知道他是家族第一,事業第二,娶妻,當然一定也是為了事業。
她的話讓冷雲拓頓住腳步。
他緩緩的回頭,也在這一瞬間,突然瞭解自己到底要的什麼。
沒錯!儀凡在他心中的份量,早已超過了事業,甚至贏過了家族……不,甚至比家族更重要。
「你說的對,」他忍住腦海中因突然了悟而帶來的洶湧情緒,冷冷的看著香取芸子,「我本來是該娶一個帶得出門,甚至能幫我打理龐大事業的女人,但我只愛她,而她也已經超越了事業,成為我心裡最重要的人,而且,我更不容許有人敢傷害她。」
最後一句話,伴隨著他雙眸裡迸射而出的殺人精光,駭得她後退一大步,差點沒被自己的長裙絆倒。
就這樣,香取芸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暗戀多年的男人,去追另外一個女人……藍儀凡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聽到一個稚嫩的嗓音,緩緩的滲入她混亂的腦海中,她才漸漸止住哭聲的抬起頭來。
「幸運餅乾!」
笑得好可愛、好燦爛的小女孩,站在水池對面,以日語說著。
好眼熟……瞬間,她駭然的看著小女孩,蹦蹦跳跳的繞過水池跑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