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別替我洗腦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去淌那渾水就是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釐清,比如說盈美跟他父親真正的關係,還有他父親對她真正的意圖。
「媽,你快去,省得待會讓大媽、三媽她們搶先一步,到那時候,你不怕你少分了一杯羹?」安孝文挑著重點講。他明白他母親這輩子最不願意見到自己輸給安家另外兩個女人。
果不其然,他母親一聽到大媽、三媽已經出門,便急忙趕著出門,不管他了。
安孝文落得清閒,但他心忖,那個可憐的小老鼠楊盈美接下來可能有苦日子過了,畢竟,安家那三個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什麼?他已經有三個老婆了!」
直到安之年出事,盈美才知道她嫁去安家不是做大,而是當小老婆!這……有沒有搞錯啊?
「媽,你當初是怎麼看人的?怎麼挑個有老婆的人給你女兒當丈夫?」
「盈美,現在他人都死了,你就別跟你老媽翻舊帳了,你現在該煩惱的是安家眾多的親朋好友,當他們聽到你一個未過門的女人竟然獨得安之年百分之四十的遺產時,他們會怎麼對付你?」楊易子急得直在客廳裡繞圈圈。
她一會兒站、一會兒坐的,沒個安寧。
還有——「盈美,你曉不曉得安之年還有個兒子?」
「他那種歲數,有個兒子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再說,頭一回見到安之年時,人家不是就說他有個兒子嗎?是媽媽自己沒聽見,這會兒才在那裡大驚小怪,活像人家安之年有兒子是有損陰德的事。
「他有兒子的確不是什麼新鮮事,可是,我聽隔壁的陳太太說,他那個兒子可邪惡極了,盈美,你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專挑他老爸的女人下手?」
「下手!」這是個多麼聳動的字眼。盈美馬上聚精會神的看著母親,「他的兒子是個殺人犯嗎?!」
「比那個還恐怖!」
「真的假的引」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殺人犯更恐怖的?「他做了什麼歹事?」盈美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準備聽鬼故事的表情。
她媽媽小聲地說,「他專門搶他爸的女人。盈美——」
「啊?」
「你說,你最近有沒有惹到不該惹的男人?」
「沒有啊!」盈美想都不想的就搖頭。她壓根忘了在她的生命中,浪蕩不羈的安孝文就是那種屬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楊易子總算是放心了。她可不希望她好好的一個閨女,無端惹到安之年的兒子——那個煞星。
另外——「盈美,媽告訴你,待會兒那些惡人要是真來了,你別怕,媽媽讓你靠。」
「媽,我不怕她們的。」
不怕!「那最好了。」楊易子生平頭一次覺得女兒很爭氣,如此不怕惡勢力。
「媽,我不怕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打算要安家的家產。」
「什麼?不要!」楊易子尖著嗓音,發出像殺豬一樣的聲音。「你是豬腦袋啊?你到底曉不曉得安家是什麼樣的人家啊?安之年的財產沒有上億,也有上千萬,百分之四十的家產外加一間老宅,女兒啊!你的腦子是壞了呀?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媽,我們跟安家非親非故的,怎麼好意思收人家的東西?」
「我們跟安家怎麼會是非親非故?女兒,你不會忘了你是安之年未過門的老婆吧?」
「那叫未婚妻。」她媽媽別一生氣起來,就拽著古文說話,活像個唱戲的,聽起來挺礙耳的。
「是喲!是未婚妻。你都承認自己是安之年的未婚妻了,那拿他百分之四十的家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楊易子倒是覺得女兒收下那些錢財應該收得理直氣壯。
「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在律師事務所說一句有的沒的,從今以後,你就別想再叫我一聲媽。」
她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生了一個笨女兒,老把到手的財富給往外推。「媽——」盈美想叫媽媽別這樣。
但楊易子是財迷心竅了,一時的利益薰心,她是不管盈美怎麼勸,都要分到安家那一杯羹。
盈美迫於無奈,只好順從母意。只是,那安家的家產她拿得好心虛耶!
那是一場混戰,盈美從來沒見過這麼不堪的場面,想想,那安之年也真是可憐,屍骨未寒,他的妻兒子女已各個臉紅脖子粗的爭奪他的家產,至於他的死——他的家人倒是不怎麼在乎。
經過一場口水戰,盈美雖沒讓那幾個女人給口誅筆伐的成了十大惡人之一,卻也被磨得沒什麼精力。
還好她媽媽有先見之明,懂得跟她一起來應付安家這些豺狼虎豹,否則,此時她絕對不可能完好如初的站在安家古厝前。
只是,她真要搬來桃園,住進安家古厝嗎?
