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也輪不到你,秋齡。」燕徹笑著將文秋齡的話堵住。
以為哥哥要為自己出氣了,燕飛青著臉按下心裡揍人的衝動。
「二弟如果沒辦法解決嘛——」拖長語氣,燕徹賣了個關子,燕飛則是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怎地?」文秋齡從燕徹眼中看見促狹的光芒,心想今兒個堡主果然開竅了,他待會說的話一定讓燕飛氣得吐血。
「也該是由我來!畢竟我才是毒老指定的人。」燕徹好像看到燕飛背上的刺全部豎了起來,他高興的發現自己難得開玩笑便得到了不錯的效果。
「哈哈哈……」文秋齡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由一臉剛正嚴肅的燕徹口中說出這些玩笑話,其驚人的爆發力是旁人無法比擬的。不愧是堡主哪!
「你們……」燕飛氣怒的瞪視眼前沆瀣一氣的兩人,決定省點力氣,不與這些跳梁之輩計較。見他們笑聲不止,他也顧不得風度,轉身拂袖而去。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心中不斷琢磨著這句話。
※ ※ ※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隔天夜裡,魔教中人便有了動靜。
夜半三更,正是人們酣睡之際。朝陽堡中一片沉寂,連尋常的狗吠雞啼都顯得突兀。若有能夜視者,不仔細觀察便會忽略堡中隱蔽機要之處都藏有伏兵。
是的,朝陽堡用來對付魔教的法子,就是兵法中「靜以待動、請君入甕」一計。
「來了嗎?」坐於大廳主位上的燕徹冷笑著。眼下旭日樓黑漆漆的沒有一絲燭光,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他不需要特意藏匿,若是敵人能攻到這裡來,藏匿又有何用?何況旭日樓只是朝陽堡的第一線。
「快了!」燕飛腦中飛快的轉著,思考防備有否不完善之處。內三堂的所有高手分別守著堡內東、西、北三面,外三堂則由文秋齡統籌,負責暗襲、巡守和支援。
堡中老弱婦孺已全數疏往擎天樓,當然,也包含了莫雲兒。
思緒至此,他微微露出一抹笑。先前將堡中女眷移往擎天樓時,燕霞呼天嗆地的賴著不走,持刀掄劍的說要到旭日樓備戰,和魔教一決高下;而莫雲兒則是收拾了所有治刀劍內傷的丹藥,二話不說隨著眾人退到擎天樓。
像這樣識大體、如進退的女子,夫復何求呢?
驀地,一陣衣袂飄動之聲,打斷了燕飛的沉思。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動作利落的由門外飛身而入,跪在燕徹下首。
「稟堡主,敵人到了。自稱魔教火龍門門主西門提的人率數百人眾在堡門外叫陣。」
「他們不可能只來了數百人。」燕徹朝李總管點了點頭,暗示他下去傳今。
「西面已抓住了幾十名探子。」
「這麼堂而皇之的來,真以為我們會著了他的道?」燕徹冷酷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率著燕飛及一干堡丁,朝陽堡準備正面迎敵。
第四章
數百支火把的照耀,使朝陽堡大門一帶如白日般醒目。
魔教中人一身黑衣與朝陽堡眾人整齊劃一的青衣壁壘分明,彼此間沒有喧嘩、叫囂,只是靜靜地對峙。兩方人馬背景瞠目張膽、氣血沸騰,暴風雨前的寧靜大致就是如此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情勢似乎一觸即發,放眼過去黑壓壓的人頭沒有人敢大聲的吸一口氣。
燕徹與燕飛立於堡牆上,冷眼看著牆下身著獸皮,生相威猛、金剛怒目的西門提,沉住氣不發言。
反觀西門提就沒這麼好耐性了。他早就被周圍凝窒的氣氛弄得心煩意亂,見到燕徹及燕飛出現,那渾人的本性就全冒出來了。
「上頭朝陽堡的孫子,龜縮到現在才出來?」他張牙舞爪的咆哮,意圖激怒對方。
「狐鼠之輩,不離禽獸!」燕徹冷言諷刺他的卑鄙及無禮。
「什麼?」西門提強模不遜的吼叫著:「小子你是活膩味了?敢跟老子這麼說話?看我不一把火燒了你的老巢!」
事實上他一肚子草包,根本聽不懂燕徹在罵什麼,只是依著燕徹的表情及語氣,加上他一句話講的都是低下的動物,情也知道八成不是什麼好話。
「就靠這些人嗎?」燕徹仍是那副高高在上,不疾不徐的樣子。
