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喝酒?不喝了,他們要回航了。」突然船身一個猛地晃動,蘇獲詠連忙伸出手,扶著秋海媚攀下甲板,秋海媚才發現起錨了。
「咦?為什麼?」
「聽說海防隊打電話進來,叫這艘船回港口,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們突然決定舞會不要繼續了,米嬋娟氣死了,可是也沒辦法,誰叫她沒搞清楚誰才是遊艇的主人。」
「嗯?」
一扯嘴角,蘇獲詠露出憨中帶俏的笑容,「那五個大帥哥,聽說只是打工幫忙洗遊艇的大學生。」
「啊?哎……笨娟。」輕搖下頭,這插曲讓她暫時忘卻心底那沉甸甸,無處宣洩的思緒。
蘇獲詠聳聳肩,「是呀!聽說白總他們也來了,在碼頭等我們呢!哎!真煩,見面不知道要怎麼跟簡言傑解釋,你知道嗎?他的脾氣可真是壞得可以了。」
「白總?」
蟄伏在心底的情感,突然宣洩了一小角,煩躁的感覺趁隙竄出,一直平靜無波的神情也瞬間起了變化,「難道劭佟……我是說副總裁也跟著來了嗎?」
「我……我不知道耶!」蘇荻詠退了一步,秋海媚是怎麼了?突然這麼凶。
「該死!該死!該死!」
連三聲說出她心底話的詛咒聲從船艙傳來,接著是米嬋娟跌跌撞撞的身影衝上甲板,「我要坐救生艇逃亡,我要跳海……混蛋呀!那男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
「嬋娟?嬋娟,冷靜點!」
秋海媚一把抓住米嬋娟,皺著眉頭,「怎麼啦?」
「怎麼了?我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公司總經理可以這麼容易會命令海防隊的嗎?那男人是……反正……我本來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絕對不是……我不想見到他,一點也不想,就算要我辭職也可以,我不在乎!」
「你冷靜點。」秋海媚搖晃著米嬋娟的雙臂,從沒見過直率熱情的她,會有這樣慌亂而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只是個……男人而已,要是不喜歡他,辭去工作就好了,跟他明講就好了,你到底在慌什麼?」
「嗄?我……慌……啊……」眼珠兒一直亂轉的米嬋娟,終於慢慢地鎮定下來,「我……我看起來很慌嗎?」她只是直覺地不想見白靖說而已呀!
「嗯,有事說清楚就好。」秋海媚本能地搬出那一套常用來勸男女會員的說辭,「就算是無法解決的事,大不了說清楚後避不見面就好,何必套呢?逃了又能怎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若有誤會或是無法挽回的錯誤,也等講明後再做……再做……」
一字一句,彷彿有人藉著她的口出來的話,一聲聲地敲進她心裡。
對呀!她在想什麼?她逃、她躲開又能怎麼樣?不如跟展劭佟把話說清楚……
但是她卻又不敢見到他,她不能忍受明明喜歡他,卻要失去他的那種傷痛,那種傷痛十年都治不好了,以後又怎麼可能治得好?
「做什麼?」一直等不到下文的蘇獲詠忍不住開口了。
「閉嘴!」赫然兩個女人異口同聲地喝道。
蘇獲詠嚇了一跳,明亮的眼兒溜了兩圈,隨即吐了吐舌頭,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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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港口上,大老遠就看到三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的身影,帶著各自不同的氣質佇立在海風中。
高大英挺、俊雅嚴肅的人是展劭佟;高挺清瘦、溫文淡然的是白靖月;健壯結實、冷酷陰鷙的是簡言傑,至於那個女人,則是性感開朗的模樣。
大老遠的,秋海媚就認出了展劭佟,同時也認出了他身邊那個性感又美麗的金髮美人--安妮?!
