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走嘍!」聲音甜得可以,她歪著頭對他擺擺手,臉上掛著十足幸福的笑靨。
「好。」是有些不捨吧!他沒想那麼多,隱約覺得好像還有個人在等他。「再電話聯絡。」
直到推開辦公室的門,邢徹才想起究竟是誰在等他。
「你還沒走啊?」給了夕飛一個燦笑,他有些心虛。
「難得看你那麼有耐心。」她跟他一樣都討厭等人,一向說走就走,十分灑脫。
「我看到了。」夕飛吊兒郎當的雙手習慣性的插進褲子的口袋裡,才發現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沒口袋,只好將就點插在腰際,站出三七步,眸子裡儘是揶揄。
「看到了什麼?」明知故問,他看著穿著裙子仍一派瀟灑的夕飛,深覺她此時的模樣萬分可笑。
「裝傻。」她嗤了聲,無法苟同他這種當別人是睜眼瞎子的行為。「你愛她喔?還說什麼永遠不會對女人動情……」
「你少胡說。」他辯駁道,卻很無力。
「坦率點嘛,這樣或許我就不會打你的主意。」她湊近他,發覺他俊臉微紅,馬上抱頭尖聲大笑。「媽呀,你沒事臉幹嘛那麼紅?光天化日的,這樣很噁心耶!」
他臉紅了?!怎麼會?他從沒發現自己的臉皮有那麼薄。
「誰叫你沒事說什麼……愛字的……」一瞬間,藍可燦認真的神情閃過他的腦海,沒由來的,心又撞了一下。
「幹嘛結巴?」她再度挑眉。「哦?你對愛字過敏?那我就偏要說。」
「不准說。」他板起臉,溫和漸失,心才稍靜又被她擾得亂紛紛。
「好吧,你不想承認就算了。」夕飛兩手一攤,決定不玩他了,還是切入重點要緊。「說穿了,我今天就是來跟你求婚的,但我看看你的情形,似乎不是適合的對象,唉,我這下可要傷透腦筋了。」她唉聲歎氣了起來。
「這……我……」邢徹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早答應要娶別人。「對不起,這個忙我可能幫不了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態度還真堅決,俗話不是說什麼「女人如衣物、朋友如手足」?!在邢徹的身上根本看不到嘛!明明就愛上人家了又死不承認,嗯,她得替那名美麗女子好好地教訓他一下才是。
她早聽到門外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細微聲響,沒想到邢徹一點也沒發現,一定是他的心思根本不放在外界。眼睛骨碌一轉,她攀上他的肩頭,噘起嘴撒嬌地說:「吻我。」
邢徹被她突如其來的猛烈攻勢一嚇,重心一個不穩,兩人雙雙往沙發裡倒。
「你在幹嘛?快起來!」吻她跟吻個男人沒兩樣,邢徹掉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差不多了,時間掌握的恰恰好,夕飛眼裡精光閃爍。「你吻我,我就知道男人到底好在哪兒了,這點忙也不幫,你還算什麼朋友?」
第七章
藍可燦的車又掉頭回來,停在邢徹的醫院門口。
她想起他的手機還放在她包包裡頭,心裡惦記著他說的那句「電話聯絡」,可是沒有手機她要怎麼跟他聯絡呢?萬一她找不到他怎麼辦?
那可不行,管他董事長什麼的,天大地大,沒有人比她藍可燦喜歡的人還大。
拎著包包,她循著他剛才離去的方向走,每走一步,她心就愈提上了一點,愈靠近一點,她就愈忍不住期盼見著他的面。
戀愛這種事還真奇怪啊,總覺得心彷彿不在自己身上,身體空空蕩蕩的,一顆心早寄放在別人那兒了,自己的都要不回來了,還想要別人的,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義無反顧的愛最危險,破釜沈舟後若沒有想要的結果,那該怎麼辦?
從前她是這麼想的,因此她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也沒有對愛全心付出的心情,無形中傷害了那些也許是愛著她的人,也不曾給自己機會好好相信對方。
但是她這次也許是真的要好好談場戀愛了,相不相信他已經不是問題了,這次,她相信的是自己的直覺。
這裡面並不像醫院,淡藍色的沙發,像海一樣湛藍的窗簾,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就像邢徹一樣,神秘得像窺探不盡的海洋;又似他寬闊的胸膛……啊……她真的不知自己積了什麼陰德,竟然會蒙到這麼好的一個男人……
忍不住抿嘴偷笑,她蹬蹬蹬地走著,就像走在自家的廚房一樣自然。
「啊,小姐,你有預約嗎?」這位小姐應該不是病人吧?看她笑得如此詭異!呂護士也不大確定,趕緊匆匆攔住藍可燦。
「我要找邢徹。」上下瞄了來人一眼,見她姿色不足為懼,她挑起得意的雙眉,像巡視自己領域的獅王。
呂護士被瞧得不是滋味,冷冷地說:「對不起,邢醫師今天上午不看診,你等下午吧!」瞧她那神態、那股氣焰跟邢醫師倒有幾分神似,不過這女人卻不怎麼討人喜歡。
藍可燦沒聽她講了什麼,只道:「是那裡吧?你忙你的去,我自己找。」然後就逕自往裡頭走去。
「喂,喂……」呂護士阻止不及,那女人好似有著某些動物的直覺,完全找對了方向,這可不妙,邢醫師還有別的訪客哩!
