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步走向管千尋,卓然挺立在她的病榻前,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我還以為二姑娘是個薄情寡義的人,為了自已的利益,甚至可以賤賣自己的身體;為了奪得家業,不惜犧牲同胞手足,可是,今日二姑娘卻為了一個下人挺身而出——」
「說真的,我湛某還真是錯看了二姑娘的為人,原來,二姑娘並非鐵石心腸,而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呢!」湛倚天夾槍帶棍的嘲諷著管千尋。
而管千尋則隱忍了他的冷嘲熱諷。
湛倚天就是討厭管千尋這種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她愈是對他隱忍,他欺凌她的心愈是燃燒得狂炙。
湛倚天的大掌落於管千尋趴在炕上的身體,他的力道適中,卻讓渾身是傷的管千尋吃痛的渾身發顫、冷汗直流。
她咬緊牙關,承受了他的惡意對待。
湛倚天卻笑得十分邪氣。
他壞心的問她道:「痛嗎?」
管千尋悶聲不語,任由冷汗自額上滑落,滑過雪白的面頰,流過她因緊咬下唇,而稍顯發白的唇畔。
「看來是很痛羅?」湛倚天的手勁轉柔,他輕輕撫向管千尋的背脊。
她的背依舊像當日他要她時,那般的曲線窈窕,美得不可思議,但這麼美的人、這麼美的身子,卻是魅感人心的惡魔——
湛倚天的眼神突然變得恨意十足,他原先溫柔的手勁轉為狠冽,「刷」的一聲,他單手撕裂了管千尋的衣帛。
破碎的布料遮不住她玲瓏的美背,先前杖刑的淤痕再也無法遁形,全都大刺刺的展現在湛倚天的眼前。
這些傷正是他的得意傑作,他的心中全無憐惜之情,卻有報復的快意。
「何大嬸。」
「奴……奴婢在。」
「把金創藥拿來。」
「是。」何大嬸遞上了治傷的金創藥粉。
湛倚天將金創藥接過手,細心的為管千尋的傷口上藥。
管千尋才不會天真的以為是湛倚天突然轉了性了,對她興起了憐憫之心,她知道,在他每個善意的背後,夾帶的必定是更大的傷害。
果不其然,才替她上好藥,湛倚天便將管千尋納進懷裡,趁她還不明所以之際,他的身子便已欺近向前,接住她的唇,吻住她。
藉著吻,湛倚天將他口中所含的東西強行送進管千尋的嘴裡,硬逼著她嚥下去。
一抹驚惶的神色猛然罩上管千尋的眼中,她用驚疑不定的雙眼鎖定湛倚天邪氣的目光。「你給我吃了什麼?」
他揚眉一笑。「只是一顆止痛丹罷了。」
「不可能。」管千尋完全不相信他會這麼好心。
她心知肚明,湛倚天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放棄凌辱她的機會,看她痛苦一直是他想見到的畫面,她從來都不認為他會輕易的放棄對她的恨意。
「你不是什麼都不在乎了嗎?那又何必苦苦追問我餵你的是什麼東西?」湛倚天朗朗的笑了開來,那笑中隱含著一股森冷的寒意。
無端的,管千尋的心底莫名泛起了一股畏懼。
她知道,從今天起她的日子即將陷入陰晦與黑暗中。
果然,就從那一天起的每一天,湛倚天都會向她報到。強行將那不知名的藥丸逼進她的口中,見她吞嚥後才離去。管千尋原以為他是另有陰謀,沒想到那藥丸真的是一顆止痛丹,每次吃了它不到半刻鐘,她的痛苦便漸漸的平息。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她的傷勢漸漸好轉之際,管千尋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已擺脫不了那藥丸,尤其是當湛倚天連著兩天沒來,她的脾氣也開始變得焦慮不安。不行!她得去找他。跟他要那止痛的藥丸。管千尋闖進了湛倚天的書房。
正在查帳的湛倚天抬眼看向她,那眸光中充滿了算計。對於管千尋的出現,他似乎一點都不訝異,他早就算準了她會來找他,也明白她之所以來的原因,但是,他就是不肯理她。管千尋站了老半天,還是等不到湛倚天開口,她終於按捺不住脾氣,直截了當的說明來意。「給我藥!」
「你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不用再服那藥丸了。」他繼續低頭查帳,用很敷衍的態度對待管千尋。
管千尋不在乎他對她的態度如何,她在乎的是她的藥。
「給我藥!」管千尋伸出手,直接向他討藥丸。
湛倚天抬眼著看她。他發現管千尋的手正在顫抖,很明顯的,他的藥丸在她的身上起了作用。一抹笑意很明顯的在湛倚天的臉上擴張開來,他終於放下手邊的帳本,正視管千尋。
「你很難受?」他明知故問。