「……」西門提有些語塞。他在各種陣仗出生入死也不是一兩次了,目前的情形很明顯的己方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以寡敵眾也就罷了,因為先前在水井裡下藥的計劃失畫了,他們便將藥買於火把中,火一燃,藥性便散發出來。只是他真的不懂,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朝陽堡的一兵一卒卻都沒有倒下的跡象。
情形完全不在控制中,西門提內心火氣直冒。當初教主一聲令下要他率兵攻打朝陽堡,本來就不奢望他們有打蠃的可能。只要能借此削減對方一部分的力量,那麼這次火龍門傾全力出動的用意便達到了。
可是西門提總抱著一絲僥倖,或許能立一個大功。然而他真的不希望火龍門的弟兄們為此傷亡慘重,畢竟大家一起水裡來、火裡去的也有了好幾年的情誼。
「哼哼,燕徹,你不會以為我只有這些人吧?」西門提硬著頭皮稱好漢。
「我知道你們來了多少人,我還知道你們西邊暗襲的人馬已全部伏首就範,只剩北邊和東邊的殘兵敗將在撐著。」燕徹早就掌握了整個情勢,好整以暇的睨著西門提,看他還有什麼鬼域伎倆還沒使出。
西門提聞言震驚不已,可是他壓抑著不讓表情露出一絲慌張。這時候全軍的氣勢就靠他一人撐著,死也不能示弱。
事已至此,他知道此仗必敗了。時間再拖下去對自己更為不利,與其被敵人各個擊破,不如來個混戰,放倒一個算一個。
西門提豁了出去,右手高舉,大喊了一聲:「五行雄風!」
「萬夫莫敵!」魔教眾人狂吼著,接著嘩的一聲舉起武器便往前衝去。
燕徹雙目一凝,手一揚,砰!夜晚的天空出現了斑斕的火花。信號一出,朝陽堡全體大喝一聲,奮勇強悍的迎戰敵人,霎時間兩方便殺得天昏地暗。
舉目刀光劍影、鬼哭神號,人人都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作殊死戰。就算照面即是干戈相見、兵戎相向,也沒有任何一人倒戈棄甲。朝陽堡今夜就數這一場戰得最壯烈、最浩大,堡丁寄身鋒刃全是看死生於度外。由於平時訓練有素,不一會兒,局勢一面倒向朝陽堡的一方。
魔教方面只有西門提等寥寥數人還可以一抵十,其他可說是潰不成軍。堡牆上的燕飛希望速戰速決,看了燕徹一眼。
燕飛見他點頭,立即飛身而下直撲西門提。
「朝陽所屬,有死之榮,無生之辱!」燕飛大喊這麼一句,朝陽堡原本就銳不可擋的攻勢受到激勵,益發猛烈,魔教狀況更加危殆。
西門提早已殺紅了眼,哪管眼前突然冒出來的人是誰。劈頭就是一刀。直至這一刀被輕而易舉的化解後,他定睛一看,差沒點驚叫出聲。
燕飛,朝陽堡的二堡主!西門提驍勇善戰的豪情瞬間垮了一半。他知道這一場架難打了,但是為了大局著想,就算必敗也要咬牙撐過去。
另一頭,堡牆上留下的燕徹很滿意的看著燕飛矯健的身手及精練的招式,招招打得西門提節節敗退。他突發奇想若是自己和弟弟對上了,能否獲勝都還是個未知數呢。
在戰火正熾之時,李總管急急忙忙的衝上堡牆,向燕徹附耳說了幾句話。只見他臉一下子變色,當機立斷躍下堡牆替過燕飛。
燕徹揮劍格開西門提的一刀,明快的下了命令:「二弟,情況有變,快到堡東去。」
聽到這話的西門提神色一振,狀似瘋狂的大笑道:「哈哈,你們也有失算的地方嗎?要知道在東面的可是我火龍門下第一高手呢。」
燕飛心裡明白堡主必須留在主戰場支撐大局,接了命令後,雙腳一蹬旋身飛回堡牆上。
李總管見了燕飛,將方纔傳達的消息飛快的又說了一遍。「二堡主,二小姐由擎天樓偷跑出去觀戰,在堡東被敵人截個正著,莫姑娘已先追過去了。」
霞兒!雲兒!拜託千萬不能出事!燕飛嚇得差點魂不附體,思及堡東的是火龍門下第一高手,他趕忙一提氣使出輕功,只留下一絲白影,人已朝後飛奔數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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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一陣風似的來到了堡東,猛然入目的情景讓他一時摸不著頭緒。只是可以確定激戰已經過去,現在正是偃旗息鼓之際。意識到這一點,燕飛放緩了腳步。
一眼望去,朝陽堡方面應是旗開得勝,現下軍容整肅成包圍之勢立於一旁。而身著黑衣的魔教中人大部分受了傷在地上呻吟著,沒有受傷的,則是目瞪口呆的望著場中惟一仍在激戰的一對,也是燕飛最在意的一對。
莫雲兒和火龍門第一高手你來我往斗在一塊兒,看似軒輊不分,月牙色和黑色的身影翻飛,如火如荼。兩人一招一式皆是攻向要害,出手迅速精確,毫不留情。這樣的打鬥由於看得真切,比起堡門前慘烈的群攻更加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