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裡,她雖不是個獨行俠,但好像只要她不出聲,就隨時會被人給遺忘,就像現在,她明明交了錢,卻沒跟大夥一起走,然而,卻沒一個人發現她不在,想來還真是洩氣。
盈美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收拾好東西,神情落寞的低著頭坐電梯直到一樓,出了電梯門,她還是悶著頭走路,連看都沒看前面一眼。
安孝文遠遠的看她走過來,不解的心忖,這人是怎麼回事,地上有金子可以撿嗎?否則,她幹嘛老是低著頭走路?
「喂!你走過頭了。」
盈美沒看到安孝文正在等她,身子越過他,彎腰駝背的走過去。而她那低頭走路的模樣讓安孝文氣得忍不住拉住她的髮辮,留下她的人。
「哇——很痛耶!」盈美被拉了頭髮,這才回過神。「你幹嘛拉我的頭髮?!」她一手按著自己的髮根,搶救她那可憐又無辜的頭髮,而一抬頭,就看到自己的煞星,她當下氣得橫眉豎眼,胸口滿溢的怒氣一古腦的全倒向他。
但他完全不怕她的怒臉相向,反倒還理直氣壯說她的不是。「腳短。」
「腳短!」盈美一聽到這樣的形容詞,頓時臉色一變,氣得吹鬍子瞪眼。
「我就是罵你腳短,怎樣?不服啊?放狗來咬我啊!哼!」他從鼻子逸出冷哼,還得理不饒人的數落她,「誰讓你的動作這麼慢,害我在樓下等你等了快半個鐘頭。小姐,我是今天的主角耶!」哪有主角還慢到的!
安孝文齜牙咧嘴的指責著她。
他從來沒等過人,這個癡肥的小妖女可是頭一個!一想到自己如此委曲求全,竟然還得不到她的好臉色,他就一肚子火。
他頭一低,看到她還瞪著他看,手裡抱著她的包包。他眉心一皺,好奇地問:「你包包裡到底有什麼行頭,怎麼收拾個東西要收拾半個鐘頭那麼久?」他好奇的想要搶走她的包包,看看裡頭的寶貝。
他又想動她的包包了!
盈美才不讓他得逞哩!
開什麼玩笑,上回他動她的包包,才須臾間,她便丟了一千塊,而這會兒他又想拿她的包包做什麼?
盈美把自己的包包抱得緊緊的,一副防賊的模樣。
安孝文縮回手。「不看就不看。」反正女孩子的玩意,還能有什麼,不外乎就是鏡子、梳子跟幾包面紙、衛生棉,送給他看,他還沒興趣哩!安孝文頭一別,故作不在乎狀。
「上來吧!」他長腳跨坐在一輛借來的摩托車上,拋了頂安全帽給盈美。
盈美手忙腳亂的接住安全帽。
「這是幹什麼?」她抱著安全帽,傻呼呼地看著他。
「載你去頂豐棧呀!怎麼?你該不會是想用走路的去吧?」安孝文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盯著盈美看。「別說我沒警告你喲!從這裡到頂豐棧可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你要用走的去,鐵定走到你的兩條腿廢了,都還沒走到!」
他是好心建議她,不想看她瘸了腿。
瞧!他人是不是還不算太壞?
安孝文齜牙咧嘴地笑著。
盈美壓根不理他自以為幽默的黑色笑話。
「我沒說我要用走的去——」
「那就是要坐計程車了?甭了,我有現成的兩輪車,載你一程,省錢又省時。上來吧!不收你錢的。」他拍拍後座,一副賞恩不求回報的嘴臉。
他那副囂張的模樣,看得盈美真想叫他去吃屎。
這人狂得一副沒有天理的模樣,好像每個人都要賣他面子,吃他那套玩世不恭的處世態度。
盈美根本懶得理他,雙手緊緊抱著她的包包扭頭就走。
「嘿!你真的很沒右方向感耶!頂豐棧在那個方向,你走錯邊了。」安孝文跳下摩托車,又拉住她的髮辮。
他似乎很喜歡找她頭髮的麻煩!
哼!是可忍,孰不可忍。
盈美氣呼呼的掉頭搶回自己的頭髮,她怒視著他怒吼道:「你別老拉我的頭髮行不行啊?」
「行!只要你長點腦子,你說什麼都行。」
「我長腦子?!」他在說什麼啊?