喔!不!好不容易才下定要好好談談的決心,瞬間崩潰。
她慢慢地退後,離開另外兩個站在甲板上的女人,一步又一步,直到碰到船艙門,她慌忙地摸索著門把,一打開整個人就跑進去。
當船一靠岸,五個帶她們出海的大男生立刻就知道錯了,眼前這三個東方男人看起來,隨便一個就可以把他們都踹進海中,好加在,他們的怒氣焦點顯然是比較針對船上的女人,而不是他們,等著他們的只有一旁一臉怒容,同時也是關島上擁有具多遊艇的船主--安妮小姐。
一停好船,第一個毫無心結走下船的人是蘇獲詠,看著一臉陰鷙的簡言傑,她裝傻的問:「耶?你也是來關島玩的嗎?」
就一句話,徹底擺平簡言傑,他臉上那刀鑿般的冷厲線條瞬間軟化下來,「笨蛋!過來……」
嚴厲的語氣中卻充滿了令人昨舌的溫柔,但這種轉變卻只有蘇獲詠完全聽不出來,她只是乖乖地跟著他走。
而戰戰兢兢地站在甲扳上的米嬋娟,則是一臉猶豫。
「米小姐。」白靖天開口了,平日溫文淡然的語氣,多了一絲少見的怒氣。
見她不說話又不過來,白靖月只好走向木板道,一腳踩上去,伸出大手,「過來,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啊……呵……」無力的笑容背後是赴死的決心,米嬋娟苦著脾,伸出手放進那老是令她莫名心跳加速的大手中,「我……我是真的有事,所以不能去你家跟你父母吃飯……呵……你……該不會真打電話去我家……」
「快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白靖月就把她往岸邊等的禮車上拖,「往夏威夷的飛機上再給我解釋清楚。」
「嗄?夏威夷?」米嬋娟混合著驚訝及害怕的叫聲,聽來絕望無比。
當兩對看來還不成對,可是那彼此牽絆的訊息都如此明顯的男女離去後,該輪到最後一個……
可是,甲板上是空的,完全不見人影。
「進去找她!」安妮的聲音爽朗的傳來,「這些小鬼說她還在船上,可能在船艙裡吧?」
「嗯,好。」
面對多年不見的老友,展劭佟只有感激跟懷舊的心,所幸她們三個笨女人搭上的是熟人的船,要是搭上壞人的船,豈不是被騙到阿拉伯賣了都不知道?
「對了!」安妮在他踏上甲板時叫住他,一個晶亮的東西越過空中,在墜入他張開的大掌中。「鑰匙。船借給你,好好跟那倔強的小妮子溝通溝通吧!」
過去十年裡兩人一直保持聯絡,看到他被吃得死死的模樣,她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謝了!安妮!」展劭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別客氣!」爽朗性感,越見成熟的美麗臉龐上,笑容裡多了一絲算計,「回來記得給錢,一天租金五百塊美金,掰掰!」
「嗯,掰!」展劭佟心急著找秋海媚,更別提安妮幫了他這樣的忙,要一天五千塊美金,他也會答應。
「阿媚!阿媚?」
走進船艙,裡面空無一人,-眼掃過那大多是核桃木的裝澇,他發現只有扇木櫃門沒關好。
突然間,小時候的回憶沁人心頭。
展劭佟想起四、五歲時的秋海媚,每次一做錯事就躲老爸的情形,那時候只有等他放學後來她家找她,她才肯離開櫃子。
從那時起,他每天的任務就不只照顧她,也包括了引導她,走出那種陰暗狹小的死胡同中。
走到櫃子旁,他歎了口氣,也不急著打開櫃門,反而是慢慢地蹲了下來。「這次,捉迷藏要換人當鬼了。」
他說的是小時候聽過上萬遍的話,在狹小黑暗的空間裡,秋海媚聽了,忍不住鼻頭一酸。「你走開。」
那倔強的語氣,尾音拖曳著哭音,聽得展劭佟又歎了口氣。「我沒有老婆孩子,那是誤會,媚,聽我說,我從頭到尾只想跟你在一起過。」
「騙人!剛才那是安妮對吧?你不但有懷孕的老婆,還有安妮,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臭男人,走開啦!」
「這艘船是安妮的,我一來關島就拜託她幫忙找你,我跟她從十年前……你離去那天以後,就一直都只是普通的好朋友,從來就沒有超過這條界線。」他的聲音是那樣誠懇真摯。
櫃門裡的沉默好久好久,久到幾乎讓人以為裡面根本沒人,秋海媚才幽幽地道:「我看到你們在親吻。」
「在餐廳嗎?被你陷害的那一次?哎……那是我好朋友的妻子,她是來解救我脫離那個章小姐的魔掌的,後來我們只是在聊天,你看到的親吻畫面是她故意做出的假象,要刺激你的,她真敢親,我還怕被他老公追殺呢!」
「故意?為什麼要故意?你剛才的意思是說,要是她老公不追殺你,你就會親她嘍?」
猛一推開櫃門,秋海媚一不留神,直接摔到他的懷裡。
「哈!逮到你了。」大手一攬,展劭佟徹徹底底、結結實實的把她抱個滿懷,就像小時候常常上演的戲碼一樣。
「你……放開我!」一陣火紅竄上臉頰,秋海媚槌著他寬廣的胸膛抗議。
「不放!」展劭佟原本得意笑開的模樣,瞬間又沉靜的板回嚴肅認真的神情,「除非你好好聽我說,然後再跟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