門上頭掛著「邢醫師」的牌子,應該是這間沒錯的。藍可燦的心跳有些急促,她深呼吸了兩下,輕推開門。
一推開,就見一男一女在沙發上摟摟抱抱。光天化日的,害不害躁啊?什麼地方不選,偏要在這裡?藍可燦不屑地哼了聲帶上門。
不對,那男人好像是他!
雖然他被那個女的擋住了大半個身子,可她怎麼可能認不出自己喜歡的人的模樣?那明明就是邢徹!
「夕飛!」看到開門的是意想不到的藍可燦,邢徹氣得推開她。「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夕飛努努嘴,像個沒事人般。「我只是開開玩笑嘛!」喲,竟然變臉了,她認識他那麼久可不曾看過他那麼生氣。
「不用說了,你一定是故意的。」邢徹修長的手指埋進他濃密的黑髮裡,不知所措。
可燦看到了什麼?待會兒要怎麼對她解釋?他為什麼只想得到這些?他在怕什麼?一時之間,所有的思緒全糾結成了一團。
「你白癡啊?還不去追她?」明明這麼在乎還死鴉子嘴硬?夕飛冷冷地睨著他,心裡沒良心地暗笑。
「對,你說的對。」他站起身來,直覺的就往外走,只不過手還沒觸到門把,門就打開了,出現藍可燦冷冽著一張臉,憤怒的殺人目光掃向他。
「那麼慢是什麼意思?」她雙手抱著胸,銳利地看著邢徹。「你八成以為我是那種碰到狀況就會哭著跑掉的女人,可惜我偏就不會哭,也不會跑,偏就要回來問個清楚!」
「你問。」他清楚自己已經反常了,為什麼急於解釋?就怕她不問,這樣掉頭走了。
她明白男人都是這樣的,哪個男人不偷腥?
可是她還沒有心理準備,他所說過的話在腦海裡全部糾結成一團,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也許全部都是假的,也許會有一句是真的……可惡,他說過會在她身邊永遠不會走的,他真的這樣說過的。
「她是誰?」好無聊的問題,很久以前她也曾這樣問過一個女人,她真的沒想過有一天她還會再次這麼指著別的女人鼻頭問。
「朋友。」他定定地看著她,眼裡一片坦坦蕩蕩。
「朋友?」藍可燦的聲音高了八度。「朋友會這樣摟摟抱抱?你都是這樣對待朋友的嗎?」
就知道她不會相信。邢徹濃眉一緊,瞪向夕飛。「是她自己靠過來的,我叫她解釋。」
夕飛眉峰一挑,嗲聲哆氣地偎近邢徹。「解釋什麼啊?她有眼睛自己不會看哪?」實在辛苦死她了,她這輩子還沒這麼噁心過,為了看好戲、為了好友邢徹這也是沒辦法的。
「你在幹什麼?」邢徹早識破她的詭計,一把推開夕飛,夕飛不依,又攬上他的臂膀,簡直要讓他跳到黃河洗一萬遍也洗不清。
「他是我的男人。」藍可燦豁了出去,大聲宣告。
一把火在胸口燒著,被這女人一激更是形同火上加油。藍可燦咬牙地看著那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理智,她告訴自己要理智,這樣做是挽不回男人的心的,可是她不曾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她要怎麼控制得住?!
「那又怎樣?」夕飛笑得很壞。「他沒對你說過『我愛你』三個字吧?」電視裡的壞女人都是這樣演的,不知道她演得好不好。
那三個字如雷貫耳,她腦海裡瞬間閃過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不是沒說過,而是不想說。
邢徹阻止不了夕飛的快嘴,下一秒見藍可燦的手已揚起,他下意識地護住夕飛,將她推到身後,並且以為自己的臉頰會是火熱一片,沒想到竟在她的眼裡看到淚光。
那一瞬間他完全明瞭,原來……原來他是怕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