「你有長腦子,怎麼會聽不懂人話呢?我不是說了,頂豐棧往那邊走——」他修長的手指往右邊一指,臉上的表情擺明寫著她很笨。
拜託,她才不是笨呢!她只是不想替他辦迎新。
「我不去頂豐棧。」所以她老實說。
「不去頂豐棧?!」
「對,不去。」
「可你交錢了。」
「那是被你逼的,記得嗎?是你搶了我的包包,拿了我的一千塊。」他做的惡劣事若是膽敢忘了,她絕對會拿大鎯頭敲暈他,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學宮雪花扮白癡。
「不管你是基於什麼理由才交那一千塊,反正,你現在錢交都交了,不去白不去,走吧!別耍小孩子脾氣了。」
他拖著盈美,要她上車。
盈美卻抵死不從。
「你別鬧彆扭了,這樣很不討人喜歡,你知不知道?」安孝文從沒見過像她這麼彆扭的女孩。
向來只有女人哄他開心的份,他這輩子還沒這般低聲下氣的求過哪個人,今天,他算是為她破例了,而她卻還在拿喬,不領他的情。
安孝文可不覺得他有那個好脾氣可以任由盈美擺佈他的心情。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扛起盈美,將她丟上他的摩托車,哼都不哼一聲,就騎著他的野馬揚長而去。
而盈美她、她安全帽都還沒戴好耶!
「幹嘛?鬧脾氣啁?」安孝文看了盈美一個晚上,只見她氣鼓鼓地漲著兩個腮幫子,筷子卻動都不動一下。
而他更奇怪,公司裡的女人這麼多,他偏偏要去招惹那個淨會鬧彆扭、生悶氣的人。
瞧她一個人待在角落,像是個沒人要的小可憐似的。幹嘛呀?他是讓她來迎新的,又不是要她來弔喪的!
安孝文拋開那群將他團團圍住的女人,走過去捱著盈美坐下。「這裡的東西很好吃,你不吃白不吃。」他替她拿了像山似的食物擱在她的面前,不停的鼓吹她,吃吧、吃吧!
活像她不吃就是對不起他似的。
盈美不禁瞪了他一眼。
在他的臉上有著他不改的痞子笑臉。
算了,為了她的耳根子清靜,也為了對得起她那瘦扁的荷包,盈美負氣地悶著頭用餐,理都不理安孝文刻意的討好跟奉承。只是,她怎麼想都想不到,她乖乖的吃東西竟然也能生是非!
他一下抽氣,一下哇、哇、哇的鬼叫著,讓人想不抬頭注意他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你到底想怎樣?」盈美氣憤地放下刀叉,生氣地瞪視他。
只見他單手支著臉,以手托著他那張好看的臉,笑吟吟地望著她。
他那模樣看起來邪裡邪氣的,一副想誘拐良家婦女的不良表情,哼!他以為他擺出這樣和善的臉,她就會被他騙了嗎?
開玩笑!今天早上她可是親眼目睹他吃干抹淨,手腳利落且毫不留情的拋棄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耶!她沒在他離她兩尺遠的時候,就一腳把他踢到天涯海角,已經算得上是對得起他了,此時他居然還有臉對她嬉皮笑臉?
他是沒長眼嗎?
哼!盈美瞪著他。「你幹嘛不停的抽氣?」
「因為我很訝異。」
「你訝異什麼?」
「訝異你的胃口真好。」他以有趣的目光掃了擺在她面前的盤子一眼。
只見五個大盤子疊在一起放在盈美的面前,盤中空空如也。
原來盈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吃完安孝文替她張羅來的食物,而且,連帶將他打算祭他自己五臟廟的食物也全給於光了。
她可真會吃呀!
安孝文的眼中閃著驚歎號,在他有生之年,還沒見過有哪個女孩在他面前是如此放肆且恣意吃東西的。而令他意外的是,他目睹她如此豪氣干雲的用餐方式,他竟沒有絲毫的不快,反倒覺得她的好胃口真是令人賞心悅目。
安孝文眼裡閃著笑意,而那笑意看在有心人眼裡,盈美自動把他眼裡的興味解釋為,她真像豬啊!
可惡!這個小人,他先是勸她吃,繼而又暗地裡笑她胖!
是,她是胖,那又怎樣?他幹嘛那麼討人厭,時時刻刻坐在她身旁提醒她這個讓她傷心的事實?
「你可不可以滾遠些?」
「不可以。」
她瞪大的眼似乎在問,為什麼?
說也神奇,因為一向不懂女人暗示的安孝文,這次竟看懂了盈美憤怒的眼波正打著什麼暗號。
他順口回答她,「因為沒位置了。」
他根本就是在睜眼說瞎話,盈美看看鄰近的位置,明明還有幾十個空位,他是眼睛脫窗了呀?竟然說謊都不懂得要打草稿。
不過,由他連說個謊都沒什麼誠意的情形看來,足以見得他甩女人的時候,肯定連句甜言蜜語的謊話也不願意說。
想到這裡,盈美便為他的女人感到不值。
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是要一輩子傷心。
幸好她早在遇上他之前,便識得他的真面目,要不,以他那副多情又多金的模樣出現在她面前,依她以往的性子,只怕她早就不明不白的暗戀他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