管千尋閉緊嘴,不想理會他言語中的嘲諷之意。對於她倔傲的態度,湛倚天不怨反喜。
他繞過案桌,舉步走向管千尋。「是不是覺得心中有股焦慮不安的感覺,全身泛起一陣陣的疙瘩,還有發汗畏寒的症狀?」
管千尋睜大眼看著他,心也驀然一沉。「這是你的陰謀!那藥丸……另有用途?」她連說話的嗓音都有點發抖。
湛倚天朗朗的笑道:「二姑娘,你實在是太多心了,那藥丸的確是個平凡的止痛藥,沒有所謂的詭計或是其他的用途。」
「但是,你不是大夫,卻清楚的知道我服下那藥丸之後,會有發汗畏寒等症狀。」起初,她只認為那些症狀是服了藥之後正常的反應,但是,當她的症狀一經湛倚天的口中說出,便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感受了。
她眼中驚惶的神色激起了湛倚天報復的快感。湛倚天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你瞧我還真是不長記性,竟忘了告訴二姑娘,我這幾天讓二姑娘服下的藥丸雖然名為止痛丹,但卻不能長久服用,因為,如果長期服用的結果,會使二姑娘染上藥癮呢!」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管千尋強自鎮定的請他把話說清楚。
「二姑娘是否聽說過一種名喚罌粟的花?它的果實裡的白色乳漿在燥干之後,可以磨成一種能止痛的鴉片粉。」
「據說這種藥粉常被大夫們拿來麻醉止痛,但如果用量過多,便會產生毒性,令吸食之人漸漸染上毒癮。」湛倚天將殘酷的來實說了出來。
「而你連日來餵我服下的便是這鴉片?」管千尋不敢置信的問,她是做過讓他恨她的事,但……有讓他這麼恨她,恨到他欲置她於萬劫不復的地步嗎?
「不!鴉片是粉狀之物,而湛某讓二姑娘服用的卻是藥丸,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的差別,二姑娘可別錯怪了湛某。」他涼涼的說。
「你不要再巧言令色、顧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才不會那麼好心的只想治好我的傷。告訴我,你讓我服下的藥丸是什麼?」她驚惶失色的問。
湛倚天非常喜歡看管千尋慌亂的表情,他邪惡的臉上透出一抹冷然的微笑,他好整以暇的告訴她道:「我讓你服下的藥丸是用鴉片提煉出的東西,那些西洋的大夫們管它叫『生物鹼』,它是一種比鴉片更毒的藥劑;而因為它的毒性比較大,也比較容易讓傷病者上癮,所以,目前京城內的大夫多半不再用此種藥來作為麻醉的藥品,二姑娘——」湛倚天突然揚唇一笑,他的笑中帶著邪魅的神采。
管千尋沒來由的怕起他來。
而湛倚天並沒有放過她,他繼續說出他那令人生懼的嚇死人不償命的恐怖計畫。
「你可知道湛某為了尋找此藥,還特地南下,遠至邊城小鎮,好不容易才尋得來的,我的這番苦心是否值得你嘉許一番呢?」湛倚天不但得了便宜,還賣起乖來,彷彿要等著她的讚美似的。
「卑鄙!」管千尋聽了他為了折磨她而不擇手段的殘忍手法,忍不住擱了湛倚天一個巴掌。「既然你這麼恨我,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算了?」她才不要這麼痛苦的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她寧願有尊嚴的活著。
「殺了你!」
湛倚天轉回被管千尋打偏了的臉,陰側側的眼眸中閃著冷冽的恨意。
「殺了你,讓你一了百了?殺了你,讓你再重新活過?哦!不,管千尋,你怎麼會這麼天真的以為,我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你,讓你去重新投胎做人?」
「我費盡千辛萬苦,受盡折磨的南下去尋獲此藥,目的就是為了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管千尋,你可不要以為這種折磨已是極盡,因為,你的毒性才剛開始,接下來的痛苦可是會比現在更痛上百倍、千倍。」
湛倚天冷血的訴說著鐵的事實。
「這藥如果被強行戒斷,在二至五個時辰內,你便會開始感到焦慮不安、
皮膚起滿疙瘩,發汗、畏寒。」正如她現在這樣。
「如果在這段期間內,你還是沒有辦法取得藥物,你便會開始嘔吐、虛弱、瞳孔放大、肌肉抽搐……」說到這裡,湛倚天竟展顏一笑,面容看起來極為冷殘。
管千尋抱著自己的身體在發抖,她不是一自己未來可能發生的遭遇,而是為了湛倚天的冷血行為。為了報復她,湛倚天竟然把自己重新塑造成這般的冷情。看到她渾身發抖,湛倚天還以為管千尋是怕了他。