盈美站在大宅前舉棋不定。
依照她媽媽的想法,是希望她能以安家四太太的身份搬進來,這樣,在安家人的面前,她才站得住腳;只是,安之年死都死了,她再怎麼努力也當不了安家人,這古厝她如果住進來,會覺得良心不安;可是,她要是不住的話,她媽媽鐵定會照著三餐叨念她,直到她的耳朵長繭為止。
為了讓大伙的生活過得寧靜些,盈美終於勉為其難的搬進來。
這安家古厝美其名為大宅,其實卻一點也不大,只是建築陳舊,或許是民國初年時的建築吧!所以堪稱為「古厝」二字。
盈美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這裡的環境了,所以,這裡雖然離她工作的地方遍了些,但為了這裡難得的清幽環境,盈美泡不以為忤了。
「大少爺,這是不行的啦!」安家的顧問律師郝正言愁著一張臉,幾乎要跪下來求安孝文高抬貴手了。「你父親的遺囑明明不是這麼定的。」
「我沒要占那個女孩的便宜,我只想弄懂她跟我父親的關係。」
「那你就盡量去弄懂啊!」
「可是,她避我如蛇蠍,我連站在她身邊,足足離她五步遠,她都嫌那裡的空氣太污濁,這教我怎麼調查起?」安孝文太瞭解盈美厭惡他的心態了。
他是不在乎她怎麼想他,但他必須有機會接近她。
「你不幫我,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你見過她?」郝正言捕捉到安孝文的語病。
「幾面之緣。」安孝文避重就輕地打算一語帶過他跟盈美之間的事。
他那口氣淡得讓人起疑。
郝正言根本就不信安孝文跟盈美之間只是簡單的幾面之緣就能帶過的關係。
「你該不會劣根子不改,一聽到楊盈美是你父親的新情人,你馬上就爬上她的床了吧!」
「你放心好了,她的床我見都沒見過,更別說上了。」
「這就好。」郝正言一臉的「好裡加在」表情。
安孝文才沒傻到會告訴郝正言事情的真相是他找不到床,而不是不想上,更沒告訴郝正言那該死的楊盈美的眼光詭異到了極點,絲毫不將他的男性魅力看在眼裡,一心只想躲開他。
要不是她那麼努力的想遠離他,他這會兒需要這麼低聲下氣的來求郝正言嗎?
「一句話,幫不幫?」安孝文對好友下了最後的通牒。
郝正言歎了一口氣。
他是在歎自己交友不慎哪!「怎麼幫?」
「想辦法讓我名正言順的住進安家古厝。」
「什麼?你要住進去跟那個狐狸精同居?」安孝文的娘一聽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在打什麼主意後,當下舉雙手雙腳投反對票。
「我不贊成。」
安孝文的娘太瞭解自己兒子是什麼個性了,他看不慣他父親娶妻納妾、換老婆如換衣服,再加上她打兒子小時候開始,就不斷在兒子面前哭訴丈夫的敗德與寡情,所以,孝文對他父親向來沒什麼好感。
他們父子倆打從孝文懂事開始就槓上了。
她知道外頭是怎麼傳孝文的,他們說孝文專搶他老子的女人。
她知道兒子之所以這麼做,泰半的原因是為了她,因為,她老是在兒子面前說安之年的薄倖,說那些狐狸精的狐媚,有一次,她甚至在十六歲大的安孝文面前割腕自殺,要死給安之年看,沒想到安之年沒受到影響,反倒是正值青春期的兒子有了改變。
好像就是從她自殺那次開始,安孝文的行為就變得放蕩不羈。
安孝文第一個勾搭上的女人是他的家庭教師。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但她卻記得清清楚楚——那時,她懷疑安之年跟兒子的家教有染,幾次在安孝文的面前哭死哭活的,沒多久,安家便爆出醜聞,有個下人看到安孝文跟女家教上床。
安之年是個很愛自己的男人,他不怎麼疼兒子,但卻更討厭不貞潔的女人,所以,那個女家教當場讓安之年逐出家門;在那之後,安之年每交一個女朋友,很快的,安孝文馬上就帶那個女人上床,不管那個女人他老子用過沒有,他都照上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