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江牧接了電話,以沉穩好聽的聲音在應付時,昭瑞斂去了嘴角佯裝的笑,偷偷看著江牧專注的神情。
時至今日她才從剛剛江牧的態度中真正明白,他終有一天會離開她,去擁抱另一個女人、去愛另一個女人,而終將不屬於她--剎那間,她的心下沉,彷彿透不過氣來,因為這種認知讓她難受。
昭瑞抿緊了唇,靜靜看著江牧接聽電話時的側臉,讓難過湧上心頭,哽在喉嚨間。
半晌,待江牧掛掉了電話。昭瑞甩甩頭,又扮起了笑臉,不願自己的情緒再次成為江牧的負擔。她昂臉,笑笑地問:「什麼事?」
「阿Joy出公差,要我帶他老婆去醫院產檢。」
「那你先走吧,我一個人可以吃完這兩人份的食物。」昭瑞體貼他的為難,將食物全納在自己面前。
「你真的不需要我陪?」江牧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昭瑞再次堅定地點頭。「是的,我是真的不需要你陪。」她給他一個微笑,提醒他。「別忘了,我們只是好朋友,所以別寵壞了我,你有事就去忙,別管我。」
見昭瑞這麼堅持,江牧只有先走一步了。
他拿起架在椅背的西裝外套,起身就要走。
「阿牧。」
昭瑞忽地叫住他。突然間,她想再看江牧一眼,還想目送他的背影。
江牧轉臉。「什麼事?」
昭瑞搖頭,不明白自己的心裡為什麼這麼難過?
她低頭、斂眉,將莫然的悲傷藏起來。
「昭瑞?」江牧擔心地又踅了回來。
為了不讓江牧看出她莫然的感傷,昭瑞順手拿了賬單,揚起臉,扮起笑,皮皮地對他說:「麻煩你了。」
「呵。」他讓昭瑞的舉動弄糊塗了。
剛剛昭瑞明明是哽著聲音,狀似難過萬分,怎麼轉眼間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江牧站在原處俯看昭瑞。
昭瑞臉上依舊是堅強的笑,將手中的賬單揮了揮,示意江牧去賬。
這樣的昭瑞看起來很正常,不像是有事的模樣;江牧稍稍放了心,也有餘力去跟她鬧著玩。他沒好氣地問她:「不是你請客嗎?」
昭瑞點頭,繼而又理所當然地開口回答:「是我請客沒錯,但你付錢啊!」她將賬單推給了他。
江牧搖頭歎息,心忖:交上這種朋友,他真的只能認了。
他十分認命地拿著賬單去櫃檯結賬。
而如瑞望著江牧的背影再度怔忡出神。
此後--她與江牧之間就只能這樣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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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瑞,電話。」周予諾跑到昭瑞的房門外,不敲門就打開。
周昭瑞轉過頭,問:「是誰?」
「溫大哥。」
「告訴他我不在。」
「為什麼要我說謊?」周予諾是十足的八卦性子,光著一雙腳丫子跳到昭瑞的大床上,巴著昭瑞問緣由。
「囉嗦,叫你這麼答,你照做就是了,幹麼老是廢話這麼多?」昭瑞把予諾拉下床,推出門外,吩咐著:「這幾天我心情不好,你別老惹麻煩,不然小心我扁你。」說完,昭瑞是臭著臉甩上門,將一臉錯愕的予諾關在房門外。
「哇!火氣這麼大,誰惹她啦?」
莫非是溫大哥?!
怎麼可能!溫磊哥將昭瑞寵得無法無天,怎麼可能去惹到那隻母老虎。那麼是……江大哥嘍?
很能喲,因為這幾天昭瑞都沒有往外跑,一回來就窩在自己的房間裡,很少去找江大哥了。 但,為什麼會這樣呢?
呵!會不會江大哥有了女朋友,所以昭瑞才這一副很不爽的樣子?
周予諾恍然大悟,快步奔向品心的房間,又是不敲門就衝了進去。
「告訴你多少次了,進門前先敲門。」為什麼她們家老二的國民生活禮儀、生活須知這麼差勁?
「你又沒有在做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我要先敲門?」周予諾又跳上品心的床,盤起腿來,勾著眼瞪向品心。
「你在做什麼?」予諾伸長了脖子試探。看品心這樣小心翼翼的,她就覺得品心很鬼祟。
「看小說。」 「看小說要關門?」周予諾半瞇著眼,很想把自己的臉擠得像柯南一樣精明。擠了老半天,沒什麼成效,她放棄,決定自己下床去搜尋。
一個箭步,一個搶手,周予諾利落搶走品心手中的……小說!
「真的是小說!」
「本來就是小說。」
「噢!好無聊哦。」雖然她是文字記者,但她就是對這種密密麻麻都是字的東西最頭痛。
在她的觀念裡,既然要看故事,那麼看漫畫最省事,因為有畫面,可以很直接地切入情感,不像小說那樣需要在腦子裡架構那些作者所寫的種種情境,但為了表示她還是很有氣質、有涵養的文字記者,予諾還是隨手翻翻、隨便看看。
而這一看--
「嘩!你在看黃色小說耶!」品心還說自己沒在做鬼祟的事!騙人。
「我哪有在看黃色小說?」她看的是言情小說,OK?
「沒有?怎麼會沒有!」她手中這一本明明就是。「你看你看。」予諾拿著書照著念。
「啊!哦--」周予諾一邊念,一邊還配音!「她嬌喘出聲,雙手緊緊抓著被單,晃著腦袋,低喃著:『不要--哦,不要!』」
周予諾邊念,還邊學書中女主角的動作,一顆頭顱在那晃來晃去,好激情。
周品心把小說給搶了過去,順手拿著書打了予諾頭顱,啐了聲。「三八。」
「我是你二姐耶,什麼三八!沒大沒小的。」予諾很有姐姐派頭地數落品心,隨手又把書搶過來,翻了翻,到處找激情戲看。
這一看,真的是愈看愈過火,愈看她愈浮躁。「哇!這麼火辣辣的東西,你看了不怕流鼻血啊?」
「不怕,我定力很好。」
「一點都不受影響?」周予諾才不信,因為看這種書不起化學反應這才有鬼。「老實說,你有沒有偷偷在想男人?」
「想你的大頭啦!」周品心又把書給搶過來。「我看小說是為了找靈感。」現在的小說市場流行情色,她不多看著點,怎麼寫?!
「哦--抄襲。我就說嘛,怎麼見你平時也沒交個男朋友,言情小說倒是寫了一本又一本,原來是抄襲,嘖,真是可恥。」
「你見鬼了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抄襲別人的?神經病。」周品心啐罵。「你沒事就快出去啦,在這裡很礙眼耶。」周品心推著予諾,就要把她推出門。
予諾返身,又悶悶地坐回床上。
「誰說我沒事的?」
「有事就快說,別老扯那些有的沒有的,你很煩耶。」周品心就快沒耐性了。
而周予諾仍舊是那副八卦模樣。她一手把品心給拉過來,坐在她身側,小聲地問品心。「你有沒有覺得昭瑞最近很少去江大哥那了?」
「有啊。」
「你知道為什麼嗎?」
「被你罵醒的吧。」
「你省省,我要是有那麼偉大,我今天會直接下命令給周昭瑞,要她馬上嫁給溫大哥,然後再叫昭瑞命令溫大哥的弟弟娶我。」
哇哈哈,如果真能這樣,那她就能嫁入豪門當貴婦,每天濃妝艷抹、無所事事,只需找幾個牌搭子湊一桌,然後再每天蹺著二郎腿混吃等死。嘖嘖嘖,這樣的日子想來就覺得很爽。
予諾陶醉了,笑得一臉癡迷。
「你醒醒吧,別作白日夢了,昭瑞會不會嫁給溫大哥都還是個未知數。」
「為什麼?」
「你覺得江大哥、溫大哥兩個人比起來,昭瑞比較喜歡誰?」
「當然是江大哥。」
她看過昭為江大哥哭過、笑過、傷心過,但可沒見過昭瑞為溫大哥吃過一丁點的醋,由此可見,昭瑞是比較喜歡江大哥的。
「這不就得了。昭瑞既然是喜歡江大哥,那她短期內怎麼可能變心去接受溫大哥。」
「一年的時間不算短了。」予諾不屑地揮了揮手。哈!男人舔傷口嘛,只需要兩個鐘頭,不可以很堅強地去愛別人,既是這樣,女人就應該更堅強,要盡量縮短創痛的時間;更何況--
「溫大哥三十二歲了耶,他可以忍這麼久嗎?」周予諾關心的永遠是性,不是愛。
「拜託,你腦子裡到底是在想什麼?怎麼淨是黃色思想!」
「拜託,這很重要的耶,孔子不都說『食色性也』了嗎?你說,昭瑞老是不讓溫大哥碰,她是不是性冷淡?」周予諾八卦了起來,隨即又搖頭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會吧,昭瑞的手毛很長、很黑,聽說這樣的人性慾很強的耶。」
「周予諾!」品心大叫。予諾幹麼老是在她的耳旁說些亂七八糟的事。
周品心將手中的抱枕擊向予諾。
予諾爆出一聲慘叫。
「唉呀,慘了!」她的人上是一副慘斃了的神色,跳躍似的思考又想到另一件事。
「怎麼了?」品心收住第二個往上砸的抱枕,怕自己真的打壞了予諾的腦子。
「我今天接到一通電話。」予諾大聲宣佈。
「很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